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裏的風月街很安靜,各家的樓裏除了看門的,其他的都在補覺,梅薔花擁有隨時進出的權利那都是全靠金錢開路。


    再說了,現在正是下著雪的大冬天,但凡他們能出來在雪地裏印個腳印都是對邊關冬天的不尊敬。


    這個世界裏,取暖的東西似乎除了炭火就隻有動物毛皮了。


    到了風月街,一名穿著差役服飾的人正站在留芳樓門口,見到梅薔花過來,立馬露出了笑容。


    “錢掌櫃?怎麽白天也有空來風月街?”


    “來找留月姑娘賞雪的,你這是?”梅薔花抬頭望去,一名滿身白雪的老人正在屋頂顫巍巍的修補著瓦片。


    她眯了眯眼,這人……有點眼熟啊……


    “這誰呀?”


    差役‘嗐’了一聲,“這是朝廷流放過來的罪人,是前禮部尚書韓姚的族人。”


    梅薔花:“雖說流放過來的罪人確實需要做些徭役建設之類的事情,可這人年紀這麽大了,你也不怕他一頭摔下來?”


    差役:“原本叫的是那韓姚的家人,但是沒想到這一家子竟然把事情推給了其他韓氏的族人,說起來我也惱火呢。”


    他沒說,之所以同意韓姚一家該做的事情把事情推給其他族人,是因為他私下收取了他們家的錢財。


    梅薔花看著屋頂的人,歎了一口氣,表情有些同情,“這麽大年紀的人了,也沒幾年好活了,還是多休息些吧,有些事情,該是誰的,還得誰去做,你說對不對?”說著便掏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


    差役麵色一喜,快速接過銀票,眼睛一掃,臉上便樂開了花,“哎呀,我也是這麽想的。”這樣心軟的女人多來幾個最好了哈哈哈……


    同意韓姚一家子找人頂活不過收了他們一兩銀子,可是讓這引起錢掌櫃心軟的老人休息卻能收入一百兩,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該選哪一個。


    梅薔花:“我記得這韓姚一家年輕人不是挺多的嗎?怎麽竟然一個也抽不出來?”


    差役左右看了看,見沒人,這才湊近了些,小聲說:“貪官汙吏也還有一兩個知己好友呢,這韓姚一家,聽說有上麵有人保。”


    梅薔花眨眨眼,這是可以說的嗎?能不能多說一點?


    她滿臉聽八卦的好奇,也跟著小聲說,“誰保他們啊?”


    “好像是位將軍暗地裏保他們,沒放在明麵上來,具體是誰我們這種小嘍囉哪裏清楚。”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這事你可別說出去啊。”


    梅薔花拍著胸脯:“放心,我是商人,嘴不牢靠怎麽掙錢,你說是吧?”


    嘴牢靠沒說手牢靠啊,得記小本本,必須上報!


    差役放心了。


    梅薔花拍了拍留芳樓的門,守門的小廝表情有些難看的開了門,見是梅薔花,立馬變成了討好的笑臉,“錢掌櫃,您怎麽來了?可是想見哪位姐姐?我這就給您叫去。”


    梅薔花擺手,“不忙,廚房裏可開了火?要是開了,就讓廚房打包些饅頭包子過來,弄快些。”接著拋了二兩的銀子給他。


    小廝一把接過,連連鞠了幾個躬,“小的這就給您弄去。”


    見他去了廚房,梅薔花又回到差役身邊,和他閑聊。


    差役估計也覺著一個人站在雪地裏有些悶,便拿著小道消息和她聊了起來。


    正聊的起勁呢,屋頂的老人就順著一邊的梯子下來了。


    他低頭彎腰拱手:“差爺,都修補好了。”


    差役看了一眼屋頂,然後轉頭和梅薔花說:“錢掌櫃,我這事忙完了,還得回去回複一聲呢,就先走了,改天再聊。”這些都是罪人,雖然能讓他們出來做事,但是還是得看緊了,免得他們逃跑了。


    說完招呼老人就要走。


    “等等。”她叫住他們,正好留芳樓的小斯拿著一個還在冒熱氣的包袱出來了,她接過遞給老人,“這是給你的。”


    “瞧瞧這一身的雪,唉……”說完又假裝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個陶罐塞進包袱裏,“這藥原本是拿給留月姑娘的,能治和預防風寒,看你這把年紀了,可就給你吧,一天三次,一次一勺子,得飯後吃。”


    老人側頭一臉忐忑地看向差役,他不知道這該不該收。


    差役點頭:“收下吧,這也就是錢掌櫃見你一老人在大雪天忙活,發了善心,還不快磕頭道謝!”


