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生長在陰暗潮濕的有毒植物,雖然本能地向往觸碰到‘光’,但他知道這樣做的代價——會死的。


    他曾經觸碰到了一次‘光’,代價是在其消逝後一蹶不振,徹底陷入了更深、更暗的淤泥裏。


    時光荏苒,他早已不複年輕時的不羈肆意,也可以稱作‘愚蠢’。


    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她卻一如初見時那般鮮妍。


    感謝他與生俱來的‘天與咒縛’,讓他比所有人都先衝破塵封的記憶,勘破她的秘密。


    他相信她的話了,那不是詛咒,而是來自神明的祝福。


    或許在下一個十年、二十年,他已然行將就木,但她仍舊如初。


    還不如就維持住現狀,麻木而混亂地活著好了。


    他從禪院家學到的唯一有用的做人準則,就是……識趣。


    至於他所知道的,和她有過糾纏的兩個瘋子咒術師,就自求多福吧。


    眼見伏黑甚爾的身影消失在了建築的轉角處,槐涼直恨得牙癢癢。


    真是好一個‘死道友不死貧道’,就這樣把她扔下獨自麵對五條悟,自己卻腳底抹油溜走了。


    五條悟深呼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極力壓抑住內心的暴虐,兀自勾了勾唇角:“原來是去尋求他的幫助了……為什麽不找我呢?”


    “我就是教授惠實戰的,超級厲害的咒術師哦。”


    事已至此,槐涼心知應當理智些,接受五條悟‘挺身而出’的好意。


    可情感上卻又不受控製地開了口:“不想笑就別笑了,挺難看的。”


    五條悟沒有生氣,反而真切地笑開了花:“哈,這才是你本來的性格嗎?”


    是了,夢中的她雖然絕大多數情況都十分縱容他,但態度卻一直淡淡的。


    甚至頗為牙尖嘴利,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他的‘問題’。


    這和現在她的表現,如出一轍。


    槐涼以為他是指之前她在便利店打工時,麵對客人們謙遜有禮的態度,眉毛越發上揚:“隻要是咒術界裏的人,又有誰不知道五條悟的大名呢。”


    胸口的鬱氣早已消散殆盡,五條悟咧著一口白牙:“呀,剛才不是還說‘不認識’嗎?”


    槐涼絲毫不慌:“‘聽說過’和‘認識’之間,還是存在一段距離吧?”


    “那就從現在開始認識我好了。”


    五條悟從善如流地伸手出:“我是五條悟,雖然不是出自見麵了,不過以後還要涼醬你多多指教。”


    “涼……醬?”


    槐涼滿頭問號,又忍不住刺了下對方,“那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悟醬,來以表親近?”


    唇角上翹的弧度越來越大,五條悟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當然可以啦,這樣很快會親近起來吧?不過如果人多的話,還是叫我悟君好一些。”


    “有些時候,還是需要一點點麵子的。”


    說著,他忍不住晃了晃伸出的手掌,無聲地催促對方。


    槐涼略顯遲疑了一秒,不過很快她便向前一步,握住那隻寬大而溫暖的手掌——旋即被對方反手包裹住,晃了晃。


    “我叫槐涼,不過或許沒必要再介紹自己,悟君你已經知道了吧。”


    “嗯……我知道的很多呢。”


    五條悟毫不掩飾自己探查過對方消息的行為,“包括最近在咒術界內鬧得轟轟烈烈的那些傳聞,不出意外的話,一周之內,你就會有大麻煩纏身了。”


    槐涼並不懼怕那些烏合之眾,不斷增長的實力便是她的底氣,應該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將精神力恢複到七八成。


    屆時,即便再遇到上周目的九十九由基,她也未嚐不能取勝。


    在此之前,有了上周目的經驗,她若是想要隱匿蹤跡,也不是一件多困難的事情。


    難就難在,她要在這一係列紛紛擾擾中,尋找到那個縫合線的蹤跡。


    對方已然向她宣戰,且率先發起了進攻,於她而言,這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五條悟看著對方沉默的臉,心裏大致摸清了些她的想法。


    “或許,我可以給你一點幫助。”


    在正事上,槐涼一向不會受感情影響:“願聞其詳。”


    五條悟略有些緊張地咬了咬了下唇,把來時路上打的腹稿和盤托出。


    “那些關於你與槐氏的言論雖然荒謬,但也不失為一個好機會……可以釣出你的敵人。”


    槐涼挑了下眉:“哦?”


    “我們可以坐實這個傳言。”


    “你是指……”


    涉及到往後的行動機密,槐涼不由得往前一步湊得更近,壓低了聲音,“所謂我的雙胞胎姐妹,是你的未婚妻一事?”


    五條悟微微搖頭:“不,沒有什麽雙生胎,隻有你,你是我的未婚妻。”


    槐涼差點兒沒忍住破口大罵,這都什麽跟什麽?


    她好不容易她才擺脫了五條悟未婚妻的身份,這一次,她絕不可能再跳回牢籠裏。


    “你先聽我說——”


    見對方眉毛一擰,五條悟便知曉對方不願,於是語速極快地闡述:“是不是雙胞胎之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坐實我未婚妻的身份。”


    “以此來震懾那些,覬覦所謂‘替命’術式的鬣狗們。”


    頓了頓,他瞄了眼對方的神色,繼續道:“編造出這個謊言的人,定然知曉這是謊言,一擊不成,定然會再想別的辦法使壞,如此一來不怕他不露出破綻。”


    “如此一來,我也可以搞清楚是誰在背後弄鬼……我懷疑兩麵宿儺手指失竊的事情,也和跟你做作對的人有關。”


    “如我所言,我們隻是合作,我不會幹涉你的人身自由。”


    才不是。


    五條悟終於圖窮匕見,為了達到他真實的目的,不惜以別的原因將其掩蓋:“他們一定還有更大的預謀。”


    聞言,槐涼的神色略有鬆動。


    這才對,要是五條悟說自己什麽都不圖,純屬發善心來幫忙,她一定會警惕萬分。


    不過,她還是提出了質疑:“我不介意你把我當作誘餌,來釣出幕後黑手,事實上我也非常願意把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訴你。”


    “不過,若是那個人一直沉住氣,沒有任何動作,這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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