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後來連電話也不打了,刑耀祖才是真真正正的大少爺,他伺候不起。如此過了半個月,刑家寶的情緒穩定得多,雖然睡覺的時候仍會噩夢連連,但清醒的時候發脾氣的次數少了。隨著他麵色越來越紅潤,身體也好起來,離出院的日子不遠了。杜九樂於見到他的轉變,刑家寶變得通情達理,兩人的關係也有所改善,時常有說有笑。刑家寶的母親——是一個白白淨淨秀氣端莊的熟婦,她起先很不待見杜九,認為以她寶貝兒子的條件,別說缺了一隻手,就是缺了一雙手,杜九這個老男人也是配不上的。可對她寶貝兒子來說,杜九比任何靈丹妙藥還管用,離了杜九就不成人樣,她也隻能萬般無奈地默許了兩人的奸情。反正刑家寶年紀還小,又不用承擔家族責任,也許過幾年也就膩了,再說男人怎麽玩都不怕吃虧。但萬萬沒想到,出院的前一天,刑家寶宣布要和杜九去荷蘭結婚!不僅如此,還吩咐他媽把行程、機票、禮服、婚戒統統給打點好,還得準備一筆禮金供他們揮霍,否則他就賴死在醫院不回家了。刑家寶的母親被氣得一陣一陣發抖,杜九則緊緊鎖死了眉頭,他沒料到這家夥竟然來真的。“小寶,別胡鬧,都多大的人了,沒事瞎折騰什麽。”杜九說。其他人反對無所謂,連杜九也不樂意,刑家寶受了刺激,吃人似的瞪著他問:“你是不是嫌棄我?你說話啊!這些天你都逗著我玩是不是?哦,我忘記了,你還有那個手腳健全的娘娘腔,我他媽的算什麽東西!”“小寶……”杜九耐著性子說:“你講下道理行不行?”“哦,原來我不僅殘了,還不講道理,難怪你看不上我!”杜九無語了,刑家寶這是表麵在裝瘋賣傻,實際是逼他做決定。他的沉默讓刑家寶更瘋癲了,歇斯底裏地大叫:“你走!你走!你看不上我,我不會賴著你不放,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你管!快給我走得遠遠的!”杜九轉身就走,刑家寶是個無賴,不順著他的意思,把嘴皮說破了也枉然。他走得很幹脆,無視身後一陣陣打砸和叫罵聲,他得讓刑家寶明白,自己的縱容並非是沒有限度的。有些東西他給,刑家寶才能得到,他不給,刑家寶絕不能逼他妥協。杜九向來淺眠容易驚動,可是他今天比較疲憊,還發起低燒來,所以有一種分不清是夢是真的感覺。他仿佛在做一場逼真的春夢,夢境混亂而跳躍,濃厚的情色氣息,覆蓋在他上方的黑影像似實體,能感覺到對方火熱的吐息,連帶他的身體的熱度也噌噌地飆升。嘴唇的觸感鮮明,被被撫摸親吻著,猶如是真實的愛撫一樣,甚至開始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欲望的閘門被打開了,壓抑已久的情潮迅速泛濫,杜九不由自主地呻吟出聲,被夢裏的對象擠進雙腿之間,兩人赤裸裸地交迭著,擺出各種羞恥不已的曖昧姿勢。過於強烈的快感讓杜九驚醒過來,他茫然看著埋頭在自己胸前舔舐的刑耀祖,愣了起碼有一分鍾,隨後怒了。重重地把刑耀祖推開以後,杜九坐起身來,按住一下下抽痛的太陽穴,浴袍敞開的身體滿是痕跡。“怎麽了?你身體不舒服嗎?”刑耀祖啞聲問,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杜九揮開他的手,甩甩頭,對於這個消失了整整半個月的男人,他實在給不出好臉色。刑耀祖也察覺到他情緒不佳,眼神黯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冷硬的表情:“你在抗拒我?是因為那個小混蛋嗎?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聽說你們相處得很不錯。”杜九不回答,刑耀祖眯起眼怨氣逼人地問:“你是打算吃回頭草了嗎?”“滾!”杜九頭疼得越發厲害了。刑耀祖怨毒的鳳眼直直盯著他,片刻後,把杜九從軟墊上硬拉了起來:“跟我來。”他把杜九一直拉到了二樓,推開那扇被視為禁地的屏風門,當一盞盞射燈亮起的時候,杜九吃驚地倒抽口氣。