    “算了算了,我怕折壽。”梅薔花一把扯住對方要下跪的身子,把手裏的東西遞到他懷裏。


    末了想了想,忍不住說了一句,


    “一個拖累你的宗族,你還捧著它,是喜歡低人一等不做人的感覺嗎?”


    老人聽到這話,呆愣在原地。


    梅薔花擺擺手,“雪越下越大了,都趕緊回去吧。”


    差役瞄了她一眼,心裏嘀咕這錢掌櫃還是看不下眼這老人被族人欺負啊。


    他朝老人道了句:“走了。”


    要是換在平時,他直接就上手上腳驅趕了,可是看在剛剛收了錢掌櫃一百兩銀票的份上,他也願意態度好點。


    看著老人步履蹣跚遠去的背影,梅薔花有些唏噓,作為一個現代人,她實在不理解,一個姓的家族裏,為什麽一個族長的名頭,就可以把其他兄弟當牛馬使喚?最重要的是,似乎沒有人提醒的話,他們好像也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這韓姚不就是李老大的加強版嗎?


    “看到沒,小八,還好我溜的早,不然我和你就要去過這樣的生活啦,哪能日日有小姐姐相陪,過著揮金如土的生活。”


    收拾他們的方法有很多種,何必親自跟著他們身邊沾一身泥再走。


    “錢錢真棒!”藍毛鳥‘高舉’翅膀非常開心。


    梅薔花揮手:“走,看小姐姐跳紅梅舞去!”


    ……


    禦書房內。


    燕帝看完手中的新得的情報奏折,然後遞給一邊侍候的人,示意他拿給底下站著的杜侍郎。


    杜侍郎接過奏折,快速查看了一遍,大概是之前心裏有過底,所以看到上麵的內容之後,似乎也不是那麽驚訝了。


    燕帝輕哼了一聲:“這老七藏的挺深的啊,幾個兄弟身邊都有他的人,還想著要翻盤呢。”


    包括奪嫡時死去的二皇子,他們兄弟幾個身邊都有他的人,就連如今他的後宮裏,他給了幾分寵愛的兩位妃嬪都是他特意安排的人。


    想到這,燕帝麵上不由得浮現一絲惱怒,他就算沒有被美人迷了心神,但中計就是中計,隻要一想到老七會在背後嘲笑自己,他就恨不得殺了他!


    杜侍郎感受到上方想殺人的氣憤,頭皮一麻,拱手:“陛下息怒。”


    他恭敬道:“好在上天是站在陛下這邊的,這才讓裕親王的狼子野心提前一步暴露了出來,如今也不晚,這等亂臣賊子慢慢收拾了便是。”


    拿給他看的情報奏折上雖然沒有寫清楚陛下身邊安排了那些人,但他差不多能清楚,不過就是身邊伺候的太監或者護衛隨從,再不然就是後宮的妃嬪了。


    當即,他就想到了燕帝後宮最受寵的妃嬪身上。


    這種手段,很常見,如今官員之中流行上司給下屬送妾室美人,不也是監視下屬的一種手段嗎?


    他為什麽不納妾?是不想嗎?當然不是!


    隻不過是不想後院起火被人轄製傷害家人,這才放下心裏的小心思罷了。


    絕對不是怕被婆娘打的鼻青臉腫的出門見人。


    至於下屬給上司送美人也不是沒有,除非你能確定你上司好這一口,不然他們就會質疑你這是什麽意思了,是不是想偷窺他的消息?


    唉……好在他從一開始就站對了位置,並且堅定不移,加上燕帝對下屬也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不然知道燕帝被美人計迷惑過一二分的他,怕是也討不了好。


    燕帝很快收起了外露的那一絲情緒,他又遞給一邊侍候的人一本寫滿了名單的奏折,讓他送到杜侍郎手裏。


    杜侍郎接過,打開一看,一眼就看到了被朱筆圈起來的幾個名字。


    那是他前女婿和前親家!


