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惡欲自從某天開始,九五二九,僅僅是個編號,除此之外再無任何意義。冠上了編號,被剝奪的不僅僅隻是姓名,而是身為一個人所有的、最基本的權利……杜九抬頭望了望天,炎熱的陽光烤得腦袋發昏,過高的溫度,令皮膚有了灼痛感,暴露在囚服外的部位,甚至因為熾熱的紫外線冒出了水泡。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過度疲憊和饑餓,使得他精神有些恍惚,傷痕累累的雙手搬起了石塊後,一時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麽。每天都要把石塊從原來的地方搬到對麵的高地,次日再從高地搬回原處,來來回回的折騰,隻為了消耗他們的精力和體力。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放飯,杜九排隊打了碗稀粥,蹲在地上喝了兩口,便突然被人一腳踢翻了。被踢翻的不隻是粥水,連帶杜九,也狼狽地跌坐在地,黏糊的粥水潑了一身。杜九怔怔地看著三個朝自己圍過來的囚犯,身體開始發抖,卻沒有嚐試逃跑,因為他知道自己逃不掉。逃不掉的……和先前無數次一樣,無論如何拚死掙紮,也逃不過被淩辱的下場。“九仔,唱首歌給我們解悶吧。”說話的是個魁梧大漢,熊腰虎背,手臂上有大片的刺青。他帶有一口濃厚的粵語腔,像在叫“狗仔”,杜九每次聽到他這樣叫都有種被侮辱的感覺。“……我不會唱歌。”杜九垂下頭說。“怎麽會?難道是肚子餓了唱不出來?”“因為大哥剛才打翻他的午餐吧?”“那補償給他好了,九仔,來張開嘴,吃飽就有力氣唱歌了。”杜九的身體被粗暴地摁住了,頭發也被扯住,一隻粗糙的手掌掐住了他的臉,嘴巴撬開,被強行塞入了泥沙。“啊哈哈,吃吧吃吧,別客氣,多吃一點。”杜九難受極了,泥沙不單單進入了嘴裏,更連鼻腔都被占據。他單薄的身體完全無法抗衡三個人的壓製,隻能死命地甩頭,泥土混合著汗水抹在了那張青黃枯瘦的麵孔上。杜九被欺負的時候,工地上的囚犯要麽擺出看好戲的神情,要麽漠不關心,遠處崗亭裏的獄警一早就看見了,但視若無睹。弱肉強食,本來就是這裏的法則,隻要不鬧出人命,管理方通常都會放任不管。事情發展到最後,杜九趴在地上幹嘔,吐出來的是胃液和泥漿,不斷抽搐的瘦弱肩膀,令他看起來更加無助和弱小。“你、你們……這些混蛋會遭到報應的!”杜九眼裏噙著淚水罵。他毫無用處的咒罵,隻會為自己帶來更多的苦難。當杜九被毆打時,沒有任何人施舍一個同情的眼神,因為這裏不是尋常的監獄,關押的也並非尋常的罪犯。杜九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入了衝涼房,他吃力地脫掉囚服,扶住磚牆,站在冷水下失聲痛哭。肉體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折磨,已經把他逼到了崩潰邊緣。他並非窮凶極惡的罪犯,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記者,為什麽會被關進這種地方?為什麽要遭到非人的待遇?四個月前,他被傳媒界評為年度優秀記者,衣冠楚楚的站在領獎台上,收獲了無數豔羨和愛慕的眼光。可為什麽四個月後,他的人生會翻天覆地?杜九的身子徐徐滑落,圈住膝蓋,一遍遍想念溫暖的家,還有妻子和幼女的笑臉。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信念正在逐漸的崩塌,再也回不去家人的身邊了……此時,一個高大的身影驀然出現在衝涼房的隔間,把男人每個表情和動作都收入了眼底。杜九抬起頭,受了驚嚇,身子哆嗦著往後挪,背脊貼到了瓷磚上。出現在隔間裏的男人,和剛才在工地欺負他的大不相同,這人什麽也不用做,隻是不動聲色的看著他,杜九已然心驚膽戰。男人有一張剛陽的麵孔,身材高挑健壯,同樣都是囚犯,身上卻散發出強勢的氣息。他的眼神,冰冷而嫌惡,像看著一堆垃圾,一隻害蟲,一坨糞便。確實,在男人眼裏杜九就是這麽的不堪,消瘦的身體遍布傷痕,頂著一顆濕漉漉的腦袋,眼窩發紅,正抱住雙臂忐忑的望著自己。都這把年紀了,三十好幾的人,還活脫脫的一副孬種模樣,讓人看了就不爽。男人伸出手,擰動閘門把花灑關了,一個簡單的動作,讓杜九嚇得縮成了一團。半晌,男人開腔了:“你有沒什麽話要說的?”杜九坐在地上死命地搖頭,哽咽地哀求著:“不知道……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你放過我吧……濤哥,求求你饒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是嗎?那換別人來問你好了,他們可是很樂意的。”男人轉過了身,杜九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腿:“濤哥,你相信我吧,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呀!”“放手!”男人沉下臉來。杜九不肯罷手,緊緊攥住男人的褲筒不放,因為每次濤哥問過他之後,自己都會被其他囚犯給折磨羞辱一番。他知道自己在這個男人眼裏如同螻蟻,連讓他親手處置的資格都沒有。他實在不願意再經曆那種慘無人道的待遇,可是更不願意把秘密說出來,因為那是他唯一的保命符,也是能唯一離開這裏的希望。杜九嚐試博取男人的同情:“濤哥,你不相信我可以殺了我,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隻是個普通人,從小到大什麽壞事也沒幹過……我甚至連考試都不敢作弊……我……”杜九話還沒說完,隻感覺到胸口一疼,整個人被踹了出去,在濕漉漉的地板上滑行,直到撞上了牆壁。為了留下他的賤命,男人並沒有使盡全力,但杜九已痛得說不出話來,乖乖閉上了嘴巴。“不知好歹。”男人鄙夷地望著在牆角發抖的杜九,冷哼一聲:“明明是隻臭老鼠,還敢和貓玩把戲。”男人掉頭而去,踏著水花走出衝涼房,這時,守在門口的兩個獄警迎上來。“濤哥,上麵有交代過,千萬別把人弄死了。”其中一個獄警說。“死不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男人邁開腿,一會就消失在獄警的視線裏。而後,獄警也相繼離去,衝涼房正式開放,囚犯們一個接一個的端著臉盆入內。用不了多久,稀裏嘩啦的水聲響了起來,其中摻雜著杜九的慘叫聲,男人們的淫聲穢語。在這座監獄的衝涼房裏,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勞的,所有的痛苦都是必然的。監獄本身就是以暴易暴的存在,用強製性的方式抑製惡欲,它不是教堂,更沒有上帝,更不可能給心靈提供洗禮和希望。杜九自殺了。用很原始的方法,撞牆。在被一群囚犯輪暴之後,搖搖欲墜地爬起來,把額頭重重地朝雜物台磕下。在自殺之前,杜九的心神已經有錯亂的跡象,嘴裏一個勁地叫罵:“去死!你們這些垃圾!人渣!你們以後都會下地獄!你們的家人都會蒙羞!上帝不會寬恕你們的,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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