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的話,無異於一枚炸彈空投進了槐涼本就不平靜的心湖。


    她猜想過他的姓氏為何會由禪院變為伏黑,而‘遊戲係統’給她標注的名字裏‘伏黑’的姓又為何要優先於‘禪院’。


    思來想去,大致判斷為他不會在禪院家長留,屬於他的故事線多半是在他變成‘伏黑甚爾’後才會展開——


    所以,在他的意識裏,他一直是伏黑甚爾,而不非禪院甚爾。


    和他的‘日常往來’中,她一貫小心謹慎,盡最大可能了解他所在的社會中的一切常識,且盡可能不暴露自身所在的世界的不同。


    甚至還為自己不能露麵的原因,編織了一個符合咒術界邏輯,被‘詛咒’的謊言。


    然而,這一切,都在那日被擾亂心神的當口,脫口而出的那一句‘伏黑甚爾’給打破了。


    甚至過了那麽久,要對方自己點出來,她才意識到出了這麽大的紕漏。


    她即便再聰明,到底也不過十來歲,甚至還沒到‘介紹人’可以派上用場的年紀,即便再擅於觀察,擅長模仿——


    也無法在被勾得心髒漏掉一拍的檔口,保持完美無缺,不留一絲破綻的行事。


    長久的沉默,令伏黑甚爾不禁有些發慌。


    他一向是個果決的性子,在意識到對槐涼此人所抱的心思不僅僅是‘利用’,更多的是心房被攻陷後蓬勃迸發的歡喜與迷戀。


    但越是如此,他越要強迫自己弄明白,對方對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若是喜歡當然最好,若是不喜歡,他也要知道,為什麽要一直對他那樣好。


    “你要是不想說,就、就算了。”


    伏黑甚爾睜著一雙狹長漂亮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身前的空氣,仿佛這樣做就能讓對方看明白自己百轉千回的心思。


    事實上,說出這句話,他都不免在心底唾棄了一番自己的不爭氣。


    明明想得好好的,等她一出現,一定要問個清楚,是不是因為失口的那句‘伏黑甚爾’才冷落了他那麽久。


    是不是……已經不想同他玩這個‘養成遊戲’了。


    可真到了這個當口,原本鼓足了豁出去的一口氣,不消幾息,便在對方的沉默裏潰敗而散。


    至此,他終於不得不承認,比起所謂的‘把一切弄清’,他更害怕隨之而來的,被她拋棄。


    他勉強地扯了扯唇角,攢足了全身的力氣,才囫圇出一個笑來:“反正我也沒有很想知道。”


    槐涼被對方這一套絲滑小連招,弄得有些迷糊了。


    就好像瞧著一隻刺蝟豎起了滿身的尖刺,朝她發起了衝鋒,到了臨頭又一個急刹車,露出了柔軟的肚腹。


    明明開始一副下了狠心要逼問她,不問出緣由不罷休的狠樣,她隻是稍作猶豫,又忽而慫了下去。


    ——沒那麽多時間給她考慮了。


    槐涼當機立斷地開口:“你不是想要脫離禪院家嗎?到時候肯定需要更改姓氏,我覺得‘伏黑’很適合你。”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直指核心:“沒有別人,從來都隻有你。”


    “最近是真的很忙,因為有不可抗力的,脫不開手的事情需要完成。”


    眼看著屏幕中的少年一副由怒轉喜,想笑又非要忍住,卻又浮起疑惑的一應複雜表情,槐涼立刻加大火力:“如果擔心的話,我會盡量跟你‘匯報’時間的。”


    “隻是……要做的事情,暫時還不能和你講。”


    伏黑甚爾也聽得出對方話裏的幾分真假,但是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他最在意的問題已經有了答案,其它的隻待來日好好弄清便是。


    有了心悅之人主動遞上來的台階,他也不再僵著,瞬間便下了去,隻是免不得覺得之前的表現丟了些人,總想找補點兒什麽回來。


    他略微側了側身,任由昏暗的燭火將他一半的臉龐照亮,另一半淹沒進黑暗裏:“那你的詛咒……要到什麽時候才可以解開?”


