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小樂低頭，盯著手背上一滴晶瑩的眼淚發呆，那冰涼的觸感既熟悉又新奇。如果說記憶矽膠的觸感近似人類，現在的這種，更加逼真，仿佛是真的人類一樣。謝泉見小樂又開始發呆，輕聲問道：“樂樂餓不餓？媽媽給你準備吃的。”小樂搖搖頭，“機器人不用吃東西。”“機器人？”謝泉臉色微變，眼裏閃過錯愕和憂慮，接著又轉變為憐惜，“吃飯就跟充電一樣，不吃就死機了。”小樂驚疑不定地看著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果然沒有摸到熟悉的縫隙。他不僅被重新加工過，連充電的方式也被修改了嗎？謝泉見他動作古怪，勉強笑了笑，摸摸他的頭，“你的材質比較特殊，是個特別的機器人。”小樂半信半疑，捏了捏自己手背上的肉肉，點點頭。*謝泉起身出了門，接著，斷斷續續的談話聲從虛掩的房門外傳來。“給樂樂煮些海鮮粥過來。”“是。”“小如呢？”“小姐開車出去了，我叫人跟著，太太放心。”“嗯，辛苦你了，修永。你聯係一下宋醫生，樂樂開口說話了。”“真的嗎，太好了。”“不過，他好像開始妄想了，說自己是機器人。”“怎麽會？難道是病情惡化了？”“具體的情況還不知道，如果老許和小丞打電話回來，記得轉給我。”“是。”……*原來這個女人就是太太啊，她應該就是自己的新主人了。不過，她為什麽不相信自己是機器人呢？小樂把頭埋進枕頭裏，糾結的思考著。太太是這家的女主人，她自稱是自己的媽媽，難道自己被她當成人類給領養了？剛才那個叫小如的女孩是自己的姐姐，新姐姐好像不喜歡他。小樂胡亂想著，直到謝泉進來才回過神來。“來，起來刷牙、洗臉。”說完，謝泉慢慢掀開了他的被子，小樂低頭，便看到了那雙不屬於自己的陌生的腿。作為音樂機器人，沒有腿和腳的他，像是一件功能單一的智能電器，除了需要唱歌的時候被其他機器人抬來抬去，其餘時候，隻是被遺忘在角落裏。沒想到寧博士真的為自己安裝了腿，小樂興奮地扶著謝泉的手，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兩條腿抖得不像話。踩在地板上的腳軟綿綿的，帶著幾分不真實。小樂僵硬站著，不知道該先邁哪一步。“怎麽了？”謝泉看出了他的異樣，問道。小樂搖搖頭，“媽媽，我不會走路。”謝泉先是一愣，接著安慰道：“沒事，我們重新學。”“來，左腳往前，別怕，走很小一步，好，站穩，很好，換右腳……”*在謝泉的幫助下，小樂終於安全到達洗手間。透過洗手台的鏡子，他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臉。謝泉見他盯著鏡子發呆，眼裏閃過一絲難過。對於兒子時不時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早已經從痛苦煩躁，變成了傷心無奈。“張嘴，啊。”小樂跟著她的示範，乖乖張嘴。“對，乖孩子，保持住。”謝泉摸摸他的頭，輕柔地幫他刷牙，很仔細，也很熟練。小樂認真盯著她，知道這種行為叫刷牙，是人類為了口腔衛生每天必須做的事。*弄完之後，回到房間，海鮮粥濃鬱的香氣飄來，小樂的肚子立刻咕咕叫喚起來。謝泉拿勺子攪拌幾下，舀了一勺，吹吹，喂給他。微鹹的溫熱的粥在口腔裏流淌，帶著海鮮特有的鮮嫩口感，順著腸道慢慢滑下，暖暖的，緩解了肚子裏的絞痛感。小樂驚異的瞪大了眼睛，原來吃東西是這樣的感覺，舒服，滿足。他一口一口緩慢地吃著，直到碗裏的東西全部吃完，肚子裏暖烘烘的，特別舒服。他微眯著眼，興奮地擺了擺頭，腦子裏響起一串歡快的旋律。小樂手裏打著拍子，輕輕哼唱。那輕緩的音樂仿佛指尖舞動的陽光，輕盈，明快，透著絲絲滿足。一抬頭，麵前的女人又哭了。小樂慌忙住嘴，呆呆安慰道：“別哭，別哭，我不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