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海正色:“九年的實驗期,周期長且不穩定,瘤腦的發展還未壯大,很難想像郝正器是去哪找來的實驗體。所以我懷疑,任林與郝正器之間,還有另一層比較親密的關係。甚至很有可能,任林就是郝正器的親生兒子,而袁秀,則是他從未跟人提起過的妻子。”


    郝正器先前給她看的資料中,說明了一點,他的妻兒早已亡故。可是近日王凝海和喬丹雪去五角巷搜尋了,附近的人大都不知曉他的妻兒長的什麽模樣,隻曉得八年前郝正器家裏出了一場火災,死過兩個人,人的麵容已經焦得不成人樣,無法辨識,聽郝正器自己闡述,才曉得那兩個是他的妻兒。


    王凝海和喬丹雪第一次拜訪五角巷得到的就是這些信息,她們當時隻是奇怪,將這事記下而已。直到兩天前,王凝海無意間又想起了自己似乎在哪見過郝正器,這才帶著疑問秘密潛入了郝正器的家中,趁他在醫院監察袁秀的時候,於密室裏搜查到了這些資料,她一分析,才想到了這種可能。


    早先王凝海就推斷過,袁秀所謂死去的丈夫,和她隻是名義上的夫妻。從袁秀對財富的渴望來看,她並不滿足於窮苦巷的生活。所以趁丈夫早亡,她私下和當時屬於瘤腦主要成員的郝正器搞在了一塊,並產有一子這事並非無憑無據。


    席孟然頓住,若真是這樣,他們的實驗未免太過魔幻。


    直接點來說,他們已經喪心病狂了。


    拳頭在冰床中悄然攥起。


    席孟然眼底盡是肅殺的氣焰。


    很多人都以溫柔一詞形容席孟然,而此刻的他,卻充滿了暴虐的氣息。


    “孟然。”


    短促而錚亮的嗓音及時喚醒了魔怔的他。


    恍然意識到自己犯了衝動錯誤的席孟然瞬間低下了頭。


    討厭嗎?


    怎麽可能不討厭。


    憤恨嗎?


    怎麽可能不憤恨。


    想救任林嗎?


    想……


    那就……


    “振作一點。”,王凝海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讓憤怒蒙蔽你的雙眼。”


    席孟然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黑瞳裏可見的是一道堅定的光芒:“我知道。隻要袁秀還在醫院,郝正器就不會對任林下手。”


    她是換腦實驗邁不過去的一個坎,不殺了她,實驗就無法完成。


    所以他隻要……


    靜心等待,等待獵物落入陷阱的那一刻。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開始了,以及揭秘開始了


    ☆、第 19 章


    019有你的夜


    漆黑的環境漸漸有了亮光。


    四五盞蟲燈之下,站著兩個身影。


    一個是約莫八九歲的男孩,一個是佝僂著腰背的中年男子。


    男子卸去了親和的神情,拿著電話,氣急敗壞地對著那頭說些什麽:“那瘋女人翻了老子的東西!”,他把一堆資料扔在地上,覆在資料表層的一團團綠色小光點像霧一樣浮起來了。


    這是瘤腦成員處理機密文件的保密措施,若是被不相幹的人碰到過,覆在資料表層的特殊材質就會呈綠色狀態。這種微妙的變化不是當事人可以捕捉得到的,隻有組織內成員分辨得清。


    “對,她肯定知道我身份了,md,明明已經快成功了!”,今天是實驗預計完成的最後一天,本來他還準備藉機除掉王凝海,不料來的卻是個毛頭小子,來就算了,殺了也就沒什麽事,偏偏正主在緊要關頭出現,害他匆忙逃竄之際把袁秀都給賠出去了。


    “這幾天你自己看著辦,這件事我會上報首領,你那邊動作利索點,不要給組織惹麻煩。”


    那個人要郝正器必須在近日解決袁秀,實驗數據容許偏差存在,隻要尚在可挽回的範圍內。


    “好了好了,清楚了。”,嘴上這麽說,其實郝正器心裏對他挺不耐煩。


    一個毛都沒長齊的毛孩子就敢對他用這種口氣說話,真是沒大沒小,也不知是沾了誰的光。


    草草結束了通話,郝正器一步一挪地坐回床上。


    王凝海的神兵太過兇猛,被那幾顆珠子一撞,他渾身骨頭都還疼著。


    今天恐怕是沒法下手了,等明後天再說吧。


    擋不住睡意的郝正器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旁邊還有個小孩,好像是他兒子來著。不過到底沒把他放心上,含糊地念了句“那誰你找個地睡覺,不要打擾我”就打起了呼嚕。


    任林貓兒似地“嗯”了一句,滅了燈後蜷在角落,看著郝正器褲腿上微微閃著光的不明粉末,想起來告訴他,可腦海裏突然浮現出席孟然的麵容,唇瓣相合,似是打不開的蚌殼,終是沒了聲。


    夜中風淺,躺在醫院長椅上的王凝海並未闔眼。


    她舉著記錄儀,像在觀望什麽東西。


    若是郝正器在這裏,一定會震驚不已。


    記錄儀上的內容,郝然是他和任林逃走並回到密室的場景。


    包括他和那個疑似瘤腦成員的對話,都記錄在了裏頭。


    “他今晚不會來了。”,和王凝海一樣,席孟然也沒睡著。


    經過短暫時間的治療,他的傷勢有了明顯的改善。當然劇烈運動,例如戰鬥那些的還是不可以做,隻是正常的站立躺臥減少了很多生理上的疼痛。


    “嗯。”,王凝海回道,她的能耐她清楚,郝正器那副身子骨,頂不住她幾下打的。


    “王組,我不明白。”,席孟然望著完好的天花板,愁情滿懷,“做這些事的時候,他就不會覺得自己是罪惡的嗎?”


    拿同類的身體做實驗。


    郝正器以及他身後的那群人,不怕天譴,不怕悖倫。


    那他們究竟還怕什麽呢?


    王凝海攤下手,淡淡地捎去一句:“跟非正常人,我們辯不清楚的。”


    他們的思想已被腐蝕,心靈已是泥潭,和他們談價值,猶如對牛彈琴。


    席孟然也曉得自己較真過了頭,“我就是難受。”


    難受到不找人說話不行,難受到一閉眼就都是任林的模樣。


    王凝海默然。片刻走到了冰床前麵,席孟然轉頭轉向她,兩雙烏黑的眼珠相互對視,內裏的感情,一起一伏。


    “任林還在等你。我、丹雪,亦或是民事組的人都能救他,可是唯一能走進他心裏的人,隻有你,孟然。”


    “你應該看得出來,任林他想要依賴你了。你呢,要以這副模樣,去回應他的期待嗎。”


    席孟然答應不輕舉妄動,可是終究是個細膩的男孩,他總免不了要思索一些太過本質的問題,然後又不得其解,陷入死循環中。


    與其讓他瞎想,不如讓他暫時放下對瘤腦做法的拷問,多考慮考慮任林的未來,“過去我們無法改變,但等我們解決好郝正器以後,關於任林,我們還有好多事可以幫忙,不是嗎。”


    那孩子,眼底仍有一絲渴望,是可以好好過活今後的日子的。


    隻要,他所希冀的一切能夠實現,命運也許就會向他打開新生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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