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飲酒,腦子要清醒些。”徐行之不以為意,“又沒有吃醉,不會耽誤正事的。”待他走開後,周北南與曲馳並肩而立,前者甚是憂心忡忡:“行之莫不是真的與那九枝燈有私情吧?九枝燈走了也近一年了,他怎麽還是這樣靠著飲酒度日?”“行之太過重情,走不出來,也不是不可理解。”曲馳溫聲道,“不過的確該勸勸他。”“那九枝燈過得也不賴啊。”周北南有點煩躁,“他那兩個哥哥一個叛亂,一個病死,他已在六雲鶴扶植下坐穩了魔尊之位,行之又何必……”“一個傀儡而已,何談魔尊呢。”曲馳道,“真正執掌魔道權柄的,怕是他背後的六雲鶴。”周北南還想抱怨些什麽,便見曲馳轉過身來,溫和地望著他:“北南,你知道很多關於魔道的事情啊。”周北南:“啊?”“九枝燈二哥病逝的事情還秘而未發,你是怎麽知道的?”周北南臉一紅,強硬反問:“你又是怎麽知道的?”“我關心行之,特意去打聽的。你呢?”“我……”周北南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我閑的,行了吧?”說罷,他甩著手氣衝衝地朝前走去,留下曲馳一個人對他的背影微笑。然而,周北南還沒走出三四步,便聽清涼穀穀口有通報聲傳來:“魔尊九枝燈到——”曲馳抬起頭來,周北南霍然止步,不遠處上了待客高台、正與清靜君閑話的徐行之也回過頭去,震愕不已。在高台上安坐的各位君長議論開來前,清靜君揚起手來,聲調溫軟地宣布:“諸位稍安勿躁,是我發函請他來的。他畢竟是我徒弟,仙魔兩家又已止戈多年,邀他參與喜事,也是兩道修好之舉。”清靜君雖說話腔調軟,然而由於其在諸位仙君中地位最為超然,各位君長也無甚微詞,隻能笑著道無妨無妨。徐行之既驚又喜,小聲地:“……師父?”清靜君側身向他,同樣小聲地:“……高興吧?”見徐行之麵含喜色,清靜君神情更見柔和:“高興就成。”“師父考慮得周到。”徐行之眉眼微彎,“我真是許久未曾見過小燈了。”孰料,清靜君卻坦誠道:“……哪裏是我考慮周到,起先我並未想到請他前來。是有人寄送了信函於我,請我手書一份邀請函,送至魔道總壇,我才執筆的。”穀口的禮官收取了九枝燈遞呈而來的禮單,洪亮的報禮聲響徹穀中。在禮官報禮時,周北南略帶擔憂地瞄向吉服加身的溫雪塵,卻發現他麵上毫無厭憎驚訝之色,還隱隱帶出一絲淺笑。看他這副模樣,周北南哪裏還猜不到原委:“……你請他來的?”溫雪塵微仰著下巴:“他既任了魔尊,我得試一試他對四門的忠心是否有二。我的婚儀,是個可供觀察其動向的上佳之機。我便寫信去求了清靜君。清靜君親筆書信送至魔道總壇,不信他不來。”周北南反問:“那你怎不讓行之寫信?他現在整頓魔道,方興未艾,諸事蕪雜。清靜君親筆,他自然不會拒絕,但若是讓行之親筆邀約他前來,他更不會推搪吧。”溫雪塵:“……”周北南眯起了眼睛:“你想給行之一個驚喜?”溫雪塵麵頰被大紅吉服染上了淡淡的顏色,用力一拉輪椅:“……胡說。”那禮單極長,禮官足足念了一刻鍾方至末尾。待那尾音收攏之時,九枝燈恰好四平八穩地踏入山門。他穿了一身墨綠常服,卻擋不住其瑰逸之鶴姿,清冷之氣宛如青瑤窗中投入的月光。而在他斜後方跟隨著一身鴉青的六雲鶴。他沿主路一路行至高台前。不待六雲鶴阻止,他羅袖一擺,俯身便拜:“師父。”六雲鶴無法,隻得隨他跪下。這舉動看上去並無甚不妥,但卻叫周北南、溫雪塵與幾位仙君齊齊皺了下眉。……看樣子,九枝燈倒不似傀儡,進退自主,反倒是那六雲鶴對九枝燈有些忌憚?拜過清靜君,九枝燈又對台上深深納頭一拜:“師兄。”九枝燈沒有給徐行之難堪,拜他的時間比清靜君略短。六雲鶴再次跟著九枝燈行禮。九枝燈向在場仙君一一行過了禮節,方才不卑不亢道:“眾位君長,晚輩今日貿然到賀,實在叨擾,請各位海涵。”他禮節處處到位,即使在場有厭惡非道之人的仙君,同為賓客,也不好擺出臉色來給九枝燈看,隻得紛紛回他一個禮節性的頷首。徐行之與清靜君交換過目光後,便幾步上前,托住他的臂膀,把九枝燈扶起,聲音眉眼裏俱帶了明快的笑意:“……魔尊大人,請上座。”接觸到徐行之微冷的手掌,從進門起便處事泰然的九枝燈卻興奮得顫抖起來,捉緊他的手臂,半晌不肯鬆開,淡色的唇畔也浮現出了動人的殷紅:“師兄……”不遠處,孟重光的臉色徹底陰晦了下去。作者有話要說: 師兄:我,組寵,打錢。曲馳:好好好,打打打。溫雪塵/周北南:……mdzz。(默默打錢)#全世界都在寵師兄#第62章 美夢將成典儀開始。踏入清涼穀門時,周弦淡淡妝成,卻難掩煌煌豔色,長眉連娟,口含朱丹;羅衣如火,交握羽扇,踏蓮步緩緩行來。守在山門處的一雙白鷺在她邁入門中時,適時引頸長歌,正應了上上吉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