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盲叟聽風辨位,大喝一聲,舉杖兜頭揮去,此老內力渾厚,一擊之勢,沉猛異常。來人身手矯健,不退反進,順著杖勢直撞入雪山盲叟懷中,伸手將杖頭抓住。


    雪山盲叟竹杖被奪,便知要糟,虎吼一聲,左掌閃電似地拍出。啪的一聲,結結實實打在來人肩頭之上,隻是他左掌運功擊出,右掌之力無形中減弱,被來人用力一奪,喀喳一聲竹枝立斷,杖中突然拋出一塊金光閃閃的金牌來。


    來人躬身搶到手中,哈哈一陣狂笑,平地躍起兩丈多高,雙臂往後一拋,頭前腳後,飛至崖下,隻幾個起落便翻過崖去了。


    王孫回奔之勢雖疾逾奔馬,但因距離太遠,及至趕到時,來人已得手奔去,不由唉聲一嘆。


    此時陸文飛已趕到,望著王孫對雪山盲叟問道:「前輩,可知來人是誰?」


    雪山盲叟長嘆一聲道:「此人或許是避秦莊之人。」


    陸文飛托異道:「他怎知前輩竹杖之內藏了東西?」


    王孫冷冷接道:「以往公孫大俠有所『不醉居』,什麽東西均好收藏。旁人極難猜著他的東西收藏在哪裏。現『不醉居』已焚,東西就隻有帶在身邊了,而且武林人大多有把東西收藏在兵刃中的習慣,是以人家一猜即準。」


    陸文飛道:「這個……」


    雪山盲叟長嘆一聲道:「老夫終日打雁,今晚倒讓雁兒啄瞎了眼了。」


    雲娘悽然接道:「都是女兒不好,來人襲擊之際,竟不知出手攔截。」


    雪山盲叟輕喟一聲道:「你縱然出手,又能濟得什麽事?唉……」


    陸文飛已猜著幾分,覺得那塊失去的金牌,與自己持有的金牌一樣,當了假作安慰道:「前輩不必難過,一方金牌能值幾何,失去就算啦!」


    雪山盲叟白果眼一翻,瞪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王孫道:「公孫大俠所以隱跡太行,便是因為有了這麵金牌。」


    雪山盲叟知他已識破機關,冷笑道:「尊駕住在本店,想來亦是為了這麵金牌。」


    王孫朗笑一聲道:「在下若然果有此心,金牌業已到手多時了。」


    陸文飛心頭一動,覺得這位義兄實非簡單人物,今後倒得提防一二呢。


    雪山盲叟對著雲娘一聲沉喝道:「走吧,為父雖然暫時失機,我可不能就此認輸。」


    說著舉步前行,他手上員失竹杖,行走仍然極速。


    王孫呼了一聲道:「賢弟,你此刻明白了,雪山盲叟絕非易與之輩,今後太行便不得安靜了。」


    陸文飛默然不語,隻覺目前情勢,千頭萬緒,令人眼花繚亂,稍一不慎,便有落入陷阱之虞。


    王孫他知他的心意,輕聲道:「賢弟,咱們也該走了,雪山盲叟失去秘圖,定將引起一場大風波,且靜觀此事的變化吧。」


    陸文飛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善策,隨著王孫緩緩離開了秘穀,來到一所小小尼庵之前,心中暗暗皺眉忖道:「大哥怎的借住尼姑庵內?」


