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北原不太有心思享受這風景,他還在肚子裏反複背那已經爛熟了的台詞呢。“周翰陽。”青年立刻轉頭,微笑道:“嗯?怎麽?”“我有話想跟你說。”青年看著他。胡北原找了個遠離人群的地方,麵朝大海,氣沉丹田。周翰陽站在他旁邊,安靜地,用一種全盤接受的姿態等著他開口。胡北原在醞釀台詞的期間,神色漸漸變得肅穆隱忍。一番深呼吸之後,他終於說:“那個,有東西可以喝嗎?”青年即刻回答:“船上有各種酒水,你要喝什麽?”“……有熱薑茶嗎?”“……沒。要不來個果汁,或者雞尾酒?”胡北原擺擺手:“那就不用了。”過了一會兒,胡北原用力咽了下口水,又問:“那個,我們什麽時候靠岸啊?”“哦,要再過兩個小時吧。”“午餐也在船上吃?”“對,有廚師會準備的。”胡北原聞言便閉緊嘴唇,神色愈發凝重地眺望遠方。青年端詳著他的臉色:“你剛叫我來,是想跟我說什麽?”“呃……”胡北原定了定心神,“我是想說,可能……”青年道:“小胡,不管怎麽樣,我希望,你能看著我說話。”胡北原隻得轉過頭來,皺緊眉咬緊嘴唇望著青年。“周翰陽。”“嗯。”“其實我……”船身一個顛簸,胡北原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洶湧的感情。“哇!”他一股腦兒全吐在周翰陽身上。“……”在這良辰美景,海風習習之下,胡北原果斷吐了個肝腦塗地——海上的長途顛簸可不是蓋的啊。周翰陽顧不得清理衣服,忙著幫他拍背順氣,叫人拿水來給他漱口。“真抱歉,我不知道你會暈船!”胡北原邊吐邊掙紮著擺手:“沒,沒事,連我自己也是剛剛知道。嘔……”他比周翰陽還懊惱。這一回沒能把該說的話說清清楚楚出口,下一次開口的時機還不知在哪裏呢。吐完一輪,胡北原也不知道算不算感覺好了一點,他天旋地轉地靠在周翰陽懷裏,隻覺得愈發顏麵盡失,百口莫辯。“嘔……要不,嘔,我進船艙去躺一會兒?”“不行,外麵反而好點,在艙裏麵你會暈得更厲害。”胡北原無語望蒼天。周翰陽換過幹淨t恤了,現在讓他靠著,他能又一次感覺得到青年堅實溫熱的胸膛,還有那種獨有的,若有若無的,清甜的暖香。他第一次覺得兩個男人坐在一起,是這麽與眾不同的,不自然的,心虛的,令人手足無措的事以至於他自己在暈船的恍惚裏,都覺得忐忑和不確定起來。魚竿上的鈴鐺響了。不知誰說了句:“八號的,快收杆!”胡北原趁機從周翰陽懷裏一躍而起:“我的!”青年忙要阻止他:“這不用勉強吧。你不舒服,不收都無所謂。”胡北堅持不懈,緊握搖杆,邊吐邊搖。在他那令人欽佩的掙紮之下,一條碩大的馬鮫魚終於躍上甲板。“晚餐有著落了。嘔……”周翰陽像是哭笑不得,說:“你呀,總是這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