裴嶽走到文生的房門口時,恰好聽見從裏麵傳來話聲。盡管無意偷聽別人的談話,但仍還是有一兩個字鑽進了他的耳朵裏,裝作不經意地輕咳了幾聲,裏麵的對話立刻中止,接著就見文生紅著臉打開了門。


    “……裴兄,有什麽事嗎?”文生強笑著問道。


    越過他的肩,裴嶽望了望裏麵坐在凳子上臉色很不好的明珠有些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文生趕緊搖頭道:“裴兄不必客氣,有什麽事盡管開口。”


    裴嶽點點頭也不再客氣直接說道:“星遙那丫頭不見了……”


    天色漸晚,客店的一間上房內燈火通明,三個人神情凝重地圍坐一旁,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全都望著桌子中央跳動的火苗各自思索,半晌卻是不能得出個結果來。此時距離淩星遙失去消息已經快兩個時辰,剛才三人早已將整個泯洲找了個遍也沒有見到她的身影,難道真是被人帶走了?


    最後,夙媚終於忍不住看著文生問道:“你對這泯洲城有多大了解?”


    文生想了想後回答道:“我隻聽一個認識的朋友說起過這裏但是沒有真正來過,聽他說,泯洲城無人管轄,是魔界裏最自由也最不安全的地方,而且他也說泯洲雖亂也隻亂在夜裏,一到天亮即便有再大的危險也會散去……”


    “既然這樣,那為什麽丫頭就失蹤了呢?”裴嶽喃喃說道。


    夙媚垂下了眼簾,總不至於說是自己硬把淩星遙趕出去才讓她出了事的吧?雖然知道淩星遙絕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是如果因為自己的緣故讓她受到傷害,就算她肯原諒,自己也該是沒臉再待下去了。


    “如果真地是晚上最亂。那說不定我們現在還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文生說。


    夙媚一聽也同意道:“事不宜遲。我們再去找找吧。”說著便站起身往外走。到了門口地時候她又回頭對身後跟來地兩個人說:“和之前一樣。分頭行事。”


    出了客店。夙媚便往著漆黑地街道走去。文生和裴嶽則各走一方隱身在了夜色之中。


    夙媚感覺到自己地心咚咚咚跳個不停。仿佛有什麽不好地事情生。這種意識隻在她還未成仙之前才會出現。這麽說。莫非真是自己地修為退化回到了成仙前?伸手摸了摸鼓動地胸口。她眯著眼望向前方。這個魔界果然不簡單。如果魔主有心爭霸。想來天帝也該是坐立不安了吧。


    繼續往前踏了一步。她忽然感到從前麵襲來一陣勁風。本能地向旁邊縱身避開。剛站穩腳就看見一把透光地劍伸到了麵前。借著劍身出地青光。夙媚一眼便看清了持劍地麵貌。出手擋開對刺過來地劍尖。她冷聲道:“是你!”


    淩星遙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好地夢。說不清是什麽。隻依稀記得彷佛回到了久遠地時代。那縱橫在天地間如同混沌般地記憶像被裁成了一段一段。最後靠著僅有地絲絲縷縷連在一起。卻又連得艱難無比。


    醒來後,淩星遙感覺到了前所未有地累,從頭到腳,從一寸寸的肌膚累到了骨子裏,於是不得不就這樣癱軟地躺在地上,望著藍天白雲呆。


    茫然中抬了抬手,她驚訝地現自己的衣著變了,之前不是還穿著文生給買的粉紅小紗衣嗎,怎麽突然換成純白色的了?


    而且……淩星遙猛地坐了起來,這裏是哪兒?她四處張望了一下,現自己正坐在一個漂亮的湖邊,身下是柔軟地草地,放眼望去,湖麵波光粼粼,映著蔚藍的天空,景色甚是怡人……這裏分明不是在魔界!


    恍惚中低下頭,她竟看見自己的身子不是小孩兒的身子,而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大人,準確的說,是一個女人。因此而來地巨變讓她張嘴欲叫卻驚恐地覺自己不能出任何的聲音。隨著“咚”地一下再次仰麵躺在了地上,她的整個身體忽然就失去了控製,就連眨眼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也不能進行。正要努力思考生了什麽事的淩星遙突然感到自己腦中傳來陣陣刺疼,然後意識便開始模糊。雖然眼睛還是能清楚地看見周圍地景色,但似乎她已不再是她,漸漸地,開始想不起了自己是誰,準備幹什麽。


