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哪怕隻是日常態,蘇橫的力量大到無邊。


    這一拳尚未落下,龐大的拳意已經霸道至極的擠滿整片天空。


    天地恍若在不斷的震顫、傾斜,引雷珠的作用下,十八道血色雷霆從天而降。簇擁在幽影魔神身旁的諸多妖魔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瞬間化作飛灰。


    哢嚓!


    蘇橫麵前的空間,連帶著涅諾斯。


    像是從半空中摔下來的鏡子一樣,寸寸碎裂。


    可涅諾斯並沒有死。


    他炸開的身軀化作一道幽影。


    像是冰冷的水流,向後掠過上千米的距離,然後重組。


    一個完好無損的幽影魔神,就這樣重新從無邊的黑暗當中走了出來。


    唰!


    蘇橫伸手向前一指。


    一道白熾色的光芒朝著涅諾斯方向疾射而去。


    轟隆!


    涅諾斯舉起權杖。


    同樣是一道暗紅血芒和蘇橫對轟,兩者之間發生了驚人的爆炸。


    一團巨大的火球憑空出現,衝擊波像是急速膨脹的氣球般掠過四麵八方,地麵先是遭到擠壓,而後被層層卷起,數不清的煙幕遮天蔽日。


    “你太過冒進了。”涅諾斯蒼老沙啞的聲音傳來,“你現在所麵對的不是某個柱神,而是長生天中浩瀚偉力的一縷。”


    “那又如何?”蘇橫咧嘴。


    薩羅斯的咆哮聲從遠處傳來,“你在幹什麽,還不快點動手!”


    他重重一拳轟在銅山大聖的胸口,將後者逼退。而後一聲咆哮,環顧四周,到處都是堆積如山的屍體。那些身披金甲的龍衛和被蘇橫強行擄來的魔道強者,正在大肆屠殺他的軍隊。這其中的每一個妖魔都是他悉心培養,被給予厚望……


    可現在卻!


    薩羅斯怒火衝衝,連帶著在一旁無所作為的涅諾斯也同樣遭到記恨。


    “閉嘴!”麵對狂怒的同伴,涅諾斯似乎撕破了一直以來的偽裝。


    他先是一陣陰森森的冷笑,而後才用沙啞的音調開口道,“你什麽都不明白,你以為你能主宰血河。錯!你不過是血河降臨的,一個渺小的祭品。你太年輕,對魔龍的畏懼讓你太過貪圖力量,要不然的話,我沒有這麽容易讓你上鉤的。”


    “你!?”


    薩羅斯怒目圓睜,這時候豁然意識到不妙。


    唰!


    一股強大的危機感。


    像是一張看不見的巨手,狠狠扼住他的心髒。


    薩羅斯渾身是血,因為剛才和銅山大聖的一番大戰而疲憊不堪。


    可即便如此,他身上也爆發出一股力量。地麵炸開,薩羅斯的身軀向前飛掠,想要從這片戰場遠離。


    “太晚了。”


    涅諾斯狼一樣的臉龐上帶著嘲諷。


    他舉起手中的權杖,輕輕向前一點,不斷開闔的嘴巴似乎念了什麽咒語。


    砰砰砰砰砰!


    剩餘的原始血衛一個個炸開。


    濃稠的血漿化作飛射的綢緞,死死纏繞在薩羅斯的身上。


    後者像是陷入泥沼,速度慢了下來。脖頸上大片筋膜扭曲可怖,臉上的神情痛苦不堪。


    他劇烈掙紮。


    伸手想要將纏繞在身上的那些綢帶扯開。


    但是沒能成功,那些血液所化的東西堅韌無比,即便是柱神的力量也無法掙脫。


    反而是纏繞在薩羅斯身上的血網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後者龐大的身軀像是被巨手捏死的蟲子,血液混雜著內髒的碎片,直接從那張駭人的大口當中汩汩冒了出來。


    “嘶……”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戰場上的每一個人。


    “這是什麽情況,他們怎麽自己打起來了。”趙勝喘著粗氣,一張大手摸著腦袋。


    “不管怎麽回事兒,不能讓那家夥的謀劃成功。”南宮月在連番大戰當中渾身是血,不再有之前月宮仙子般的優雅。


    不過她的感知依舊敏銳。


    即便是在混亂的戰場當中,也能做出較為正確的判斷。


    “好!”趙勝掄起一拳,朝著化作血繭的薩羅斯重重砸下。


    黃眉老人頭上懸著一口褐色的布袋,這時候也從中噴出道道風刃,落在薩羅斯的身上。


    “救下大將軍!”血界妖魔當中也有一些幸存者,是薩羅斯的部下。他們不負薩羅斯的精心培養,的確是忠心耿耿。


    這時候同樣是各顯神通,想方設法幫助薩羅斯從血網當中掙脫出來。


    戰場上出現了一道奇觀。


    剛才還打生打死的兩撥人,這時候居然能短暫的放下爭端。


    可他們攻擊發揮出來的效果寥寥無幾。


    那些血網當中,擁有著某種力量,將人類和妖魔的攻擊全部都隔絕在外,甚至是能夠從中汲取一部分。


    纏繞在其上的紅光愈發濃鬱,最後將薩羅斯完全淹沒在其中。


    掙紮停止,嚎叫聲不再。


    遠遠望去……


    一顆二十餘米高的巨型血繭,就這樣矗立在這片大地上。


    而在血界當中,涅諾斯的吟唱聲愈發響亮,“灼目之血,生命之源。血出而生,血止則死……我主牧萬物,掌生死,爾等虧欠我主恩惠,實乃良多……我將世間生靈賦予血與劍,以此,祈求我主原始血河,降臨!”


