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倒退回二個時辰前


    寧州的青瓦屋頂上,幾個人影快速的掠過,腳尖輕點瓦片,發出輕微“哢嗒”的響聲,當下麵路過或是屋裏的人出來朝上張望的時候,早不見了蹤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四個身影一前一後的在一個弄堂的拐角裏消失了,第二天,寧州白日鬧鬼的傳聞傳的沸沸揚揚,人人自危。


    水輕塵一口氣提胸口,疾速的跟在雷霆的後頭,但是他之前被粗野漢子那莽撞的一棍子打傷的傷勢還沒好全,竟也無法追上還帶著一個人的雷霆,不由的心裏有些浮躁。


    雷霆抓著昏迷中的阿大背上的衣服,單手提著,快速拐過幾個彎,忽然眼前一亮,漫無目的的奔走竟也走出一條活路,衝出這個弄堂就是一個市集,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繁華至極。


    雷霆身形靈活的避開旁邊的人,路上的行人看這樣一個巨人單手提拎著一個男人,還有一隻手甚至還血淋淋的滴著血,早就驚慌尖叫了起來,如見鬼神一般,退避三舍。


    一時間,熱鬧的集市如同阿鼻地獄的屠宰場,人擠人,車攆人,雞飛狗跳,尖叫聲此起彼伏,但這些雷霆全不放在眼裏,他的目標隻有一個,前麵不遠處的馬販子,而那個馬販子正試圖安撫躁動的馬匹,惶恐的想要拉著馬逃離市場。


    雷霆大手一揮,拍開一個無辜的嚇軟在地的乞丐,乞丐成流線型撞飛在旁邊灰白的牆上,悶哼了一聲。


    雷霆身形一躍,穩穩的落在了那個馬販子正牽在手裏那匹棗紅色的馬背上,把馬販子駭的牙關打架,腿腳發軟,手還哆哆嗦嗦的握著韁繩。


    雷霆眼底掠過一絲不屑,把阿大放在身後,一把奪過韁繩,順道搶了他的馬鞭,使勁一揮,馬厲聲嘶鳴,撒開蹄子就狂奔而去。


    水輕塵慢他一步,但也迅速的翻身上了一匹黑色的馬,順手拋給那個可憐的馬販子一個墜子,他身上從來不帶銀兩,想著那個浸古白的玉墜,也夠抵他這兩匹馬的價錢了,卻不知道那兩匹馬隻是數十兩銀子的價錢,而那玉墜千金不換。


    那些慢慢回過神來地人們。見瘟神已去。都鬆了口氣。叫賣地繼續叫賣。討價還價地繼續爭執。閑庭看花地繼續慢慢踱步。有幾個書生打扮地人進古苑齋買文房四寶時。看見牆邊頹喪地滑落在地地乞丐。都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冷笑嘲諷了幾句。那乞丐嘴裏湧出一股惡臭地黒血。腳一蹬。竟是死在那裏了。


    古苑齋掌櫃地吩咐人把他丟在了後頭地亂墳崗。\喂了野狗。飽了黒鴉。世道炎涼。


    這是後話。


    此時遙兒和嶽景文匆匆趕上。人潮擁擠中早已沒了雷霆和水輕塵地影子。不由地著急起來。來回尋找間看見那個馬販子還傻愣愣地舉著手裏浸古白地玉墜。頓時心頭一喜。立刻靠了過去。問清了水輕塵和雷霆騎馬而去地方向。他們也分別挑了一匹馬。


    遙兒不甘心自家少主拿這絕品地浸古白墜子換了兩匹馬。硬是跟那馬販子要了回來。重新給了他一個金錠子。馬販子哪裏知道浸古白玉墜地價值。在他看來。那金錠子都值得上十匹這樣地劣等馬了。自然是歡喜非常。


    遙兒和嶽景文根據馬販子所指地方向一路追去。所幸馬販子所指地方向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同往郴州地荒野小路。兩旁盡是成片地麥田。


    水輕塵追著雷霆一直到崖邊,山窮水盡,那窄小的棧道根本不可能容人騎馬過去。


    “你已經沒路好走了,”水輕塵冷冷的看著雷霆。


    雷霆一撥韁繩,掉轉馬頭和水輕塵兩兩相對,雙眼銳利的看著水輕塵,緩緩的用平板的讓人發毛的聲音說,殺出來的!”


    那棱角鮮明的臉上殺氣騰騰,他是龍遊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遭犬欺!做夢也沒想到就這麽被駱碧心和祁鎮鈺給反將了一軍!!


    老太爺密令,“此女必成大器,事成今看來,果然是老太爺的眼光比自己毒辣的多,他雷霆英明一世,竟然被駱碧心給迷了眼,居然會中了這麽下三濫的美人計!?該死!他們都該死!!他要抓住那個女人!狠狠的撕裂她!!聽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聽她求饒!!!


    雷霆早已遺忘了他引以為豪的冷靜自持,連身後可以利用的人質阿大都被他遺忘了,腦子裏隻有想著要把駱碧心抓住,淩虐到死!!雙眼赤紅,額上隱隱有青筋暴跳,怒火洶湧在胸口,手筋緊緊的繃成一隻鷹爪的形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水輕塵一直麵無表情的看著,仿佛雷霆在他麵前隻是一隻雜耍的猴子,這更引起了雷霆的憤怒,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小覷過!沒有人能用這種眼神看著他!!永遠沒有!!!


