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沒吭聲,不露痕跡地盯著看他。刑家寶頓時有種被綁上邢台,砍刀架到了脖子上的錯覺,整顆心七上八下的。“你最好記住,我就是一個這麽認真的人。”良久,杜九說。刑家寶如釋重負地討好著:“一定會記住,一定。”氣氛變得有點微妙,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刑家寶抱住杜九的手臂,腦袋枕在他的肩頭,正是昏昏欲睡之際,突然被搖醒了。杜九推開他站了起身,望著天邊的一輪皓月說:“你就在這裏呆到天亮。”刑家寶馬上反對:“不行,我要和你在一起!”“你跟著我隻會礙手礙腳的。”“不會啦,九爺,別丟我一個人在這裏,我怕。”刑家寶抓住他的手掌晃來晃去,裝起可憐來:“這裏到處黑漆漆的,我又不認得路,萬一踩空了掉到海裏去怎麽辦?”杜九有點無奈,倒不是擔心刑家寶會掉海裏,隻是把人丟下也不是個妥當的辦法,即使隨便遇上哪個對手,他都隻有任人蹂躪的份。罷了,隻希望不要同時遇上兩個特權人,否則就怨自己命不好。可是世事偏偏總有不如意的時候,他們才離開海邊幾百米遠,就聽到了動靜。杜九捂住刑家寶的嘴,讓他躲在樹幹後麵,自己則爬到了樹上埋伏。對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杜九蹙起眉頭,因為他聽出了是三個人的腳步聲,其中兩個比較踏實,另外一個比較虛浮。很快,這三個人就走入了他的視線範圍,正是紀青和彪哥,還有被逮住的阿龍。紀青和彪哥兩人一前一後把阿龍夾在了中間。情況變得相當棘手,他可以先打倒彪哥再對付紀青,但不能不顧及阿龍,還有刑家寶,萬一被發現了呢?所以杜九此時非常懊惱先前那麽輕率的組隊,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話絕對是真理。恰好這時紀青已經相當不耐煩了,大叫:“杜九,你這個縮頭烏龜給我滾出來!”杜九不為所動,等待可以動手的機會。“媽的!”紀青整整找了杜九半宿,積聚的火氣開始爆發,他用手肘劈向阿龍的太陽穴,將人撂倒在地後用腳狂踢:“杜九,你再不現身我就殺了這個窩囊廢!你他媽聽到了沒有!”阿龍被踢得慘叫連連,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胡須沾滿了枯葉。彪哥就在一旁看著紀青施暴,既不勸阻也不加入,距離太遠看不到表情。紀青踢了一陣都沒聽到回應,氣狠了,直接用兩手搬起塊橢圓形的石頭來,踩住的阿龍的肩膀,石頭對準了他的頭顱:“杜九,你有種就別出來,我把這個廢物殺了再去滅你!”阿龍嚇得三魂不見七魄,不敢看紀青歹毒的神色,捂住眼睛胡亂嚷嚷:“別啊,別殺我!我不參加比賽了,求你放過我吧!九爺,九爺,你在哪裏啊,快救救我!快來人救命啊!”彪哥忍不住開口說:“老大,這也太……”“你給我閉嘴!”紀青舉高石頭喊:“一,二,三……”“我在這裏。”杜九從樹上跳了下來,朝他們走過去:“你要找的是我,和其他人無關。”紀青用怨毒的眼神看著他步步靠近,倏地,笑了:“不好意思,都怪你太慢,我都數到三了。”說罷,他將捧在手中的石頭往下砸去。與此同時,有道黑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刑家寶後方,當他察覺到不對勁時,咽喉已被隻強有力的手給扣住了,發不出一丁點聲音來。第二十五章:瘋狂的夜(中)沒有風的時候,夜晚的樹林裏一片死寂,探射燈從四麵八方直射,零零星星的散光一縷縷穿透枝葉。頭骨碎裂的聲音,血漿噴濺的聲音,響起了炸開了消失了,紀青被噴了一頭一臉溫熱的液體,連幾步之外的彪哥也未能幸免,褲腳被染紅了。