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和平時期備受保護的婦女和兒童,在戰爭時期便會淪為犧牲者。弱小不是一種罪,也不是一種錯,但是注定了敵不過動蕩和浩劫,自古如此。杜九拔出了刀刃,大開殺戒。他割斷了那些男人的咽喉,刺穿他們的心髒,甚至切下了男人的生殖器官,他化身為一個屠夫,用盡最殘暴的方法屠宰他眼中的畜生,手起刀落。有囚犯想逃出醫務室,被杜九用五指按住了額頭,雪亮的刀刃筆直沒入嘴巴,先挫斷頸椎骨再從後頸刺出。杜九眼也不眨的抽回短刀,順勢往前捅去,另一個人的胸腔被貫穿,他握住刀柄反手一擰,刀刃將胸骨連同內髒一並絞碎了。這完全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當這些奸汙過艾麗的囚犯,看到杜九赤紅的雙眼,厲鬼般扭曲猙獰的麵貌,沒人想過要跟他對抗,連一絲絲這個想法也沒有。在男人散發出這股衝天的戾氣裏,他們隻能發抖、求饒、逃命……但男人不允許他們活下來,多一刻也不許,他要他們用自己的命,來償還所犯下的罪孽。醫務室裏最後還剩一個囚犯,抱住腦袋躲藏在書桌底下,杜九認得他,是艾麗最瘋狂的愛慕者,他無數次向其他人宣告,自己有多麽深情的愛戀著這個女人。可是他卻沒有保護艾麗,甚至同流合汙傷害她,所以,該死!杜九扯下窗簾,蓋住了艾麗滿布傷痕和精液的胴體,用一隻手輕輕把她抱起來,然後,提腳踹翻了書桌。無所遁形的囚犯驚恐的看著他,不知該求饒還是該做些什麽,最後扯開嗓子大叫:“我愛你!艾麗我真的愛你……”杜九手中的短刀猛地往下一劈,鮮血在半空中噴濺,要他永遠的閉上嘴。醫務室曾經是監獄裏最幹淨的地方,甚至是所有囚犯的庇護所,在這裏沒有傷害、沒有暴力、沒有不堪的勾當,但誰也料不到,今夜會變成人間煉獄,所有的罪惡都在這兒上演了一遍。杜九把臂彎裏的女人輕放於病床上,低聲問:“你還好嗎?”艾麗用手抓住了這個男人的胳膊,窮盡了所有力氣抓住不放,她閉著眼睛說:“殺了我……”杜九一動不動,就這麽彎著腰深深看著她。“殺了我,求你……”艾麗得不到回應,紅色的指甲掐進他的肉裏,臉色慘白,斷斷續續地說:“殺了我吧,剛才那些人已經是第三批了……他們用鐵管插了進來……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隻想快點解脫……求你了……”杜九朝她下半身看去,血止不住,從床單底下滲了出來。他用力吸了一口氣,撫上艾麗的臉龐,喉結滑動,終是憋出了一個字:“好。”“我很高興能認識你……”“我也是。”艾麗又說:“再見了,偷吃不抹嘴的臭男人。”杜九親了親她的額頭:“對不起,我的祝福不管用。”艾麗仍然緊閉眼睛,從看到杜九第一眼後就沒再睜開過,她故意忽視男人身上的製服,故意不去想這場劫難和他有沒有關係,要記恨的人已經夠多了,不差這一個。她想繼續相信,這個男人是真心希望自己幸福。一把上好的刀器,血是沾不上刀刃的,無論用它殺死了多少人,殺死了什麽人,刀刃始終透亮凜厲。當收刀入鞘,鋒芒亦隨之被掩蓋,滴血不沾的它是無辜的,所有的殺孽應該由揮刀之人背負。所以,杜九邁出醫務室的時候,滿身都是血,除了殺人時被濺到的,還有他抱著艾麗時沾到的。縱使黑色的製服蓋過了大部分的血色,但卻無法遮掩濃烈的腥氣,他眼裏的赤紅已經淡了,但戾氣未完全散去。杜九身後的醫務室燒了起來,火勢蔓延得很快,瘋長的火苗拚命吞噬著所有一切,也照亮了他帶傷的臉麵。隔著鐵絲網,杜九所做的一切都被等待他的人看在眼裏,當他一步步往回走時,刑家寶背脊發冷,嘴唇微微的哆嗦。