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淩宗主。”


    黃粱長舒一口氣,笑著衝淩霄子抱拳拜謝後,轉身將右手放在身前圓潤的玄武石上。


    望著玄武石前屏住呼吸等待結果的少年,周圍喧鬧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一雙雙火熱的目光,牢牢盯著黯淡的玄武石,眼睛眨也不眨。


    沉寂片刻後,隻見原本黯淡的玄武石上,突然亮起絢麗光芒!


    緊接著,一道…兩道…三道…


    四道顏色各不相同的光柱被點亮,並且還在不停朝上慢慢上漲!


    “這…”


    “這是…”


    “我的天哪…”


    …


    目光呆滯地望著玄武石上緩緩升騰的璀璨光柱,在場眾人頓時陷入沉寂,臉上表情徹底凝固,旋即大片倒吸涼氣的聲音猶如風車般呼呼作響!


    “這小子…天賦竟是甲等?嗬…有意思…有意思…”


    眼見此幕,淩霄子臉龐閃過一抹錯愕,片刻後,笑著點了點頭,看向黃粱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欣賞。


    “黃粱,甲等天賦,合格!”


    黃粱頓時大喜,想不到自己竟也天賦合格。


    而且還是甲級天賦!


    他轉頭一看,隻見一旁觀望的陳鼠此刻目瞪口呆,徹底傻眼!


    黃粱衝陳鼠揮了揮拳頭,挑釁之意十分明顯。


    “恭喜…恭喜…”


    有些震撼於玄武石上那絢麗的五色光柱,林清塵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上前恭賀黃粱。


    “嘿嘿,清塵,你也趕緊測一下…說不定你天賦和我一樣,也是甲等呢。”


    聞言,林清塵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報上姓名,也將手放在玄武石上。


    玄武石頓時亮起三道光芒。


    “丙等天賦,合…”


    一旁測試的劍靈宗弟子脫口而出,可他話未說完,卻是突然一愣,口中的話也戛然而止。


    “怎麽回事?”


    其他人紛紛好奇,探頭張望。


    就連黃粱和柳元也麵露疑惑,目光死死盯著玄武石,頓時神色驟變。


    隻見此刻散發奇芒的玄武石上,除了最開始的三道光芒之外,竟隱隱有第四道光芒顯現。


    怎麽回事?


    白色光芒?


    這人是乙級天賦?


    可為什麽如此暗淡?


    就仿佛它本該顯現,但卻被什麽東西壓製住了一般。


    “小子,你再重測一下。”


    林清塵聽後點了點頭,將手掌放上去。


    這一次隻有三道光芒。


    一旁負責測試的劍靈宗弟子反複確認之後,這才喊道:“林清塵,丙等天賦,合格!”


    黃粱鬆了一口氣,看著林清塵,高興道:“太好了,林清塵,咱倆都合格了!”


    “嗯。”麵對如此結果,林清塵苦笑著點了點頭,臉龐閃過一抹失望之色。


    丙等麽…


    自己竟然隻有丙等…


    很快,柳元也合格,跟了上來。


    三人來到第二項考核。


    這一項,考核心性!


    旁邊的木架上立著一枚橢圓形的鏡子,金色的鏡框鐫刻著奇異的銀色花紋,上頭還鑲嵌著一顆紅色的寶石。


    站在鏡子旁邊的劍靈宗弟子說道:“考核第二項,問心鏡試煉!請試煉者站到鏡子前麵來!”


    黃粱排第一個。


    他率先站在鏡子麵前。


    頓時,鏡子映射出黃粱的身影,緊跟著發出刺眼的白光。


    黃粱閉上眼睛,一直到感覺白光消退,才緩緩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方幽靜的山穀。


    在他的麵前有一頭年幼的妖獸,外形似鹿,四蹄燃火,似乎剛剛誕生不久,尚不會走路,隻能躺在地上發出呦呦的叫聲。


    而在它旁邊的地麵,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哪來的妖獸?”


    黃粱走上前去查看。


    手指剛剛觸碰到小妖獸,便有一道渾厚的生活從四麵八方傳來。


    “入門考核第二項,心性測試!”


    “考核內容:殺掉麵前的妖獸!!”


    聽到這道聲音,黃粱不由一驚。


    什麽玩意兒?


    殺掉這頭妖獸?


    他定睛朝地上躺著的小妖獸看了一眼。


    這可是頭剛出生的妖獸啊!


    竟然要自己殺了它?


    渾厚的聲音繼續傳來。


    “武道凶險,生死難料!”


    “若連殺生都不敢,又何談修武?”


    “不如趁早回家去吧!”


    黃粱愣了一下。


    這話似乎有理。


    修武本就凶險,處處布滿危機。


    若連最簡單的殺生都不敢。


    又怎能在武道上取得成就。


    回家?


    自己哪還有家?


    想到村子被毀的畫麵,他的心都在滴血。


    他是為了報仇而來。


    如果不能通過考核,那就無法進入劍靈宗!