阿龍癱在地上抽搐著,頭顱已經嚴重變形,五官血肉模糊。短暫的沉寂過後,是紀青歇斯底裏的大笑聲:“哈哈哈,你那是什麽表情,像這樣又窩囊又沒種的廢物就該去死!杜九,你也該去死,你們這些垃圾統統都該死!”他把石頭丟掉,用手背抹了一把臉,眼底盡是瘋狂。杜九垂下了眼簾,他把上衣脫掉,揚手一拋,覆蓋住阿龍慘烈駭人的麵目:“你不是我見過的人裏麵最像垃圾的,但卻是最討厭的。”杜九在說話的同時,朝紀青攻了過去。動作迅速像隻出籠的猛獸,等彪哥看清時,杜九已縱身躍到了紀青麵前,筆挺的長腿直掃向他的麵門。紀青抬起手臂格擋,整個人被巨大的衝擊力掃退了半步,他有點吃驚,杜九的力道大得出乎意料。可是容不得他多想,杜九淩厲的攻勢節節緊逼,紀青一個後空翻避開了他的拳腳,剛剛落地,杜九的膝蓋骨橫衝而來,直撞上胸口。動作簡直快得眨眼即逝,剛才當紀青往後翻騰的時,杜九雙手抓住了樹枝,身體像秋千般淩空掃蕩,追了過去,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幾番攻防纏鬥下來,紀青漸漸感到吃力,開始自亂陣腳。這個男人越戰越強,實力強大得不可思議,紀青和他交過三次手,每次杜九的實力都在刷新,但讓紀青感到不安的是,這一次交手,自己心裏竟然沒有底。難道杜九從前一直沒拿出真本事?彪哥從後方衝上去偷襲,杜九陷入了前後夾擊的境地,他向上躍起,避開身後的攻擊,手再次抓住了樹枝,身體像體操運動員般三百六十度回旋。彪哥隻感覺到後背一痛,被踢了個五體投地,緊接著杜九雙腿勾住樹枝倒掛在樹上,手掌捏住了紀青的臉,一推,他的後腦勺撞上了樹幹。紀青後腦的頭皮磕破了,原本飄逸柔亮的長發被血液黏糊住,他踉蹌了一下才穩住腳跟。光線太暗了,沒人知道杜九是怎麽做到的,在短暫的時間裏不但破解了被夾擊的形勢,更重創了他們兩人。當彪哥爬起來的時候,紀青已經被鎖住了咽喉,杜九鬆開勾住樹枝的腿腳,身體從樹上淩空衝下,膝蓋骨重重地撞擊紀青的後背。紀青倒地,脖子被從後方勒住,杜九以跪立的姿勢壓在他後背上。彪哥大驚,這般詭異又利落的身手,嫻熟到行雲流水的招式,根本不是單靠訓練就可以做到的,是本能。就像魚的本能是遊水,鳥的本能是飛翔,杜九的本能是戰鬥,甚至不用經過大腦思考,所以反應才快得可怕。在監控室裏,獄長捏著啤酒罐興奮地呐喊:“起來,快站起來繼續打!”“他站不起來了。”刑耀祖疊著腿坐在一旁,帽簷下的黑影遮住了眼睛,語調一貫的缺乏情緒:“他至少斷了三條肋骨,頸椎和背脊骨也受到了創傷,完全喪失了戰鬥能力。”“不是吧,就被杜九用膝蓋撞了那麽一下有那麽嚴重的後果?”“脖子被勒住,後背再被對手從高處撞擊,身體所承受到的衝擊力是普通攻擊方式的數倍。”“那麽說來又是我輸了?”獄長仰頭喝了一口啤酒,氣哼哼地說:“九五二九這家夥總是跟我過不去,每次都害我輸錢!”刑耀祖把目光落到了另外一個屏幕上,勾起嘴角:“好戲快上場了。”杜九站了起來,胸膛急速起伏著,他仰起頭調節氣息,好讓沸騰的血液冷靜下來。剛剛這一場戰鬥讓他背上的傷口完全裂開了,血已經淌到了後腰,但杜九知道自己還不能鬆懈,還有更強大的對手在等著自己。紀青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卻沒有失去意識,他用了兩分鍾才能接受自己慘敗的事實,破口大罵:“媽的!別以為我會怕了你,狗娘養的垃圾,你有種就把我殺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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