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我向你的家人問好。”方亦城溫和的說。徐承驍向他敬了個禮,感激的點點頭。**連夜趕到機場,驍爺從一個回國的中國女學生手裏買下一張兩個小時後飛往北京的機票,在美國留學的女孩子很想念家裏,但是聽說徐承驍急著回去陪待產的妻子,願意將機票原價轉讓給他,徐承驍把身上所有的現金湊了兩倍機票價格給她,女孩子堅持隻要原價,把另一半的錢塞還給他,笑著對他說:“我聽我媽說生孩子可疼了,你老婆一個人一定很害怕,你快別墨跡了,安檢去吧!”在北京轉機往c市的時候,徐承驍在機場等得度日如年,忍不住打電話給司徒徐徐。響了幾聲之後,真的接通了,他心跳瘋狂的興奮的“喂”了一聲。一個有些熟悉的女聲,語氣慌裏慌張的,在電話那頭問他:“是徐承驍嗎?”就這麽一句話,短短幾秒的時間內徐承驍腦海裏設想了數個可能性,每一個都讓他渾身冒冷汗。“我是徐承驍。”他緊緊握著手機,“你是哪位?司徒徐徐呢?”“我是韓婷婷,司徒……司徒她……我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徐承驍忍不住用左手按著自己胸口處,緊緊的。他全身的力氣現在都匯集在聽力上,全神貫注的聽著電話裏的每一個字:司徒徐徐早上起來就不太舒服,本來打算觀察到下午去醫院做產檢的時候,誰知道秦宋叫來家庭醫生一看,說是不好,估計是要早產了。徐承驍背上的襯衣已經濕透了,涼涼的貼在精壯的背上,人來人往的首都機場裏,腳步匆匆的人們神情各異,走過他身邊的人卻都好奇的回頭看一眼——這個高大英俊的年輕男人,眉目線條深邃硬朗,看起來多麽陽剛多麽男人啊,怎麽一臉慘白的、滿頭大汗的?滿頭大汗的徐承驍心內如焚,卻硬忍著、沉著了聲音,說:“麻煩你把手機放到她耳邊,我要跟她說幾句話。”c市馬路上一輛疾駛的車內,擔架上蒼白著臉、緊緊閉著眼睛的孕婦,耳朵一涼,貼上來個金屬質感的東西,隨即有她很久沒有聽到的、熟悉入骨的男人嗓音,低沉有力的在她耳邊響起:“……不要怕,司徒,我來了,你別害怕,我馬上就來了!”“承驍……”疼得迷迷糊糊的人,失神的輕聲呢喃。“是我!”電話裏的聲音如此堅定,“司徒,我馬上回來陪著你,你不會有事!”“……徐承驍!”她叫他的名字,帶著哭音。從開始陣痛到現在,這個堅強的姑娘第一次痛吟出聲。在接下來漫長的五個小時裏,司徒徐徐在待產區的病床上疼得輾轉反側、生死不能的五個小時裏,她一直是默默的、一聲哭喊都沒有。那種周身的骨頭縫都裂開的疼痛感,令她覺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腦袋裏糊糊塗塗的,一會兒記掛著仿佛有個人說馬上就會來,一會兒稍稍清醒,又覺得那記掛是幻覺,甚至連要來的人是誰她都記不清。其實她已經疼得糊塗了,周遭的圍著她的人,麵目都模糊、說著什麽話都聽不清楚,她僅剩的那點清明隻守著一個名字,她反反複複的在心裏念著:徐、承、驍。當她痛到刻骨、神智全無,隻有這個名字,每一個筆畫她都仍然記得清清楚楚。這情形就像一個人已經垂垂老矣,歲月無情的吞噬她的記憶,漸漸什麽都忘記了,連她自己是誰都不記得,唯有心上烙印的名字、她這一生最好的時候最激烈的愛過的這個人,永遠清晰。人們說的至死不渝,是不是就像這樣呢? 作者有話要說: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紅包拿來!ps:春節期間可能更新不穩定,漏了多少之後都會補上。pps:大年初六晚七點半到十點半,第四屆狼煙yy現場歌唱比賽,yy頻道:17358096,歡迎圍觀。我攜妻月上無風與仔居尼爾斯當評委,當晚還有《誰的等待,恰逢花開》主題曲首次發布,不圍觀會後悔哦~☆、第六十五章**徐承驍剛降落c市機場,秦宋派來的人已經在那裏等著他,驍爺心急如焚,親自開車,一路將奧迪當悍馬飆,司機先生起先上車時還忐忑猶豫,擔心六少爺責怪他怠慢客人,後來當他兩手緊緊抓著頭頂上方的把手、整個人貼在座椅上時,心裏淚流滿麵的發誓回去了一定要向六少爺請求加薪:這簡直是拿生命在接客啊!