    單手一拍馬背,一躍而起,怒吼一聲,夾帶著噬人的輕塵淩厲的攻來,水輕塵敏捷的身子朝後一仰,雙腳穩穩的夾著馬肚子,閃躲過雷霆那見血封喉的鷹爪。


    雷霆的拳腳緊隨爪上,如雨點般密集的朝水輕塵殺來,水輕塵微微一頓,招架間從馬背上退開兩尺有餘,飛身落地,剛剛站穩,雷霆就已衝到眼前。


    兩人風馳電掣之間已是過了數十招,雷霆此時瘋了一般的進攻,反而暴露了罩門給冷眼相看,冷靜應戰的水輕塵,屢屢被功夫不如自己的水輕塵擊退,更是露出其嗜血凶殘的本性。竟全然不顧自己身上受傷的朝水輕塵進攻。


    打鬥間,一退一進,雷霆已經被水輕塵逼到了懸崖邊上,岌岌可危。


    水輕塵眼睛一眯,時機已到,右手的鐵扇迅速遞到左手,隔空朝著雷霆一掌揮去,哪想此時雷霆反應迅速,一把拉過旁邊馬上的阿大,朝水輕塵的方向用力拋來。


    形勢陡然逆轉。


    水輕塵一驚,慌忙收回掌風,可是此時風勢已猛,哪裏是說收就能收的住的!


    他伸手一探,抓住阿大的衣領,身形一晃,兩人的位置硬生生的轉了個圈,掌風迎麵撲來,水輕塵拉阿大的時候走差了氣,此時氣血翻湧,之前被壓製住的傷勢都發作了起來,根本無力避開,一口鮮血從喉頭湧到嘴裏,一股子的血腥味,嘴角流出絲絲血跡,掌風結結實實的抨擊在胸口。


    水輕塵被逼得倒退三尺,已然是站在了山與天的臨界點,身後被他踩碎的石子發出滾動的聲響,身形還沒能穩住,這頭雷霆飛速的一腳橫掃過他的下盤,頓時那玉一般無暇的白袍迎風飄起,水輕塵如墜地的白鴿一般,仰身落入了懸崖,那一抹白色的蹤影轉瞬已然消失在茫茫雲霧之中……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水輕塵隻覺得耳邊風聲呼嘯,身體在疾速的下墜著,可奇怪的是他竟一點也不覺得恐懼,甚至沒有試圖和天反抗的念頭,這茫茫的雲山霧海,讓他有種尋到了歸途的錯覺……


    那穀底逆襲而上的風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在下墜而是在漂浮於天際之間的蒼茫。


    斯人已去胡不歸……?


    那聲音來自神明還是心底,竟如此的清晰,憂傷中透著指引的慈悲。


    水輕塵的手勉力抬起,探進懷裏最貼近心髒的地方,手指觸到那一方絲綢順滑的方巾,他記得那上頭有淡淡的桂花香……是她的香味……他想再聞到這種味道,那是他能感覺到自己活著的唯一寄托……


    獵獵的風聲卷走了那一方手帕,隨著那穀底翻湧上來的風翻飛飄動著如粉色的彩蝶翩然而去……就像她離開他一樣……從不眷戀……兩個人已是漸行漸遠……


    他抬高了手卻觸不到那如星點般的絲帕的一角……


    不若歸去……不若歸去……


    也許心底早已有了答案。


    那個初見時撲了厚厚粉底,戴了滿頭珠釵的女人,古靈精怪卻又那般的傲氣……他第一次對人產生好奇……


    再相見,清秀佳人,笑靨如花,雙眼盈盈如月……竟似夢魘,深深的印在了他心底……那種感覺,叫悸動麽……


    她救了他,不知道他是誰卻要他知恩圖報……


    他給了她諾言,卻被她落在了自己懷裏。


    那遺失的是不願意……不想要……


    還是早已忘記……


    那脆弱的粉團揉成的諾言,已經被掌風壓迫成粉末,在這蒼茫的大地間,流逝的無影無蹤,連那最後一點微薄的牽絆都沒有了麽……


    “為什麽不能是我……”他問。


    “因為你不是他……”她答。


    “若我來生成了他,又待如何……”他又問。


    回答他的隻有那淒迷淩亂的風聲。


    聲音像是來自天際,空靈的抓不住尾巴……那雙澄澈的如同琉璃般清冷的眼睛終於緩緩的閉上……


    你永遠不會知道……當你在山洞昏迷時,喊過祁鎮鈺的名字,喊過阿大,喊過阿二……常爺,莫名……遙兒,易風,郝連無名……獨獨,沒有我……所以阿大,我替你護住了……也許這樣……你就不會哭了……


    若我能早一天放下那不屬於我的仇恨……該多好……偏偏到了最後,才知道自己舍不得的……是你……


    夢真的很遠……錯過了,就是遺憾……


    結局,早就有了。


    血濺了白袍。


    忽然覺得……也許熊不適合寫東西也說不定……我是親媽,怎麽寫都不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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