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紀夢潔來到莫芸溪房裏談論嫁衣的事,談著談著就談到了碧蓮身上,然後紀夢潔的表情便幽怨起來,眼圈紅紅地望著莫芸溪,就像莫芸溪是拋棄了她的負心漢似的。


    “夢潔你為何如此看我?”莫芸溪撫了撫胳膊抖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表嫂。”紀夢潔幽幽地開了口,委屈地說,“今日你心情很好吧?哪會像夢潔這般煩惱。”


    雖說現在紀夢潔偶爾會來找莫芸溪聊天,但卻不代表兩人之間一點隔膜沒有。當初莫芸溪教訓巧蓮的事使得她們二人之間結下了梁子,誰對誰都無法親近得起來,這一點彼此都心照不宣。隻是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以後還要作妯娌,是以就算兩人互相不喜歡,但平時也不會在表麵上表現出來,見了麵依然是和和氣氣的。


    “夢潔為何如此說?再過半個月你就要作新娘了,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你如此說會讓我誤會你其實不想嫁給二叔。”莫芸溪嗔了眼突然變成怨婦臉的紀夢潔,裝作沒聽懂她的話。若是自己主動提出碧蓮的事來,等於承認了她因為碧蓮離開而高興,這樣太失分寸,而且還得罪人。


    紀夢潔見莫芸溪“沒聽懂”自己的話,臉一垮道:“我說的是碧蓮的事。”


    “碧蓮啊,她做事很勤快啦。”莫芸溪接著打太極。


    “表嫂!你又不是不明白舅母將她撥給二表哥是為了什麽,我豈會關心那個碧蓮做事勤快與否,我在意的是、是……”紀夢潔雙手絞緊手帕,咬著唇抱怨地望著莫芸溪。


    “嗬嗬,夢潔想開些,我想碧蓮暫時是不會做什麽的。”莫芸溪不甚用心地安慰道。


    “她暫時不會做什麽,以後呢?她可是舅母安排過來的人,就連她做錯了事,也不能將她怎樣。表嫂你可否教教夢潔,你是如何將碧蓮給打發走的?”紀夢潔一雙美眸可憐巴巴地望著莫芸溪。


    原來她的真正目的這事!莫芸溪感到好笑,這紀夢潔在搞什麽,不說碧蓮離開一事與自己沒關係,就算跟自己有關,碧蓮是自己耍心機打發走的,也不可能將方法告訴她,誰也不是傻子。


    “表妹啊,碧蓮的事與我真的沒關係,是娘體恤二叔平日裏念書太過辛苦,所以才想著撥個人過去伺候著更好些,表妹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娘。”


    紀夢潔聞言抿起了嘴,頗為不悅地道:“表嫂真會說笑,我哪裏敢去問舅母。”


    “讓你問你不敢,我說與我無關你又不信,這可是要我如何是好呢。”莫芸溪無奈地望著紀夢潔。


    “我們馬上就要作妯娌了,表嫂還這般隱瞞夢潔。”


    “哎,我都說了不是我將碧蓮弄走的嘛,你怎麽還不信我呢?”莫芸溪忍住將紀夢潔拎起來扔出房門的衝動,用力地揉起了太陽穴。


    紀夢潔聞言深吸了幾口氣,臉紅一會兒白一會兒的,最後還是沒忍住,抱怨出聲:“因為你平時就常騙人!”


    “……”


    是夜,景老爺去了何姨娘處。


    用過飯,兩人在屋內說了會兒子話,然後何姨娘忍不住嘆了口氣。


    景老爺見何姨娘似有心事的模樣,關心地問:“怎麽了?”


    何姨娘聞言淡然一笑回道:“婢妾方才突然想起了表小姐,沒什麽大事,老爺無須擔心。”


    “夢潔怎麽了?”聽何姨娘提起了紀夢潔,景老爺自然不會無動於衷。


    “她、她囑咐過婢妾不要告訴老爺,怕老爺擔心。”何姨娘表情帶了點兒為難。


    “有什麽不可說的?你現在就說。”景老爺眉頭微皺命令道。


    “好吧,婢妾說。表小姐今日心情很不好,樣子看起來有些懨懨的。”何姨娘看起來很是關心的樣子,仿佛紀夢潔是她親閨女一樣。


    “好端端的,為何會心情不好?”


    “婢妾白日裏問過她,她說、她說……”何姨娘猶豫地望著景老爺。


    “快說!”


    “表小姐說她心裏堵得慌,全是因為那個今早突然被撥去伺候二少爺的碧蓮。”


    作者有話要說:被霸王得口口無力,於是貓來炸霸王了,哼!


    52


    52、拜堂...