不巧這個時候正是下班時間,進了市區後車越來越多,驍爺憑借精湛彪悍的技術一路還算暢通無阻,但是當車速低於三十碼之後,他果斷的把車仍給副駕上閉著眼睛一臉慷慨就義的司機先生,自己下車狂奔,一騎絕塵而去。四十分鍾後,當他大汗淋漓的撞開病房門,如同憑空出現一般站在門口,全身上下連頭發尖都在往下滴汗水,身後還追著呼啦啦一大群保安——剛才他到門口時救護車上正抬下來一個病人,驍爺腳步不停,直接淩空躍起、從那推床上方跳了過去,留下一地的驚呼和尖叫,那個昏迷的病人都被嚇醒了。徐承驍就這麽一臉興奮、兩眼放光的站在門口,隔著十步之遙,他望著病床上人的目光,簡直堪稱癡迷。十步,他走得像童話故事裏為了變成人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的人魚:疼,但是絕頂幸福!終於走到司徒徐徐的麵前,看清楚她疼得有些扭曲的臉,徐承驍緩緩俯□去,伸出手,想要碰碰她,一直緊閉著眼睛死死忍著的人似有感應,當他手指尚未觸及,她忽然睜開了眼睛。司徒徐徐睜開眼睛,目光渙散的、怔怔的看著他。徐承驍的手指輕顫著、輕輕的捧住她臉,溫柔的、目光深深的望著她,他受過的專業訓練使得他清楚她微微渙散放大的瞳孔代表了她此刻有多疼,而這些疼,都是他帶來的。這一刻徐承驍竟想起他們曾經那些銷魂蝕骨的歡愉,每一次,他饜足得無以複加,而她常常哭著求他結束。想來自己從一開始,給她的都隻是他想給的,而從未問過她需要什麽。這樣的自己,她竟然還願意為他懷胎十月、然後這麽疼的躺在這裏。徐承驍眼角失控的狠狠一抽,兩滴眼淚重重落下來,砸在她眉上,司徒徐徐眉頭一動,忍了一個白天的眼淚頓時洶湧得幾乎噴薄而出。徐承驍俯身緊緊抱住她,將臉埋在她汗濕雜亂的長發裏,他的聲音粗啞得像被砂石磨過:“司徒,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讓你這麽辛苦的懷著孩子、這麽疼的躺在這裏;對不起,竟然曾經誤以為自己能夠放棄你;對不起,這所有一切你因我而受的苦。他將她抱得太緊,司徒徐徐呼吸不暢,憋著的氣越來越多,像是攢著一股越來越充沛的力,達到一個數值後,“嘩啦”一下衝開了什麽。她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抱著她的徐承驍一震,抬起頭惶恐的看向她,一旁等候已久的護士們一擁而上,掀了司徒睡裙檢查了一下,立刻大喊說:“進產房進產房!家屬快讓一讓!要生了!”徐承驍慌忙把她裙子拉好,打橫從床上抱起來就跟著護士往產房跑。到了產房門口他還想進去,護士不讓,要他先去洗澡消毒換衣服,驍爺正要硬闖,就聽裏麵喊了一聲:“來不及了!孩子的頭都看見了!”攔著驍爺的護士把他一推,關了門就往裏麵跑去幫忙。徐承驍急瘋了,抬腿就要踢那門,被司徒明和秦宋雙雙架住,司徒明低喝:“別添亂!”“爸……”徐承驍啞著嗓子、紅著眼睛。司徒明拍拍他,“我知道……咱們就在這兒等著吧,那丫頭你也知道,齜牙咧嘴披頭散發的樣子不一定願意給你看。”徐承驍抓了抓頭發,泄氣的蹲了下來,雙手抱住了頭。好在沒等多久那門就開了,一個護士抱著個繈褓笑容滿麵的出來說:“是個男孩兒!五斤八兩!”剛才驍爺那德行,護士小姐第一個當然把孩子給他看。徐承驍已經下意識的站起來了,可是像受了多大驚嚇似地,緊緊貼著牆的背上突突的往外冒冷汗,甚至沒有想起來要伸手去抱一抱。是他的……兒子啊!怎麽就有這麽個東西突然是他的兒子了呢?!驍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那張皺巴巴的小臉。眼見徐承驍蠢貨一樣目瞪口呆的愣在那裏,徐颯和司徒明喜滋滋的過來抱了外孫,那邊司徒徐徐正好被推出來,他們抱著孩子就走得慢了一些,徐承驍第一個撲了過去,急切的輕聲呼喚她:“司徒!司徒!”司徒徐徐渾身濕淋淋的像是從水裏剛撈出來,聽到徐承驍的聲音,下意識的睜開眼睛,渾身力氣都被用盡了,眼神渙散而迷茫,徐承驍看著她這模樣,忍不住俯身親吻她,吻落在她眼睛上,充滿了憐惜、疼愛、不舍,恨不得感同身受的溫柔與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