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個神秘買家還準備派車來陳家接人,但這個提議很快被陳父拒絕,他派了陳家的人全程接送——陳爸爸沒有辦法不小心,事實上他現在看到任何一個陌生人接近兒子都會格外留意。陳醉在醫院住了小半年,回到家裏依然是養病的狀態,穿衣打扮都以舒適為主,劉海放下來都擋眼睛了。懶散了一段時間,小少爺終於有心思收拾自己,他去剪了頭發,在家中隨意往後紮成小辮的劉海被理發師修得齊整,錯落有致的搭在額前,眉宇間那一點傲氣被藏了起來,少年眉眼姣好,繼承了母親的溫潤,挺鼻薄唇,又隱隱能看見父親年輕時的桀驁。omega穿上定製的手工禮服,覺得鏡子裏的自己倒還真是人模人樣的,上一次站在鏡子前端詳自己是什麽時候?是半年前為了去赴顧家家宴,那個時候肚子裏還揣著個小西瓜,穿多少衣服都遮不住,站在那裏簡直比sober那隻笨熊還要臃腫。他回過神來,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去想那個人,對著鏡中另一個自己,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小西瓜”沒了,顧家和自己也沒有關係了。他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澀,衝著鏡子擠出一個微笑,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心態。都過去了,不想了。他總是要麵對新生活的。陳爸爸還是不放心,甚至想給他再派兩個保鏢隨行,小少爺趕忙否決了父親的要求,他隻是去參加一場派對,又不是去赴鴻門宴,實在沒必要這麽勞師動眾。最後隻有ellison同去,而對方派來接人的車僅僅隻開在前麵起到引路的作用。夜色深重,今晚沒有月亮,星星都落在了遊輪上。光影勾畫出那艘小船的輪廓,沒有宴會常有的喧嘩與熱鬧,它隻是琉森湖上一隻孤獨安靜的精靈。ellison跟著小少爺上了船,他是要隨時跟在omega身邊保護他的,但卻在中途被人攔下了。“先生隻邀請了陳少爺一個人。其他人,請到小廳等候。”工作人員說。陳醉不覺有異,入鄉隨俗,客從主便的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這是個私人派對,主人不想無關人員打擾也是很正常的事。ellison十分不情願的被留在了原地。“陳少爺,我們需要蒙上您的眼睛”管家走後,工作人員才畢恭畢敬的對著陳醉說。“先生想給您一個驚喜。”那人說,生怕他拒絕又補了一句:“您可以放心,我們不會傷害您。”“好吧”陳醉答應了,在對方拿黑色絲綢輕輕覆上自己眼睛時說:“希望這個驚喜不要讓我失望。”眼睛被蒙上,視線裏一片黑暗,忽然有人執起他的手,小少爺便信任的抓住了對方溫暖的手心,他到底是個20出頭的年輕人,總是樂於接受未知的冒險,雖然他曾經差點死在綁匪手裏,但在這樣陌生的境地裏,卻絲毫沒有因為過往陰影而導致的膽怯。他被人領著走了幾百步,給他引路的人走得非常慢,腳步也很輕,信息素藏得嚴實,如果不是手心的溫度,小少爺都要懷疑是不是真的有人牽著自己在走路。他們停在了一個通風口,晚風帶著湖裏的水氣撲麵而來,耳邊能聽到漣漪泛起春潮的聲音。“也許我可以拆下絲巾看看眼前的湖泊。”小少爺指指眼上的紗布笑著說。安靜了半刻,不知道是不是omega的錯覺,他覺得對麵的人似乎在緊張。眼睛上原本就沒有纏緊的絲巾被人從身後輕柔的拆下,小少爺還沒來得及回頭看這人是誰,便被眼前不遠處漫天的煙火亂了眼。對岸一排的煙花在某一刻齊齊飛升上天,在空中炸出紫色與白色的花朵,焰火墜落之前,在空中化出了一行中文字。一行接著一行在空中綻開,並不是簡單的幾個字,而是一首詩。小少爺震驚的立在原地,直到讀完最後三句:“鋸斷了才知愛情是棵樹樹已很大了”是木心的愛情詩。從最後一句亮起到落下,陳醉都無法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有人,用煙花,在空中給他寫了一首愛情詩。而能做出這麽無聊的事情的人,他不用想都能猜出來。他轉身看見的也就是那張麵孔。“??!”顧醒辰手裏還抓著那條絲巾,忐忑的問了一句:“喜歡嗎?”“!!?”“我花了好長時間讓人弄出來的煙火表演。你應該會喜歡吧?”他自問自答。小少爺下意識退了幾步,反應過來問他:“你買的酒莊?!”顧先生點點頭理所應當的道:“你又沒說我不能買。”陳醉揉了幾下額頭,一副傷透腦筋的樣子,顧醒辰以為他不舒服,想靠近看一看,被omega用手製止了。“你真是!你真是閑著沒事幹!”小少爺說:“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做這些幹什麽?幹什麽?!”他抓起顧醒辰拿著絲巾的那隻手怒道:“又是扮熊偶又是扮神秘買家的,你怎麽能有那麽多歪點子呢顧先生?你看我被你蒙在鼓裏耍很好玩是不是?!”他是真的生氣了,沒有人喜歡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即使這種欺騙是善意的,但這個人的前科太多了,他簡直忍無可忍。顧醒辰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走:“小酒,我,我沒有想要耍你。我以為你會喜歡這些東西。”“我不喜歡!你給的東西我全都不喜歡!”omega掙脫他的手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卻被人從身後抱住了。alpha道:“什麽叫沒關係?!我說了我沒有簽字我不同意離婚!”“分居兩年,協議自動生效。”陳醉掰開他的手,提醒他。“現在還沒到兩年!你還是我的!”顧醒辰擋在他身前:“我沒有想騙你,我扮那隻熊是想離你近一些,買下那個酒莊是想給你當禮物,這場籌備了兩個月的焰火也不過是想讓你開心的笑一笑,不這樣的話,我怎麽靠近你?怎麽出現在你麵前?”他不顧omega的反抗傾身抱住了他,185的大高個趴在小少爺的肩膀上,摟得死緊,好像要把人融進身體裏一樣,他蹭在omega肩膀上傷心的說:“不這樣的話,我怎麽能抱到你?”他貪婪的吸取陳醉身上的信息素,近距離聞到他日思夜想的酒香,還有那即使微弱但確實存在的屬於他的alpha信息素——小酒還沒有把標記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