    更無法為父母報仇!


    黃粱的目光逐漸冷漠下來,伸手拔出地上的匕首。


    “我要報仇!”


    “我要報仇!”


    “我要報仇!!!”


    喉嚨裏撕心裂肺的怒吼。


    黃粱的眼中閃過凶狠的殺意。


    噗嗤——


    手中的匕首插入妖獸的身體。


    親眼看著它救血掙紮,痛苦哀嚎。


    最後喪失了所有生機。


    不知為何,黃粱的心中隱隱有一種快感。


    剛才匕首插進妖獸身體的一瞬間,他仿佛看見了自己手刃仇人的情形。


    這種感覺真好!


    “恭喜你,通過考核!”


    渾厚的聲音響起。


    四周泛起白光。


    待黃粱再次睜眼,他正站在問心鏡前。


    鏡子上的紅寶石發出光芒。


    旁邊的弟子見狀,立刻說道:“考核通過,請到一邊等候。”


    “考核內容是什麽?”林清塵好奇的問。


    “是……”


    黃粱剛要開口。


    就被旁邊的弟子阻攔:“請問泄露考核內容,否則考核成績作罷!”


    黃粱聞言,隻要閉上了嘴巴。


    林清塵無語。


    竟然如此嚴格?


    黃粱被帶到考核通過的人群之中。


    陳鼠見狀,不由目眥欲裂。


    這時,林清塵站到了問心鏡前。


    白光閃過。


    再睜眼便置身一處幽靜的山穀之中。


    麵前有一頭年幼的妖獸,外形似鹿,四蹄燃火,躺在地上發出呦呦的叫聲。


    “小鹿?”


    林清塵上前查看。


    隻見這小鹿模樣可人,小巧可愛,令人喜歡。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去逗弄它。


    然而,當他的手指觸碰到小鹿的一刹那,渾厚的聲音傳來。


    “入門考核第二項:心性測試!”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林清塵一跳。


    他正專心逗弄小鹿,根本沒想到會有聲音出現。


    更何況,四周望去都沒有人影,又哪會想到能有人聲呢?


    他驚訝的望了望四周。


    不見絲毫人影。


    不禁撓了撓頭。


    這聲音從哪兒來的?


    就在他疑惑之時,那道聲音繼續響起。


    “考核內容:殺掉麵前的妖獸!!”


    這道聲音猶如雷震,轟擊著林清塵的心。


    他的眼睛陡然瞪大,凝視著麵前的小鹿,思維瞬間停滯,陷入空白。


    殺掉它?


    怎麽會?


    “武道凶險,生死難料!”


    “若連殺生都不敢,又何談修武?”


    “不如趁早回家!”


    渾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令林清塵的心有些動搖。


    對啊,武道本就凶險,生死都是常有的事,如果不能直視,又何談修武?


    自己千辛萬苦到這裏來,不就是為了進入劍靈宗,學習武藝,為母親報仇的嗎?


    想起母親慘死在那些黑衣人的刀下,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痛。


    還有蕭叔,他是為了救我才死的!如果不能為他報仇,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報仇!


    報仇!


    報仇!!!


    想到這裏,林清塵的眼中閃過一道冷光。


    他伸手握住了旁邊地上的匕首。


    正準備揮刀砍下去的時候。


    匕首反射的一道光芒晃過了他的眼睛。


    他閉上眼睛,再睜開。


    眼中流露出一絲清明。


    看著麵前躺在地上,尚不能走路的小鹿,那無助的叫聲令人不由心生憐憫。


    “我在幹什麽?”


    林清塵嚇了一跳。


    看了看手裏的刀,將它扔到地上。


    這時,那道渾厚的聲音再度傳來,縈繞在林清塵的耳畔。


    “你不想修武了嗎?”


    “我想,我當然想。”林清塵回答。


    “那就殺了它!”


    “不!我做不到!”


    “拿起刀來,殺了它!否則你將不能通過考核,進入劍靈宗!!”


    “可是……可是……”


    “殺了它!!!”


    那道聲音高亢,帶著震耳欲聾的吼叫,蠱惑著林清塵的心。


    進入劍靈宗。


    多麽大的誘惑。


    他吃了多少苦頭才來到這裏。


    通過了第一項考核。


    現在隻需要通過這第二項考核,他就可以進入劍靈宗。


    而完成這一項考核,也很簡單。


    隻需要殺了麵前這頭年幼的小鹿。


    林清塵茫然的看著小鹿。


    它是那麽小。


    沒有一點攻擊性。


    隻要自己拿刀子稍微劃一下,它就會死。


    沒有什麽難的。


    這十分容易。


    林清塵將扔掉的刀撿了起來。


    慢慢逼近小鹿。


    懵懂無知的小鹿無助的蹬著四條腿,口中發出微弱的哀鳴。


    由於站不起來,它的身體在地上蹭了滿身的泥。


    迷蒙的眼睛隻睜開了一半,透露出的目光清澈而純淨。


    看著這道目光。


    林清塵愣住了。


    它的目光讓他想起了母親。


    母親被殺害的時候,朝他投來的目光。


    那道目光裏沒有驚恐,沒有慌亂,沒有害怕,沒有恐懼。


    隻有坦然和欣慰。


    母親的愛幹淨而純潔。


    不摻雜一絲一毫的雜質。


    就像此刻的小鹿一樣。


    那些黑衣人慘無人道的殺害了母親。


    如果自己為了考核就殺掉一條剛出世的生命,那跟那些滅絕人性的黑衣人有什麽區別?