周圍擺放著大大小小的圓形玻璃筒,中間是空心的,裏麵裝有透明液體以及浸泡在液體中的……人體殘肢和器官。光是不同顏色的眼珠就有好幾雙,還有耳朵、手掌、甚至連男性的分身也有,杜九有種置身於醫學實驗室的感覺。可是這裏並沒有任何實驗器材,隻有琳琅滿目的“收藏品”。他轉過臉,神色複雜地看著刑耀祖。“不用害怕,我不是殺人狂,這些東西大多數都是從黑市買來的……”刑耀祖朝他笑了一下,指尖在玻璃筒的表麵滑過,一邊往裏走,一邊帶著類似於癡迷的神情。倏地,他扯下了一塊巨大的白布,對杜九說:“大多數都是買回來的,但這個除外。”杜九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刑耀祖的身旁,是一個兩米高的大型玻璃筒,裏麵竟然裝有一個女人!應該說是女孩更為恰當,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身雪白的肌膚,黑發像海藻般散開,明明赤裸著身體,卻有一種不可褻瀆的聖潔感。女孩麵容姣好,閉著眼睛飄蕩在透明的液體裏,從足尖到發梢毫無瑕疵,仿佛隻是安然的沉睡著。杜九壓下了一肚子疑問,直看著刑耀祖,在等他的解釋。刑耀祖雙手貼在玻璃上,仰望著女孩子,目光虔誠:“她是我青梅竹馬的初戀情人,雖然她隻是管家的女兒,可是我從來沒有把她當成下人看待,她給過我許多珍貴的美好回憶,直到現在,我仍然感激她。”杜九呼吸困難,攥住了浴袍的領襟,他了解刑耀祖,事情肯定不會如此簡單。於是問:“是你殺了她?”“對,我殺了她。她離棄我和別人私奔以後,我找到了她,在一間小賓館裏用枕頭捂死了她,當時……她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你一定認為我是個變態,關於這點我不否認,為了讓她不離開我,無論什麽事我都會做。”如今,刑耀祖已經能用很平靜的語氣,說出那一段青澀懵懂而又悲痛絕望的戀情,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愛人,將所有美好、不堪、愛恨、悲歡統統埋藏在心底,他不放過她,也不放過自己。刑耀祖不但殺了女孩,還用特殊的紅繩綁住她的手腕,據說這是一種詛咒的道具,屍體被紅繩束縛,魂魄將會一直留在體內,永遠無法離開人世步入輪回。“我以為我這輩子不會再愛上別人了,可是我遇到了你,放棄過掙紮過,你不會知道我經曆過怎麽樣的煎熬,我隻求你一件事,不要讓我有一天親手殺了你……”刑耀祖閉上眼睛,額頭貼在冰冷的玻璃上,透過水中射來的燈光,讓他的麵孔蒼白脆弱。杜九心口悶痛,此時,他看到了另外一個刑耀祖,看到了他狠絕背後的孤單無助,殺死所愛之人,他並未得到解脫和快感。更何況,這個傲骨錚錚的男人,卻對他用到了“求”這個字眼。刑耀祖撕開自己的傷口,用這種方式向杜九表明,他需要他。杜九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感受到他輕微的顫抖,抱得更緊了。“你不是變態,你隻是和曾經的我一樣,迷失了自己。”曾經的他,在愛裏看不到希望,在恨裏找不到盡頭,但杜九相信,一切終歸會過去的。終歸會。秋天來了,刑家寶撥開了台階上的落葉,抱住膝蓋坐在大門前。他剛剛在屋後看到了刑耀祖的越野車,所以這時有些膽怯,不敢貿然敲門。他知道自己比不上刑耀祖,一萬個比不上,他早已明白,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光靠努力就可以做到的。在這場三個人的戰爭裏,他處於劣勢,唯一能指望的武器,就是杜九的同情了。即便隻有同情,他也要緊抓住不放。刑耀祖打開門看到他,愣了愣,回過頭對屋裏的人說:“不要讓他進來,你們到外麵去談。”刑耀祖說完不再看他弟弟一眼,上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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