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棠歎了口氣,無法對這句話給出回應。


    “我要關店門了,你回去吧。”


    不再看他,周念棠開始低頭收拾東西。


    但是裴釋人已經來了,又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她。


    很快,眼前被一片陰影籠罩,周念棠心口不由得發緊,就聽見他說:“怎麽瘦了這麽多,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周念棠依舊沒有抬頭看她。


    但是裴釋的角度,還是看到她下巴比之前尖了很多,足見她最近應該生了病。


    周念棠還在想,要說什麽理由,才能讓他回去,額頭上就被微涼的指尖觸碰到。


    她輕顫了下,下意識往後麵退了一步。


    抬眼就看到裴釋落了空的手,還有那幽微深沉的眼眸。


    “額頭上的傷又是怎麽回事?”


    她抬手摸了下額頭,早就好了的傷口,摸起來還是有區別於其他皮膚的光滑的。


    “沒什麽,前不久不小心撞到一下,已經徹底好了。”


    她說得很無所謂的樣子,裴釋的手指再次觸碰到粉嫩的疤痕,骨節修長又微涼的指腹在上麵輕輕摩挲,引起她的戰栗。


    “肯定很疼。”


    周念棠:……現在不問疼不疼了,是直接幫她蓋棺定論了!


    但是疼又怎麽樣,她這幾天也想明白了,其實很多事情,在經曆的時候,難過,傷心,痛苦,雖然是很切實的感受。


    但是傷口終究有好的一天,最多就是留下一點淡淡的疤痕,偶爾想起來有點遺憾,但是也不會傷筋動骨。


    她歎了口氣,剛想說話,就被裴釋一句話打斷思路。


    “為什麽要去相親??”冷淡的語氣中夾雜的無奈。


    周念棠剛想說她沒有相親,就猛然想起前幾天的被迫相親事件。


    不過這個事情,沒有幾個人知道啊,她連雲梔都沒說過。


    “你怎麽知道的??”


    裴釋臉黑了,所以,她真的去相親了!


    他皺起了眉,沒說為什麽知道,但是語氣又冷了幾分,“你的眼光怎麽這麽差?”


    周念棠:???所以在她還不清楚他怎麽知道相親這個事情的時候,他居然開始嘲笑自己?


    她冷哼一聲,也不想解釋,“那關你什麽事,我覺得好就行了!”


    裴釋被她說得心裏一堵,“你覺得那樣的算是好的?”


    她不知道那對母子,一個軟弱無能,一個內心肮髒不講理嗎?


    強烈的醋意,還有嫉妒,讓他覺得周念棠為什麽這麽傻。


    “周念棠,你但凡多花點時間去打聽清楚,就知道那是什麽貨色,非要蠢蠢地上趕著被騙麽?”


    周念棠聽到說她蠢,頓時火氣翻湧上來。


    她最近太壓抑了,從過年到現在,心情一直都很差,調養了很多年的身體,也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的狀態。


    好不容易身體好多了了,心情也好了一些,突然被這麽個人上門劈頭蓋臉說她蠢。


    簡直不能忍了!


    “你憑什麽說我蠢!本來相親就不是我願意的,而且我跟你什麽關係啊,要勞駕你特地上門來嘲笑我!”


    “我早說過我們保持距離,你一直在我旁邊出現,我也不敢說什麽,現在你憑什麽想罵我就罵我,你就是逮著我一個人欺負,你篤定我不敢跟別人說,就可以一直欺負我!”


    那天被劉曉雲媽媽擺了一道的事情,雖然她沒有真的往心裏去而去為難自己。


    可是現在被這麽說,她冷不丁想起齊梅跟她說的,劉太太就是因為她沒有媽媽,所以敢忽略她的家世,把她當商品和傻子一樣當社交手段。


    她這會兒真的 ,破防了。


    被挑起的怒火,一通宣泄後,劇烈的委屈感也隨之而來。


    裴釋看她眼眶驟紅,眼角的淚順著臉頰流下來,灼燒了他的心口。


    他後悔自己的失控,無比悔恨。


    他應該問清楚的,他真的又一次把她欺負了。


    周念棠直接繞過他,走到門前,拉開大門:“你出去!”


    大門那邊光線足,裴釋徹底將她整個人看清,才知道,她何止是瘦了一些。


    臉色也不怎麽好,整個人看起來狀態就不大對。


    他走了過去,卻不是出去,而是從她手裏,把門再次關上。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自己耳邊,周念棠身體僵硬了兩秒後,把他推開。


    她再也受不了這種感覺了。


    明知道不可能,還老是來招惹她,之後她就會陷入一種很莫名的難過,讓她總有種自己要難過死了的感覺。


    她好不容易調整過來一點了,現在又是這樣。


    “你別碰我,出去。”


    裴釋的目光微緊,很想把她摟在懷裏,道歉,告訴她,他是太生氣了。


    可是周念棠上次沒有答應跟他在一起,好像他這個生氣,也是沒名沒分的。


    “對不起,我不該這麽說你,聽說你去相親,我氣昏了頭。”


    周念棠沒有做什麽反應,憑什麽他道歉她就要原諒!


    又不是第一次欺負她了。


    充滿低沉氣息的環境裏,裴釋忍了忍,最後還是違背了她的意願,再次上前,把她抱進自己懷裏。


    “我在吃醋,但是我不應該把這個情緒放在你身上,讓你難過,對不起。”


    很誠懇的話,周念棠心裏再次刷新了對他這個人的認知。


    他的喜與悲,原來是會展露出來的。


    跟年少時候的那個人,實在是相差太遠了。


    那時候周念棠雖然也 知道,哪怕他們活在一本書裏,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可是她依舊覺得,裴釋這人,應該是沒有太多關於雜事的情緒的。


    這個世界給他的配置都是頂級的,而比正常人缺少一點情緒上的喜悲,更能體現出他區別於普通人的優越感。


    像是神龕裏高高在上的神,什麽都遊刃有餘,不屑於和他們這些普通人一樣,為一件事而情緒失控。


    她這會兒好像不難過了,反而在聽到他說在吃醋的時候,心裏還有點不好意思,或者說,是羞澀?


    不對,她不能這樣,會 越陷越深的。


    她再次想把他推開,卻被摟得更緊。


    溫和的嗓音在她頭上響起,說話時胸腔的震動,她都感受得到。


    “我知道你對我也有那麽點心思,就算我不確定這個心思有多少,但是我發現了,所以我不會放手。”


    周念棠聽到這話,捏緊了自己身上的裙子布料,她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挺好的。


    而裴釋,知道周念棠被戳中了心事後,或許有點惱羞成怒,畢竟她不止一次強調,他們要保持距離。


    可是他還是想說。


    “關於我,和你姐的那些恩怨,我會處理好,不會讓你為難,而且會用很快的時間去處理。”


    “在這之前的時間,你要考慮清楚,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但是就算你沒考慮好,我也是一定要跟你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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