    王孫見他猶豫不決,笑了笑道:「山中寄居大是不易,尼姑庵雖然不便也隻好將就了。」


    舉手在門上敲了兩下,庵門呼然開啟,出來開門的竟是梅香。


    二人行入庵內,隻覺庵裏雖小,裏麵卻收拾得一塵不染,潔淨異常,王孫一進門便吩咐梅香準備吃食,然後坐下笑道:「賢弟對陳子昂的那首五言短歌也有偏好?」


    陸文飛大吃一驚,道:「大哥問這個幹什麽?」


    王孫微微一笑,道:「愚兄偶爾想起,隨口問問罷了,別無他意。」


    陸文飛道:「小弟自幼習武,讀書不多,對詩詞一道純是門外漢。」


    王孫也不說被,復又道:「賢弟今後將作如何的打算?」


    陸文飛憤然道:「自然是報仇第一。」


    突然想起師父到來之事,復又道:「大哥見過家師嗎?」


    王孫笑笑點點頭道:「他曾告知愚兄援救賢弟到秘穀去,目下行止如何就不知了。」


    陸文飛四下看了看,不見白髮老者,隨問道:「白鬍子大叔哪裏去了,許久沒見著他了。」


    王孫知他心中起疑竇隨口答道:「愚兄要他辦事去了,此人雖自甘為下人,愚兄仍把他視作長輩看待。」


    陸文飛突然立起身來道:「大哥奔波了一夜也該歇息了小弟暫且告別。」


    王孫沉思有頃,笑道:「莫非賢弟記掛著玉鳳姑娘被擒之事?」


    陸文飛一忖道:「此女雖與小弟有過數麵之雅,坦川西張門與我格格不入,小弟犯不上管這等閑事。」


    王孫道:「話不是如此說,張南縱有不是,但玉鳳姑娘對你卻是一片深情,她之被掠,多少與你有關係呀!」


    陸文飛詫異道:「這就奇了,她被人家擄去與我何幹!」


    王孫道:「眼下太行情勢,錯綜複雜,避秦莊占天時地利,對晉王藏寶必得,除此之外,恐怕另有所圖。」


    陸文飛笑道:不管怎樣,與小弟扯不上關係。」


    王孫道:「令尊隱跡太行,決非無因,他之遇害亦非偶然,賢弟欲報父仇,以你一人之力,隻怕不太容易。」


    陸文飛道:「大哥之言,極是有理,若說避秦莊掠去玉鳳姑娘與我有關,那就太離譜了。」


    王孫笑了笑,不再深說,此時四婢已然上飯食,親切地道:「二爺夜來辛苦,先吃點心吧。」第九回 失蹤疑案  陸文飛見端來的雖是素食麵,卻精美異常,當下也不客氣,狼吞虎咽地飽餐了一頓,立起身來道:「我真得走了,以後我會常來。」


    言畢一拱手大步行出庵去。他早就疑心雪山盲叟乃是另一位持有秘圖之人,昨夜目睹雪山盲叟失去金牌,才算完全證實,心中暗暗盤算。雪山盲叟既把金牌失去,暫時是無法取寶了,但雪山盲叟既是持有秘圖之人,與自己是同仇敵愾,無論如何得助他一臀才是。


    不過他也知道,這種無頭公案,一時之間決然無法找到,隻有慢慢設法了。心中正自躊躇之際,隻見白髯老者,迎麵緩緩而采。不由脫口叫道:「白胡大叔,許久不見你,一向可好?」


    白髯老者哈哈笑道:「托福,一切還是老樣。」


    陸文飛心中突然想起師父之事,又問道:「大叔還識得家師。」


    長髯老者笑道:「令師譽滿江湖怎麽不識?」


    陸文飛若有所感地輕聲一嘆。


    白髯老者似知他的心事,輕輕拍著他的肩膀道:「人生數十寒暑,短暫得很。譬如秋月春花,轉眼即逝,此是自然之理,你也不用難過了。」


    陸文飛突然睜大眼睛,甚為詫異地道:「如此說來,大叔對家師之事是十分清楚了。」白髯老者點點頭道:「不用多疑,老朽主僕此來太行,於你有利無害。」


    陸文飛想起義兄相待之情,點點頭道:「這點在下十分明白。」


    白髯老者哈哈一笑道:「你能明白事情就好辦。隻是眼下太行,情勢甚是紊亂,二爺你得多加小心。」


    陸文飛亦知情勢十分險惡,以自己一人之力,報雪親仇,完成父親遺命,均屬大不易。白髯老者似有急事在身,說了幾句話隨即拱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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