    他做不到!


    思緒在這一刻停止,躁動不安的心歸於平靜。


    林清塵深深吸了一口氣,眸光顫動,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


    他將手中的匕首往遠處扔掉。


    轉身就走。


    白光閃過。


    林清塵睜開眼睛,回到了問心鏡前。


    抬頭一看,鏡子上的紅寶石並沒有發光。


    黃粱見狀,著急詢問:“林清塵,怎麽回事?”


    “沒什麽。”


    林清塵無奈歎了口氣,沉默片刻後望向黃粱,臉上帶著愧疚:“對不起,黃粱,我…我沒有通過考核…我要回去了。”


    說罷,林清塵失落的轉身離開。


    “林清塵!你…你等一下!”


    林清塵回頭一看,隻見黃粱眼角閃過一絲猶豫,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仿佛還想再說些什麽,卻最終選擇了保持沉默。


    沒人知道此刻他的內心究竟在想什麽。


    眼見自己好友這般模樣,林清塵內心越發愧疚,目光望向天空,輕歎了口氣。


    日月交替,山河更迭。


    人生漫漫長路,總會充滿誘惑與欲望。


    可無論如何,都應保持初心,始終如一。


    做人做事,無愧於心便好。


    “林清塵,要走…咱們就一起走!”


    內心掙紮一番後,黃粱咬緊牙關,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好友,神情堅定。


    “可是…你好不容易…”


    聽到此話,林清塵瞪大雙眼,滿臉不可思議。


    “沒事…”黃粱笑著拍了拍林清塵的肩膀,輕聲道:“咱們走吧。”


    “嗯…好。”


    “站住!”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叫住了正準備離去的二人。


    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卻如雷霆一般震撼人心,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傳入林清塵的耳中,令他身體一僵,腳下的步伐不由自主的停頓下來,轉頭望向聲音的源頭。


    黃粱循著聲音望去,不由皺起了眉頭。


    他不知道副宗主突然出現叫住林清塵與自己,有什麽目的。


    在萬眾矚目之中,淩霄子凝視著林清塵,聲音平靜:“你叫什麽名字?”


    林清塵回答:“我叫林清塵,雙木林,清白的清,塵世的塵。”


    “林清塵…嗯,是個好名字。”


    淩霄子念了一遍,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他的目光停頓在黃粱身上數秒,沉默片刻後,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看著林清塵道:“你…暫且留下。”


    林清塵一愣。


    留下?


    什麽意思?


    不待他提出疑問。


    淩霄子轉身離開。


    緊接著考核繼續。


    柳元隻花了片刻時間,便完成了第二項考核。


    很快,入門考核結束。


    其他通過考核的人全部都站在一起。


    唯有林清塵一個人站在一旁。


    黃粱看不下去,不想讓自己的好友承受孤獨,便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笑道:“林清塵,別愁眉苦臉的,開心點。”


    林清塵擠出一絲笑容,默然不語。


    他的心裏惆悵萬千。


    大老遠從白雲村出來,尋找門派,想要拜師學藝。


    可如今就在門派腳底下,卻沒有通過考核。


    這讓他內心感到迷茫。


    入不了劍靈宗,往後又該何去何從?


    難道要像那個富家子弟的老仆所說,去嚐試別的門派嗎?


    若真是那樣,倒也不是不可。


    隻是日後要與黃粱分居兩地。


    他心裏還真有些不舍。


    這時,柳元走了過來,對黃粱說道:“林兄此刻定是心情忐忑不安,你硬要他開心,他又如何做得到呢?”


    黃粱聞聲,朝柳元丟去一個白眼:“有你什麽事兒?”


    柳元笑了笑,回道:“確實與我沒什麽關係,我隻是與林兄意氣相投,不想他被冷落在此,所以才來跟他說說話,解解悶。”


    說著,目光看向林清塵,清秀的臉上浮現一抹淺笑:“林兄是否想過,為何這麽多人,偏偏留你在此?”


    林清塵搖頭。


    他本想考核失敗便直接回高陽城。


    日後再尋他處拜師學藝。


    卻不知為何,副宗主要將他留下。


    那副語氣不容置疑。


    他也不敢貿然離開。


    “你知道?”


    黃粱向柳元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柳元右手握著折扇,輕輕敲打左手的掌心,嘴角含笑,一副洞悉一切的模樣:“在下不才,僅有一個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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