    “因為碧蓮?”景老爺聞言垂眸喝茶,沒再開口。


    何姨娘悄悄地拿眼瞄景老爺,無奈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麽來,於是試探著說:“表小姐太純潔了些,婢妾安慰了她一番,看著她心情是好轉了,但還是沒有全放下。”


    景老爺放下茶杯,望向何姨娘淡淡地說:“隻是一個丫環而已,她有何想不開的。”


    “哎,若隻是丫環,表小姐也就不會這般煩惱了。”


    “就算被收了房又如何?現在僅一個丫環就讓她寢食不安的,那以後要怎麽辦?作正室就要大度,就算她是我外甥女也不能例外。”景老爺皺眉說道。


    何姨娘聞言臉上一僵,強笑道:“老爺說的是,隻是表小姐難受的是眼看她馬上就要成親了,結果碧蓮被撥了過來,這感覺……”


    景老爺聞言沉默了會兒:“夢潔這孩子確實太過簡單了些,以後當了正室這個性子不改一改的話著實不成。”


    何姨娘眨了兩下眼望著景老爺,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以後皓軒肯定會納妾,夢潔早晚都要麵對這些,碧蓮被撥過來正好讓她早些麵對,對她來說未必是壞事。”景老爺語重心常地說道,雖然不想外甥女受委屈,可是與兒子相比,他自是偏向兒子,不能為了讓紀夢潔心情好而委屈了兒子,開枝散葉是大事,作為長輩,自是希望孫子越多越好。


    “表小姐會想開的。”何姨娘沒達到目的心下頗為遺憾。


    景老爺望著何姨娘低垂的頭顱,很敏感地感覺到她此時大概是在失望,聯想到剛剛她說的話,雙眼微微一眯:“夫人撥人過來伺候皓軒證明她心中有皓軒這個兒子,你們若對這事有想法就等於是對夫人不滿。”


    何姨娘嚇了一跳,忙起抬頭:“老爺明鑑,婢妾絕不敢有半點對夫人不敬之意。”


    “這樣最好。”景老爺望著何姨娘點頭,也不知他是否信了何姨娘的話,“夫人是當家主母,她有權利掌管內宅的事,以後不管是誰,都不能明目張膽地對夫人不滿,這般不懂規矩,當家法是做何用的?”


    何姨娘手一抖,睜大眼吃驚地望向一本正經的景老爺,想不通怎麽時隔近二十年,他就突然重視起景夫人來了。


    “你可是聽見了?”景老爺無視何姨娘驚訝的模樣,淡淡地問。


    “聽、聽見了。”何姨娘趕忙垂下頭恭敬地應道,心下已經混成一團,本來想借著紀夢潔的名頭向景老爺灌輸景夫人多事且太不懂分寸的道理,結果目的沒達成反到讓景老爺借著紀夢潔的由頭敲打自己要尊敬景夫人!長達十八年都沒將景夫人放在眼中的她如何能接受得了景老爺的提議。


    “聽到就好。對了,還有一件事。”


    何姨娘收拾好心情抬頭望向景老爺,表現得極其溫婉柔順,眼神含著滿滿的敬、愛及崇拜,這種眼神對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講都極其受用。


    “等皓軒成親之後,他院子裏的事就交由夢潔掌管,夢潔最初不熟悉,你就在一旁指點著,等她熟悉了後你就別管了。”


    何姨娘手一滑,杯中的茶一下子灑了近半,若說方才她隻是震驚,那此時對她來說便是晴天霹靂!


    “老爺。”何姨娘忍不住虛弱地喚了一聲,眼神有些迷離。


    “怎的?莫非你想在皓軒成親之後還插手他院子裏的事?”景老爺眯起眼,語氣中含著一分不易察覺的不悅。


    同床共枕多年,何姨娘沒少在景老爺的喜好上下功夫,是以景老爺任何一個語言動作代表什麽意思她都能猜個八九分。察覺到景老爺的不悅,何姨娘一下子清醒過來,迅速收斂狂亂的心情,笑道:“婢妾豈是那種貪戀權勢之人,方才隻是想到以後會輕閑許多,太過高興所以恍神了而已,老爺勿怪。”


    何姨娘這番話說得很自然,表情也到位,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景老爺暗含探究的視線在何姨娘手中那灑出一半茶水的茶杯上滑過,沒再延續這個話題,站起身說:“天色已晚,早點休息吧。”


    何姨娘聞言站起身,扭著數十年如一日的柳腰上前幫景老爺寬衣,伺候著他上床一起睡覺。


    這日,景皓宇回來後臉色不怎麽好,莫芸溪感覺很奇怪,觀察了他很久,最後開口詢問起來:“你怎麽了?可是學習上遇到了難題?”


    景皓宇搖了搖頭,雙眼直直地望著莫芸溪,眼中含有濃濃的愧疚及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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