    槐涼了悟,不慎說漏名字這一關,終於被她給混了過去。


    她看著少年側過身去,想來是不太想讓她瞧見他變化的神情,但惟獨露出來的耳根,卻一點一點染上了霞色。


    到了這會兒,她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對方擺明了是在打探什麽時候她可以和他見一麵,更深一層的意思說不定懷疑她的‘詛咒’也隻不過是推托之詞。


    麻煩了。


    這就是說出一個謊言,往往需要無數個謊言再去圓攏的弊端。


    她忽然的出現本就疑點重重,又因為‘錯誤的名字’的緣故,徹底打破了這一微妙的平衡。


    使得伏黑甚爾對她的由來,懷疑加重。


    對方沒有說出口的疑問是,‘既然都變成了空氣那樣的存在,這幾個月又有什麽事情好忙的’?


    可她的的確確沒有辦法跟他見麵啊!雖然不是因為什麽勞什子的詛咒,但隔著‘屏幕’,她怎麽跟他見麵啊!


    更氣人的是,若是無法解釋她到底忙什麽的緣由,隻會加劇伏黑甚爾對她的懷疑,大大影響她刷一係列後續的成就。


    她可沒有忘記,這小說名字就叫《逆襲:霸道殺手愛上我》,除了要幫伏黑甚爾‘逆襲’,更重要的是後麵幾個字——要讓他愛上她,才符合‘遊戲’進程走向。


    易地而處,她是不可能愛上一個對她多有隱瞞,甚至很可能滿口謊言的家夥的。


    “我——”


    【是否開啟‘會麵’功能?是,扣除鑽石,否。您目前持有的鑽石數量為:740】


    等等,是她想象中的那種會麵嗎?


    隻需要1w星幣,就可以把她傳送到伏黑甚爾所在的世界裏麵去?


    這已經遠超現研發的空間跳躍技術了吧,這個遊戲係統到底是什麽黑科技?


    槐涼一時有些踟躕不定,萬一這是一張前往異世界的單程票,光回去了就返不回來了該怎麽辦?


    不過……好像也沒什麽大問題。


    現在她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木清丟了那麽大的麵子,想必已經嫉恨死她了,說不得就要在3個月後的駐軍調令上動手腳,把她丟去最危險的區域上戰場。


    而伏黑甚爾所在的世界,隻不過是有些不同等級的詛咒而已,應當沒有泛濫成她所在星球的汙染物那麽大的區域。


    況且,她在這邊也沒什麽血脈親人,更沒有什麽割舍不下的執念——


    那不如就試一試?


    槐涼一向不缺好奇心與膽量,更何況涉及到自身的未來走向,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失去伏黑甚爾這個‘幸運值提取器’。


    沒有再做猶豫,她咬了咬牙,充值進去了1萬星幣,雖然稍微有點心疼,但興奮與好奇占據了更大的比例。


    她清了清嗓:“倒也不是不可以,事實上我的詛咒也不是會一直維持‘空氣’狀,隻是每次現身需要付出一點代價。”


    “如果你想看的話,那就如你所願。”


    這會兒槐涼多留了個心眼,打開商城,果然查看到了貨架上新刷新的一套衣服——遠遠區別於她所在世界的合成材質。


    月白色的上衫,配上鮮紅的裙裝,甚至連雪白的足襪都是配套的。


    托伏黑甚爾買回來一大櫥櫃書籍的福,她隻一眼就分辨出了這是一套霓虹的傳統巫女服飾。


    瞧著真有幾分神性,她剛買下放進背包,屏幕中就隨之出現了一件衣物的圖像。


    點進去一看,竟然有一個和她差不多樣貌的縮小版小人兒換上了那套巫女服。


    玩了這遊戲這麽久,終於給她上新‘主控’的麵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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