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驍噎了口氣,再也不要多看那對熱愛刷下限的重口味鴛鴦一眼。言峻這兩天新晉了準爸爸,心情好得很,一整晚嘴角都淺淺勾著笑意,“司徒的電話?”“你怎麽知道?”徐承驍心情也變得和太子一樣好,“是不是她和辛辰說什麽了?”“辛辰現在這情況,我哪敢告訴她讓她費神摻和,抱歉了兄弟,這次要靠你自己了。”言峻主動幹了一杯,斟酌了片刻,說:“說起來,前些日子青城送了隻寵物給辛辰,辛辰喜歡得很。”他說完這兩句,看了看徐承驍。徐承驍倒了杯酒,喝了一口忽然笑了,說:“我又不是沈遠,你跟我說話就不必繞彎子了吧。”言峻也笑了,“是啊,我是被那兩個混蛋搞得昏頭昏腦的了。”“那次在你家酒窖裏,你拿酒打比方點我的時候,我就明白你已經看出來了,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對司徒的心思是真的,但凡他站出來真刀明槍和我競爭,難道我真能打死他?他為什麽躲開,他顧慮的是什麽,我心裏一清二楚。”徐承驍慢慢的喝幹了杯裏的酒,“他和沈遠的顧慮是一樣的,而我和你一樣。”言峻默默了良久,杯中滿上酒陪了他一杯,說:“他已經向我保證,絕不會再使那些上不了台麵的伎倆手段摻和你們夫妻間的事情,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上,饒過他這一次吧。”徐承驍哈哈大笑,今晚他喝得不少,已然薄醉,一雙黑眸越發的亮,像深深冬夜裏的寒星。“言峻,”他笑著說,“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混蛋到不值得他們真心相待?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翩翩如太子,怎麽也想不到驍爺會因為被老婆嫌棄而深感自卑——那是徐承驍啊!徐承驍怎麽可能自卑!他隻當這“一個兩個”指的是沈遠和孟青城,頓時深有體會、心有戚戚,拍拍兄弟肩膀,默認了。**徐承驍回去時已經是臘月二十七,機場張燈結彩,高速公路的電子牌下麵滾著喜氣洋洋的“新年快樂”,他一路心情都十分好,放了行李回家就直奔大院。司徒徐徐接到他電話就下樓了,徐承驍到時她已經等在路邊,他停下車她就自己拉開門坐了進來。“我們去夜瀾山走走吧,很久沒去了。”她說。徐承驍一愣,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她這意思又是唱哪出。但他的直覺感覺這事情不太對,於是試探著說:“爸媽在家嗎?我帶了點年貨給他們。”“等回來再拿吧。”她對他笑了笑,說。徐承驍被她這一笑衝昏了頭,聽話的調轉車頭就往市郊開去。出了市區他才發現她身上外套沒脫,以為她冷,連忙把車裏空調再調高兩檔。到了夜瀾山,外麵空氣自然寒冷,司徒徐徐整個人縮在寬大的厚外套裏,和徐承驍並肩慢慢的往山上走。她一直沉默著似乎在想什麽,徐承驍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麽好,想去牽她手,她的手卻插在外套口袋裏,他看她捂得嚴嚴實實,隻露著一張白淨小臉,比起上次見她好像又消瘦了些,頓時心裏一軟,伸手去攬了她。司徒徐徐轉了轉臉看他,嫣然一笑。驍爺的心立刻酥得能折疊成任意形狀。她停下腳步,又往上走了一個台階,和他差不多高度了,司徒看著他的眼睛,說:“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我穿了高跟鞋,你叫我脫下來,寧願背著我爬山也不願意我和你一樣高。我那個時候太喜歡你了,眼裏隻有你的好,其實現在冷靜想想,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把我放到勢均力敵的位置上,我們之間,你隻希望自己俯視我,連平等都不行。”這模式切換太突然了,徐承驍忐忑的心髒正柔軟得一塌糊塗,就被“噗噗噗”猛捅了三刀。