    他一驚,麵色急切,“陛下,這是……”


    燕帝:“老七底下的謀士之一韓文晉,腦子不錯,給他出過不少好主意,隻可惜,他老子愚笨,和他也不是一條心。”


    兒子跟老七,父親跟老二,不知道是單純想兩邊投靠,還是怎麽樣,結果一族都被父親牽連,流放邊關淪為罪人。


    杜侍郎焦急解釋:“陛下,這事微臣真的不知情……”


    燕帝抬手製止他的話:“朕知道,不然也不會拿這份名單給你看。”


    “這名單上的人都是老七的人,這朝中上下,近一半都是他的人,你要做的,就是卡住這些人。”


    比起中立的吏部尚書,還是用忠於自己的吏部侍郎更方便。


    燕帝又拿出一本奏折直接遞給下方的杜侍郎,杜侍郎趕緊上前恭敬接過。


    燕帝:“這些人,想辦法把他們安排到合適的地方去,必要時,取代那些人。”


    杜侍郎:“是。”


    他打開奏折一看,把上麵的名單記在腦海裏,這才合上奏折。


    原來陛下早就想過換下朝中老臣或者其他親王的人了……


    ……


    時隔半個月,梅薔花才換了一個形象,把整理出來的各種“小報告”送了出去。


    這半個月裏,梅薔花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滿城閑逛,然後看著韓姚一家子出現在玉城需要修繕的各個角落裏,被凍的瑟瑟發抖,時不時的,身上還要遭受邊上差役給的鞭子,重溫一遍流放路上受過的苦,雖然不及,但也十分淒慘,十分下飯!


    這錢灑得值!


    韓文晉冷著一張臉,他也不明白,按理說這些事情都輪不到他們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段時間裏,這種髒活累活全落在了他們家的人頭上。


    而韓氏其他幾房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了反骨,竟然一個都叫不動了!


    想到這,他心中恨極了,手裏的工具發狠似的向地麵敲擊,結果地麵被凍的太硬,不但手被震的發麻,工具也嗑出了一個口子。


    “啪!”


    “啊!”


    韓文晉捂著被鞭子抽過的手臂,痛叫一聲,後牙槽緊咬,他不敢看抽打他的差役,怕眼中的恨意藏不住,又遭來一頓打。


    “快點幹活!磨蹭什麽呢!”差役不耐煩地揮著鞭子。


    這鬼天氣站在戶外,即使人披著皮毛襖子也被凍的夠嗆,要不是怕大雪加劇對建築的傷害,他們也不會這麽冷的天還在外麵做監督。


    “要他娘的耽誤老子下值,看老子怎麽收拾你們!”


    ……


    梅薔花收起望遠鏡,哼著小曲,端過桌子上的雪梨汁一口氣喝掉,心裏暢快的很。


    果然,看著惡人受苦心裏就是爽。


    玉城裏,除了貿易區,最掙錢的地方就是風月街了,但貿易區的建築不如風月街密集,如今快年關了,也不如風月街人來人往的熱鬧。


    而風月街也是玉城所有官員的錢袋子,除去軍事防禦之外,哪裏的建築都能壞,就是風月街的不能。


    這裏的消息也是真的靈通,她的很多“小報告”都是在這裏收集的。


    大半年來,梅薔花也遠遠見過不少玉城的重要將領官員,怎麽說呢,比她想象中的要正直的多。


    對外,防禦對抗敵人,對內,隻要玉城百姓老老實實的不作奸犯科,將領官員官兵也不會去欺負他們,甚至偶爾還會看到他們伸手拉一把百姓。


    梅薔花問過當地普通百姓,他們對玉城的將領官員官兵感官都非常好。


    當然,對於來這的外地商人來說,他們對玉城的將領官員官兵真的是又愛又恨,


    愛是這裏的將領官員官兵不會惡意壓榨他們,並且在還會保護他們的人身安全。


    恨是這裏的將領官員官兵真的會踩在他們的底線光明正大的收取賄賂啊!不掩飾的那種!


    不過像是梅薔花這種商人,怕是他們最喜歡的一種了。


    哪裏掙錢哪裏花,一分也不帶回家。


    在玉城裏消費的錢財,起碼能落個五成到他們手裏,沒辦法,誰讓這裏最掙錢的鋪子不是他們開的,就是和他們有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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