就在短短的十多分鍾裏,徹底顛覆了刑家寶對這個人的認知,剛才的杜九壓根就不是人類,是活生生來自異界的死神,比他大哥和麵癱男更喪心病狂。他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刑耀祖卻上前去,攀上鐵絲網說:“快,踩著我的肩膀下來。”杜九沒有拒絕他的好意,翻了個身跨過鐵絲網,踏住他的肩膀,再躍到地麵上。杜九站直身體,抬起臉,對上了刑家寶惶惶的大眼睛:“怕我?”刑家寶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因為這個男人眼裏有股不同尋常的狠勁,直到他轉身向前走,刑家寶才長長籲了一口氣。可是,他又聽見杜九冷冷的聲音:“晚了。”被看穿的尷尬,讓他感到相當不自在,於是壯著膽子粗聲說:“老子是你男人,怕你個屁!”一行四人回到原路繼續前進,路上幾乎沒有遇到什麽阻力,島上的獄警估計也就四五十個人,除了分派到外麵站崗的,剩下的已被收拾得七七八八。而且到了這種時刻,暴亂是壓不下去的,所有的獄警都顧著自保,畢竟沒人願意為了一份工作賠上性命。來到第三道閘門前,刑耀祖用從獄長那“借來”的門卡以及手掌開了門,雖然閘門是打開了,但並不代表自由已近在眼前,四麵環海的孤島何來自由。哨塔的探射燈都轉向監獄,趁著夜色掩護,由杜九帶路,他們拔腿往樹林的方向跑。沒跑出多遠就開始下雨了,雨勢還越來越大,刑耀祖就是衝著今天會下雨才挑的日子越獄,這場雨雖然來得晚了些,但也大大的模糊了哨塔警衛的視野,有利於他們逃跑。連月亮也沒有的夜晚,樹林又陰森又黑暗,瓢潑大雨一個勁的淋下來,無論看向哪裏都是樹影婆娑,根本就分不清該怎麽走。杜九閉了閉眼睛,抹了把臉,腳下的步子半點不亂,他有生活在黑暗環境中的經曆,方向感比普通人強得多。刑家寶走得很吃力,漸漸跟不上隊伍了,不是他太沒用,而是前麵那三個太強悍。他踉踉蹌蹌地走著,最後還“哎呀”一聲栽到了水坑裏,還好坑不算深,就沾了滿身的泥濘。“沒用的東西,趕緊起來。”刑耀祖說。刑家寶癟嘴,委屈得不行了,他這輩子哪有這麽狼狽過。走在前頭的杜九折了回來,伸手就把刑家寶從坑裏拽起來,環境太暗,他又渾身肮髒,也看不出有沒有受傷。杜九認命似的歎口氣,彎下腰回頭對他說:“上來。”刑家寶那點小委屈馬上消散了,喜滋滋地趴在杜九結實的後背上說:“九爺你真好。”杜九沒心情和他調情,邊走邊問刑耀祖:“到了海邊以後該怎麽辦?”“向西麵遊五海裏,那裏有我們家的船接應。”要遊五海裏並不輕鬆,但剛好是島上的雷達探測到的範圍之外,刑耀祖攜帶有指南針,隻要能順利渡過這一關,就徹底告別了牢獄生涯。杜九隻顧著走路,刑家寶隻顧著樂嗬,落在後麵的兩人,一個神色複雜的看著前麵重疊的人影,另一個不時回頭望一望。但後麵完全是烏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了。因為夜色把所有的東西都掩蓋了,不留絲毫的痕跡。這個夜晚很瘋狂,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被瘋狂感染和煽動了,也有人孤伶伶地坐在陰暗潮濕的囚室裏,守著收音機,靜靜傾聽著一首悱惻纏綿的經典老歌。所有的歌詞已經唱完了,伴奏的音樂卻還沒停歇,婉轉的音樂低了下去,女主持人憂傷感懷的聲音響了起來:把這首歌送給你,我永遠的聽眾,我知道你一定會遵守對我的承諾,獨自走過漫漫長夜,如果不再愛你,我將不再寂寞。女主持人最忠實的聽眾雙手掩麵,喃喃低語:“我寧願一直寂寞……”第三十二章:被包養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