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和芽芽說話的小姑娘,聽了這話,好奇地問:“你相公為什麽……?”


    反正已經都把自己的事情說了,桃妖索性就把藏了千年的故事講了出來。


    “我還不能化形的時候,是在梨園裏,聽見戲文裏有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就給我自己起了這個名字……”


    他低聲道。


    梨園一開始也不是梨園,是一片桃林。隻是後來被商人看中,買下來開了一間。那個朝代的有錢人家,都喜歡自己養戲班子。


    平時戲班子可以自己接客唱戲,主家家裏辦什麽喜事的時候,就把戲班子請到府上去唱戲。


    桃夭躲在本體裏,聽見戲文裏的桃之夭夭這個詞,覺得很適合自己,就悄悄給自己起了這個名字。


    每天聽著那些唱戲的,桃夭也學會了不少戲文。


    有時候梨園裏的人都出去了,他會悄悄地唱。


    後來梨園裏的一個姑娘未婚生了孩子,總是在桃花樹下玩耍。那孩子也喜歡唱戲,有時候會哼唱兩句。


    “要不是您來了,他肯定會忘了我是誰,我們也無法繼續相守。”桃夭猛地給芽芽磕頭表達感謝,“您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少年即使中了那種藥,也堅持著沒和任何女人發生關係,反倒是強撐著脫身,來到梨園找他。


    “我和他6年沒見麵,再見麵的時候是他娘親去世。”


    桃夭問少年願不願意一直陪著他,少年答應了。他才在棺材上麵動手腳,讓少年成了僵屍。


    有一回桃夭忍不住,就和小孩對唱起來。


    “但我怕我總有看管不到他的時候。”桃夭說,“總是困在墳墓裏,對他又不公平。”


    後來一場宴席,少年應邀參加,被知府女兒另外的追求者下了藥。


    小孩兒回到父親家裏以後,被當成了繼承人培養,那家人不許他和他娘接觸,對外隻說是正經生下的小孩。


    “隻是他天賦太差。”桃夭說起這件事,還是有些難過,“魂魄因為身體變成僵屍,也沒法再成鬼修,反倒渾渾噩噩。”


    “他很生氣……”


    這才是桃夭不想當超自然管理局一員的原因。


    “後來有一天,匈奴打來了。”桃夭的臉色變得難看,“他們放火燒了戲園子,還殺了相公。”


    說著說著,桃夭忽然就朝著芽芽跪下了。


    化形以後,他謊稱自己是流浪來的流民,被戲班子收養,成了裏頭的當家花旦。那個少年還會來梨園聽戲,聽到他的聲音和桃樹一樣,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從那天起,少年就不再來戲班子,隻一心做生意。後來生意越做越大,家財萬貫,被當地的知府的女兒看上,非要招他入贅。


    畢竟,血肉才是僵屍最好的食物。


    “其實妖怪的男女可以隨意改變。”桃夭的笑容越發苦澀,“為了讓他死心,我特地找了戲班子的師兄裝作與我關係好,果然把他氣到。”


    聽了桃夭的話,芽芽看向贏無垢。那一臉希冀的小表情,誰看了都知道小奶團子是有所求。


    他娘明明自己是唱戲的,卻不願意聽見兒子唱,總是打他。


    桃夭故事裏的那個少年,肯定也是這麽想的。


    芽芽的耳朵被贏無垢鬆開。


    芽芽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停下,隻歪著頭看著他,然後耳朵就被贏無垢捂住。


    小孩很委屈,等梨園裏的大人都出去了,小孩兒就在桃花樹下偷偷的唱。


    就是那天,桃夭覺得特別心疼長大的小孩。


    那個時期,戲子未婚懷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大家見怪不怪。但這種後來沒了生育能力,把戲子生的小孩接回去的情況,很少。


    少年拒絕與女方相看,隻給他看了很多話本子。


    “知府的女兒知曉了這件事,放手了。”桃夭笑得很甜蜜,“我和他過了一段快樂的日子……”


    桃夭歎了口氣。


    師父也是這麽說的,說和官方搞好關係會有很多地方很方便。


    芽芽聽到這裏,眨巴眨巴眼睛。


    芽芽忙著聽故事,反應慢了點,受了桃夭的磕頭。


    原來是主人家的兒子看小孩娘親長得好看,就偷偷騙了他娘的身子。


    當時小孩抱著他這棵樹,哭得特別傷心。但卻因為他現在不能是他親生母親的孩子了,隻能哭過之後離開。


    一開始少年不知道知府的女兒喜歡他,隻當搭上官家這條船,生意能更好做一些。


    桃夭點頭,說著後麵的事情。


    如果桃夭不是堅持不讓少年變成的僵屍害人,少年的僵屍等級早就能進化了。


    她不好意思地說:“是你們的堅持有了回報呀,你修煉成妖怪,他變成僵屍,但一直沒有害過人,還救了不少在山裏遇險的可憐人。”


    相認後,因為少年開始掌管家族裏的生意,有了自由行動的能力,便總是在有空的時候來到梨園與他相會。


    那小孩也是膽大,聽到有人配合他唱戲,不但不怕,反倒開心極了。於是,每次趁著梨園裏的人都出去以後,一起學唱戲,是他們兩之間的秘密。


    當時民風開放,男子與男子之間的那些事也有人寫故事。看完話本子,他明白了他對少年的感情,卻又被話本裏的人妖殊途嚇得不敢與少年相守。


    陸行柏捂慢了,但想著贏無垢捂耳朵肯定比他捂得好,示意桃夭繼續說。


    他看少年實在是難受,就下了桃花瘴,跟少年有了夫妻之實。


    幸而當時少年的魂魄還沒走。


    “我當時隻覺得心裏不舒服。”桃夭垂眸,“但人類娶妻生子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並沒有放在心上,還叮囑他對女孩子好一點。”


    然後就化形了。


    桃夭是妖怪,沒死,隻是在大火裏受了重傷。


    說到這裏,桃夭忽然停了一下,看著芽芽。


    她有點鬱悶地看著贏無垢,沒做聲,繼續安靜聽故事。


    “後來小孩長到8歲。”桃夭苦笑了一下,“他被他的親爹接回了家,正好就是梨園主人家。”


    後來有一天,少年說家裏在安排給他娶妻。


    少年嚐到了甜頭,越發猛烈地追求他,就是要和他在一塊兒。


    他知道他的少年死了,尤為難過。少年的父親給少年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就給少年的父親托夢,讓他們把少年喜歡的桃花樹挖走,與少年的墳墓埋在一塊兒。


    心裏打了個岔,芽芽繼續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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