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君以臣,白沚痛得嘶了一聲,卻毫不在意,用力扯著他的袖子就是一頓質問:“你跟我說,今天到底怎麽回事?喝酒的時候,我們家小鹿不是好好地在家裏睡覺嗎?為什麽會不見?是不是你們後來又說了什麽話?你踏馬的混蛋,你說,你到底是怎麽照顧我妹的?!你還我妹!”


    君以臣被問得啞口無言。


    此時的他比誰都自責。


    白沚問的這些問題,他比誰都想知道答案。


    可誰來拯救他?


    以前總是白鹿照亮自己,然後成為他的救贖。


    可現在他的光熄滅了,而他甚至無暇自救,又要如何成為別人的救贖?


    為什麽災難總是一次又一次襲來?


    他們這一群人,從來與人為善,不忍苛責。


    路邊看見一朵花都不忍心采,連殺人的罪孽都可以原諒,為何老天就是不願意放過他們?


    白沚正在盛怒之中,恐慌扼住了他的喉嚨。


    他沒發現,君以臣眼中的光熄滅了,行屍走肉一般,仿佛沒了靈魂。


    白鹿就是他的靈魂啊!


    現在他的靈魂就要離他而去了,你讓他怎麽辦?


    除了生死相隨,他,沒有任何辦法。


    就在這一刻,君以臣做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決定。


    如果,如果白鹿真的……那他就死在這個陌生的小鎮裏,再也不要離開了。


    艾倫走過來,輕輕扯住了白沚的胳膊,將他往身後帶了帶,這才終於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好了,白先生,你別這樣,君先生也不想這樣的,這件事誰也不想的,我想君先生受到的傷害並不比你少,你這樣對他,其實是很不公平的。”


    聞言,白沚眉眼一動,神色黯然地鬆開了手。


    君以臣抿直了嘴角,不說話,轉身就要往村口走去,想了想,又轉了一個方向,一腳一腳走得堅定,往村子後麵的河流走去。


    如果這個村子真有什麽地方,是白鹿熟悉並且適合自殺的地方,也許隻有那條河了。


    君以臣想起上次兩人在這條河邊時的場景。


    那時的白鹿還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他們仿佛就要迎來曙光,這才幾天,他們的生活就經曆了一場足以毀滅的浩劫。


    白沚看著前方男人寂寥的背影,突然就垂下了眼簾,一抹懊悔從他英俊的臉上快速閃過。


    片刻之後,白沚毫不猶豫追上了好兄弟的腳步。


    直到與君以臣並肩走在一起,他這才難過而小聲地道歉。


    “對不起,以臣,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隻是……我隻是害怕,你知道吧,我剛才睡覺,都不知道為什麽,腦袋雖然昏得厲害,但我突然就醒了,就好像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痛徹心骨的那種感覺你知道吧?”


    “你不知道,醒來後,我的心髒一直怦怦地跳著,好像有什麽東西就快要跳出我的胸腔,然後離我而去,我整個人慌得不行,就那麽一愣神的功夫就聽見你跟君媽媽他們的動靜,再然後……”


    “我隻是……我隻是太害怕了,對不起……”


    “以臣,你別怪我,我不是有心罵你的,我知道,其實你心裏比我更難受,我……你就當我放屁好了,別放在心上好麽?”


    白沚從未這樣低聲下氣過,這是第一次,為了他的妹妹,也為了麵前這個男人。


    白沚有一種感覺,可能這次他們所有人心裏的病都過不去了。


    要麽重生,要麽毀滅,別無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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