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槐涼此刻,除了略有些心虛之外,更是出離的憤怒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還以為家入硝子會為他保密不成?一旦流露出和他之間的異樣,五條悟馬上就會知道。


    到時候原定好的計劃很有可能會被橫插一腳,產生極大的變數。


    要不是她適時作出了合適的反應,暫時洗脫了自己的嫌疑,還不知道是何情狀!


    自己“不想活了”,別把她拖下水好嗎?


    “啊……我跟涼出來隨便喝點酒,放鬆一下,話說傑你怎麽會來這裏?”


    夏油傑隨手拉開了一張高腳凳,在硝子的左側坐下。


    “因為我也想放鬆放鬆,最近壓力太大了。”


    他打了個響指,勾了勾唇角看向酒保,“麻煩給我一杯b-52轟炸機。”


    頓了頓,他略微探頭向前,看向坐在家入硝子右手邊的槐涼,“嘿,你好啊。”


    槐涼幹笑了一聲,匆匆點了下頭,以作為回應。


    要不是感受到家入硝子投在她臉上的目光,她的眼睛裏都快要飛出刀子,把他給活剮了。


    “噢。”


    家入硝子也不知道是信還是沒有信,衝對方眨了眨眼睛,“可惜,我們剛剛正好說到今天就到這兒結束了,不能陪你再待一會兒了。”


    夏油傑也學著她的動作眨了眨眼,狹長的眼睛透著幽然的暗色:“不會是因為見我來了,才急著走吧?”


    家入硝子這會兒真有些訝異了,這一刻,她才尤為直觀地感受到對方的變化。


    少年時的夏油傑,一向溫柔內斂,從不會提出如此尖銳的問題。


    即便心中有了猜想,也不會這樣大剌剌地說出來,總會給人保留幾分體麵,並不揭穿。


    是因為上位者的尊嚴不允許被冒犯,所以錙銖必較?


    還是因為不再畏懼事情正反兩麵的任意一麵結果,性情變得更為勇敢灑脫了?


    家入硝子咬了咬唇,當然不可能說是。


    但若不徹底拒絕,萬一對方又順著杆子往上爬,要他們再多待一會兒呢?


    要是隻有她一個人也就罷了,當然願意陪朋友再小酌幾杯——但現在不是。


    她可沒有忘記,幾個月前傳來的盤星教鋪天蓋地找人的消息。


    而“那個人”現在就坐在她的右手邊。


    她既不能捅破窗戶紙,說出過於不留情麵的話,又不能順了夏油傑的意。


    萬一有個什麽,她會被五條悟煩死的。


    “怎麽了,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嘛?”


    夏油傑堪堪幾口,便將杯中的酒液喝了個幹淨,又朝酒保要了杯“彈殼”。


    “當然不是。”


    家入硝子矢口否認,“都這麽晚了,女孩子單獨回家不安全。”


    看著對方接連點的都是極烈的“斷片酒”,下意識地皺了下眉。


    隨後又調笑道:“danke,又稱‘七口癲’,據說隻要7口,就會讓人在一根煙的時間之內躺倒在地。”


    “你又沒有反轉術式,不怕真斷片了嗎?”


    夏油傑不以為意地眯了眯眼睛,笑得越發柔和:“沒有關係,反正又沒人會在乎。”


    家入硝子·老人地鐵·看手機版:hello?我這不就是在關心你嗎?


    我不是人?


    不待她做出反應,夏油傑就撿起了剛才被中斷的話題,繼續道:“唔,剛好我開了車來,我可以叫司機送你們回去。”


    “不行,我們兩個的家在兩個不同的方向。”


    夏油傑看向始終不發一言的槐涼,絳紫色的眼眸裏掠過一抹令人心悸的勢在必得。


    “沒關係,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一向很有耐心。”


    槐涼似乎有些明白了。


    有些男人,就是享受別人擔驚受怕的模樣,甚至會好整以暇地欣賞他人的窘狀。


    二周目的五條悟是這樣,這周目的夏油傑……也同樣如此。


    “不用了,我不習慣坐別人的車。”


    槐涼起身,將酒杯重重一放,衝對方假笑了下,並給出了致命一擊。


    “悟知道了,會生氣的。”


    言畢,她拎起包,衝家入硝子點了點頭,“那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到家了會給你打電話的。”


    這會兒家入硝子也察覺到了槐涼的不悅,她衝夏油傑急匆匆地道了個別,隨著對方的腳步追了出去。


    家入硝子一邊追上去,一邊在心底默念:要死要死要死!


    這兩人的關係,的確沒有那麽簡單。


    這會兒她哪兒還有不明白的,夏油傑今天就是衝著槐涼來的!


    安撫好家入硝子關切而緊張的心,坐上的士,槐涼終於吐出了一口濁氣。


    她想,她的確不夠了解夏油傑。


    人是會變的,對方今日的行事無異於挑釁。


    或許針對的對象不是她,亦或不止是她。


    她好像可以理解到一些,上周目五條悟的動機和行為模式了。


    該說一聲,這兩人真不愧是摯友嗎? 真是男人的劣根性。


    而她的直覺也的確沒有出錯,不是早就在見到第一眼的時候,就明白了他們二人的本質了不是嗎?


    ——人渣。


    她討厭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乃至一切不在她意料之內的失控之事發生。


    ……


    望著二人消失在清吧大門外的身影,夏油傑歎了口氣。


    好了,又給他甩臉子了,他這不是還沒有做什麽嗎?


    在外麵,連打個招呼都不行了?


    還專拿些令他傷心的話,來故意刺他。


    唉,或許是他上輩子欠了她,所以才會遭受這般的折磨。


    他也不想的。


    他也嚐試過忘記她,甚至欺騙自己,故意煽動咒詛師們的追捕行動——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被拒絕後,惱羞成怒,攜機報複。


    後來,他以為是她跟悟在一起,是悟的弱點,所以想要不斷探聽。


    再之後,他認為她需要對自己飽受夢境折磨一事負起責任來。


    畢竟他如此輾轉反側,痛徹心扉,即便是別的平行時空裏的她做的一切,不也還是她嗎?


    最後,他終於不得不承認。


    心底不斷湧動的,澎湃的眷戀,迫使他不得不承認。


    ——他並非恨她。


    夏油傑垂下了眼簾,伸手緊摁住傳來一陣陣剜心蝕骨般疼痛的左胸。


    或許,他隻是愛她愛得……太痛苦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咒回】咒術師哪有不瘋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酒肉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酒肉僧並收藏【咒回】咒術師哪有不瘋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