他感覺自己就像好不容易爬上了懸崖的人,剛冒出個頭,還未來得及雀躍歡呼,就被她輕而易舉一腳迎麵,又踢回穀底去了。“你叫我回來,特意到這裏,就為了指責我俯視你?”徐承驍控製不住的惱羞成怒了,“你怎麽就跟我勢均力敵了?我們是敵人嗎司徒?你到底要鬧到什麽程度?你想我怎麽做你直接說!我就快被你搞瘋了!”夕陽西下的夜瀾山風景如畫,陽光斜斜的穿過林間樹枝,司徒徐徐的側臉線條被鍍了一層金邊,令她看上去更遙不可及,徐承驍心裏墜得發慌,那滋擾他多時的自卑恐慌情緒像最可怕的病毒,爆發的瞬間就蔓延了他全身,他的身體自動做出自衛反應——無法控製的發怒。司徒徐徐卻笑了。“我們是在這裏開始的,所以我要回來這裏。這是我的驕傲,你不懂,不過沒關係,反正也已經不需要你懂我了。”她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像大錘敲在徐承驍已經傷痕累累、搖搖欲墜的心上,“我們離婚吧徐承驍。”離、婚,她說離、婚!徐承驍昂著下巴,冷冷的看著她。即便同樣的高度,他依然能輕而易舉的用他那天生的、渾不自知的傲慢神態壓得司徒徐徐呼吸困難。司徒徐徐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出來,平複了心緒,才慢慢的說:“我以前一看到你、一想到你,血液都會加快的那種肉緊的感覺,已經沒有了,現在我一想到你就難過。你快被我搞瘋了?我也是啊!所以我們離婚吧,各自生活,不比現在這樣好嗎?”她那麽冷靜,一點傷心的意思都沒有,徐承驍甚至覺得她有終於解脫的輕鬆快意——離開他,她覺得是種解脫。他曾經堅強的龐大的心,被這最後殘酷一擊,一擊摧毀、轟然倒塌。“我不該回來的。”他聲音像厚厚冰麵下緩緩流動的水,至寒至冷,“司徒徐徐,離婚這種話你已經是第二次對我說了,事不過三,我也沒那麽賤,上趕著被你抽臉,抽完了左邊換右邊,還非你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爺您一點都不賤!爺您壽與天齊福如東海!真的!看我真誠的眼睛!6060、第六十章 ... **回去的一路上誰都不說話,車裏空調暖氣已經開到最大,空氣卻冷得幾乎凝出冰渣。再回到大院樓下,徐承驍已經完全沒有了送年貨的心情,他沉默的下車替她開門,剛繞過車頭,司徒明已經從樓道裏走出來,向他點了點頭,過去親自拉開司徒徐徐這邊的車門,探身關切的問:“毛毛?”司徒徐徐下車時臉色還好,隻是看著有些累,司徒明揉揉女兒的臉,輕聲說:“你先上去,我和承驍說幾句話就來。”司徒徐徐點點頭,聽話的走了。徐承驍看著她上樓,腳步雖慢卻是那麽堅定,一步一步,離他越來越遠,頭也沒有回過一次。天氣那麽冷,他的心比這天更冷。司徒明走到他麵前,拍拍他肩膀,什麽也沒說就歎了一口氣。徐承驍竟然鼻頭一酸。“爸……”“我知道,你也受委屈了。”司徒明的語氣有些歉疚的意味,歉疚卻堅定:“可我仍然怪你,因為當初你們兩個非要在一起的時候,我告訴過你:我們對司徒徐徐沒有別的指望,就希望她開開心心的。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你沒做到,徐承驍,你對我食言了。”徐承驍娶走司徒徐徐的那一天,司徒明曾哽咽著、帶著懇求希冀意味的對徐承驍說:他的女兒脾氣不好,你多擔待、對她好點。當時徐承驍多麽篤定,挺著胸膛信誓旦旦的答應他:從今天起,我替您照顧她一輩子!一輩子有那麽長的許多年,真的不應該輕易許諾的。徐承驍抿著唇低下了頭,啞口無言。“你們兩個鬧到這個地步,我知道司徒徐徐一定沒少折騰你,可是她是我的女兒,所以我就算明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仍然責怪你。感情這道是非題,我的判斷準則就是我妻子女兒的平安快樂,與之相悖的都是錯的。你或許覺得我的話偏激,可我確實就是這樣想的。”徐承驍猛的抬頭,“爸,您這話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