    “終於找到你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淡淡地青草香隨之盈入鼻尖。


    好一會兒,閉著眼的淩星遙感覺到“自己”在開口說:“我不想見你。”剛說完“她”就被一股大力拉了起來


    個溫暖地懷裏。


    “可是,我想見你。”耳邊傳來曖昧至極的輕語,逗得“她”地耳朵癢癢的。


    很熟悉的懷抱……尚還存在了一絲自我意識的淩星遙掙紮著想保住靈台清明看一看那個男子是誰,不過終是徒勞地被困在了這具身體裏的某個角落,親身感受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緩緩睜開眼,偏頭躲過噴在耳旁的熱氣冷冷地說道:“放開。”圈在她腰上的手不僅沒有放開反而越抱越緊,“她”氣極,反手一掌推向身後的人,不料還沒觸到那人的衣服便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脾氣還是這麽不好。


    ”那人輕輕笑道,將“她”扳過了身子麵對著他。


    這時,剛好清醒了一會兒的淩星遙看到那張異常俊美的臉差點沒驚叫起來,師傅,這個人竟是師傅!是來救自己的嗎?淩星遙著急地在心裏喊著自家師傅的名字,然而除了她自己,誰也聽不見。


    熟悉無比的人此刻就在眼前,這讓淩星遙心裏又喜又愁,喜的是終於找到人了,愁的是,他卻不知道自己被困在他麵前這個人的身體裏,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呢?


    “我再一說一次,放開我。”“她”的聲音更冷,企圖甩開寒織風困著她的手。


    寒織風笑著抓緊她的胳膊貼近了低聲說道:“我就不放。”接著順勢在“她”臉上印了一個吻。還糾結不停的淩星遙腦中忽的一片空白,心尖兒抖動不已,師傅,師傅怎麽變得更加無賴了呢?竟然敢調戲人家姑娘?


    果然,“她”氣得不行,體內真氣橫衝直撞就要泄出來卻又被寒織風極快地綁住了雙手,“別忘了,你現在還受著傷用不得真氣。”寒織風那痞賴的笑臉湊近了說道,鼻尖對鼻尖的距離讓“她”身體裏的淩星遙心下一咯噔,仿佛是自己和師傅如此麵對一樣,腦中又是一陣昏疼,淩星遙感到“身體”一軟,整個人便倒在了寒織風的胸前。


    寒織風一笑:“早叫你別生氣,看吧,又難受了。”雙臂一合就將“她”攬在了懷中。


    “你……”


    “噓……別說話。”寒織風低頭又在“她”臉上偷了一個香,然後打橫將“她”抱了起來朝著草地上的一條小路走去。


    屢次被這無賴給輕薄,淩星遙能真切地感覺到這具身體裏的怒火,不過也僅僅隻是生氣而已,並無絲毫的恨意,淩星遙不禁暗暗為自家師傅捏了一把汗,真擔心要是這姑娘恨極了不管不顧要將師傅碎屍萬段的話不就慘了?


    無力地窩在寒織風的懷裏,淩星遙透過“她”的眼仔細地打量自家師傅。才多久沒見,怎麽感覺師傅好像更年輕了,而且似乎還變得更……邪魅?


    “比起他,我是不是長得也不錯?”寒織風輕聲問道。


    “她”偏過頭淡淡地說道:“差遠了。”


    “是嗎?”寒織風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抱著“她”的手略緊了緊,“不過可惜的是,現在抱著你的不是他。”


    不再回答,“她”閉上了眼,盡管表麵上沒有多少反應,淩星遙卻能知道“她”的心裏正泛起一陣一陣的酸澀。


    寒織風抱著“她”一步一步走向了小路旁的一間木屋門前,停了片刻,木門自動打開,待寒織風走進去後又自動關上。木屋內幽暗的光將他臉上的笑照得十分詭異,卻為他精致的五官多增了一份魅惑。


    看了看整潔簡單的擺設,寒織風搖了搖頭坐到了床上,“想不到我們風光無限的女王大人竟然也要住在這種簡陋的地方,我真為你感到心疼。”


    “說夠了嗎,夠了就請你出去。”


    寒織風沒有鬆手,仍舊把“她”緊緊抱著彎起了嘴角說道:“這麽希望我離開?我想,如果是他,你就絕不會這麽說吧?”柔得不能再柔的語氣讓近在咫尺的淩星遙感到自己起了不少雞皮疙瘩。


    騰出一隻手,寒織風輕輕地撫上“她”的臉,情意綿綿的眼神直直地望著“她”說:“鳳笑,你知不知道,每當你這樣對我時,我有多想,殺了你。”修長的手指漸漸落到“她”的脖子上,冰涼的溫度引得那片白皙的肌膚不由自主地戰栗。


    感受到指下跳動的脈搏,寒織風忽的拿開手低下頭在“她”頸上輕咬了一口,微微的疼痛讓她猛然睜眼怒喝道:“祭商,你不要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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