    轟隆!


    原本就籠罩在戰場上的浩蕩水聲,這時候愈發洪亮。


    血界的天穹上突然裂開了一道狹長的縫隙,足有千米寬闊,像是血紅色的巨大眼睛,以冷漠無情的目光高高在上,俯瞰著整片戰場。蘇橫抬頭向上望去,內心中也是湧起一股股危機感。他轉身甩出一道雷光,後者落在薩羅斯所化的血繭上。


    可同樣無法將其徹底摧毀,隻是上麵炸開一道巨大的坑洞,而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滴答!


    什麽東西從天空中落下。


    蘇橫眯著眼睛,向前伸出一張手掌。


    一股溫熱的感覺出現在他的掌心當中,隨著紅光氤氳,赫然是一抹殷紅血跡。


    緊接著落下的雨水越來越多,先是猶如瓢潑,而後宛若傾盆,最後像是天塌了一樣,震耳欲聾的響聲當中,粗如天柱的血河從天而降,帶著萬鈞之勢,朝著蘇橫衝刷而來。蘇橫想要側身閃開,可血界的意誌同樣在複蘇,從無形化作有形。


    一道道赤紅的鎖鏈憑空浮現,纏繞在蘇橫的身軀上。


    盡管很快便被掙脫。


    可蘇橫的速度,到底是被慢下來了一瞬。


    緊接著他魁梧的身軀便淹沒在血河當中,血河一路向前奔湧,衝刷在戰場上。


    神話戰場降臨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碗扣在大地上。


    這個血碗內部,是血界的領域,而其外部的空間,則是現世。


    隨著戰場局勢的明朗,大量妖魔被殺死。這個“大碗”擴張的速度原本漸漸慢了下來,趨於平穩。可現在這個短暫的穩定被徹底打破,神話戰場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外擴張蔓延。


    骷髏原的環境雖然惡劣。


    可原本這裏還算有些生機,地麵上生長著一些顏色枯黃的雜草。


    可隨著紅光一掠而過,這些雜草先是枯萎,而後化作泛著金屬光澤的尖刺。


    還有那些躺在地上的屍骸。


    這時候也被長生天中的力量汙染,開始蠕動。


    有新的妖魔占據了他們的屍體,撐開翅膀,仰頭發出第一聲啼哭,從中誕生而出。


    南宮月等人算是見多識廣,可也從未見過這般詭異的變故。


    “這到底怎麽回事兒。”趙勝隻感覺自己的眉頭狠狠跳了下,“神話戰場以這樣的速度擴張,不合常理。如果這樣的狀態繼續維持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整片骷髏原都要全部淪陷在血界當中。”


    “蘇橫怎麽辦?”南宮月這時候也無法冷靜思考。


    她倒是巴不得蘇橫暴斃。


    隻是蘇橫在他們身上留下毀滅之種的印記。


    如果蘇橫死了,他們這些人也都要跟著陪葬。


    “你覺得魔龍會在這裏出事兒?”反倒是敞胸漏懷的黃眉老人在一旁安慰道,“我覺得還是先擔心下我們自己吧。”


    “先從這裏撤開再說。”銅山大聖望著遠處海潮般奔流而來的原始血河,目光凝重。


    命令很快傳遞下來。


    好在這裏要麽是魔道大佬,要麽就是原鑄龍衛。


    都是修為高深,遠遠超過常人想象。原始血河所襲來的速度雖然極快,可這群人還是左右閃開。隻是原始血河將他們分割成兩半,而且所有人都置身在血界的範圍當中。戰場環境發生改變,南宮月等地仙強者當即感受到一股沉甸甸的壓力落在自己身體上。


    這是世界意誌帶來的排斥。


    雖說長生天中一些世界擁有自己的意誌。


    可世界意誌像是血界這般活躍的,卻並不多見,這個世界的確存在某種特殊之處。


    “快看那邊!”趙勝朝著遠處伸手一指。


    眾人紛紛望去。


    卻見到剛才薩羅斯所化身的血繭當中,傳來動靜。


    像是裏麵孕育出來的東西要孵化出來。


    南宮月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常態下的薩羅斯已經足夠難以對付了,而現在得到血河強化後所化身成的怪物,該會有多麽可怕。


    刺啦!


    沒有給她留下更多思考的時間。


    隨著一聲脆響,一張血淋淋的大手撕開外層的繭衣,自內而外伸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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