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倒是沒有亂步那樣的煩躁感,他對人心的掌控深刻,就意味著他同樣很了解人性。


    無論是怎樣的混亂,隻要主角是“人”,就不會脫離人的本性,而這,恰恰是他最擅長玩弄的東西。


    武裝偵探社中放著一副國際象棋,那原本是淺川和鳴買回來,給亂步和太宰無聊時候打發時間的。


    沒辦法,很多時候他們兩個交流總喜歡跳過過程說結果,導致同伴們聽不懂他們的表達,偏偏讓他們說清楚一些又不願意。


    幹脆就買回來一副棋讓他們自己玩去,隻要不打擾別人工作就行,貓貓能有什麽壞心眼兒呢?隻是喜歡用自創的謎語交流方式說話而已。


    太宰治手中捏著一枚棋子,琢磨了一下,放了下去。


    “咒術師對咒術師,異能者對異能者,官方對官方……”


    “陰陽師……第一次聽說呢,又是和鳴哥去東京的時候撞見的嗎?”


    “不屬於常識中的存在,也就是說一直是隱藏起來的力量,應該跟伊勢神宮有聯係,神明的下位勢力?”


    他眯上眼扒拉了一下記憶,又搖了搖頭。


    不,不是。


    那應該是,屬於千年前,由於大陰陽師安倍晴明而發展起來,後來因為時代的變遷而退居幕後的力量。


    陰陽師的對立方是妖怪,也就說,那種傳說中的生物,大概還存在著。


    也對,畢竟神明都出現了,沒有妖怪才是怪事。


    還有少見的通靈人,以及那個奇怪的通靈大賽……嗯,就看做是陰陽師的下位替代吧,似乎跟咒術師一樣,是隻能對付某種單個的怪物的職業。


    那麽綜合實力,是哪種職業更強大呢?


    不過陰陽師……倒是可以試探一下,看能否可用。


    關於這一點,太宰治對淺川和鳴是非常信任的,光是看世界意識不遺餘力的把人往他跟前塞就能看出來,和鳴哥在這個世界絕對是獨一無二的特殊存在,所以不需要用常理推斷,看結果就是了。


    “還有……神明,最難對付的生物,也是最容易對付的生物呢。”


    對神明絲毫沒有敬意,直接用“生物”這種蔑稱的太宰治,大概會是神官巫女最痛恨的那種無信者,然而他的說法卻沒有什麽問題。


    所謂神明,也有七情六欲,跟人類沒有什麽兩樣,甚至需要人類信仰之力的他們就像蠹蟲,隻能攀附人類和世界生存。


    “信仰,應該也有兩麵性吧?”


    太宰治敲了敲桌子,語氣有些悠然。


    他一眼就望見了真實,縱觀如今神觀廟宇,凡是從上古傳到如今的神社,都是有足夠的信民以及流傳了神話傳說的神明。


    也就是說,被人類徹底遺忘,失去了所有信仰的神明……也許會消失在世界上也說不定。


    不過這些畢竟還是他的推測,想要洞悉本質,最好還是需要找一個急切需要信仰之力,並且被人遺忘快要消失的神來驗證才行。


    太宰治托著下巴有些苦惱了。


    和鳴哥認識的都是地獄的鬼神啊,人類可以不信神但一定不會不信鬼,就算每天都告訴自己鬼是不存在的,但是潛意識裏去鬼宅鬼屋什麽的,該害怕的還是會害怕。


    去哪裏找符合條件的神讓他研究一下呢?


    “夜鬥,你還要去嗎?已經確認那個地方是有主的了吧?”


    雪音不滿的說道,遠離了橫濱邊緣之後,雖然臉色還是蒼白,但他看起來卻好了一些。


    “你不是說那個上古的什麽[荒神]還活著,我們就算去了也討不了好吧?為什麽還要去?”


    他不明白,夜鬥到底在想什麽。


    夜鬥站在高處,他們現在的位置在橫濱的邊界處,這裏已經沒有什麽能量了,但再往前十米,就能感覺到強烈的威壓。


    那是此地主人對外來者的警告。


    他遠遠的看著燈火通明的城市,青綠的瞳孔倒映出了多種光彩。


    晚間的風有些微涼,吹動著神明額前的發絲,他沉默的看著,沒有回答雪音的問題。


    “喂,夜鬥,我在跟你說話哦,你聽見了嗎?”


    雪音看著他這幅樣子,心裏有些不安,夜鬥這是怎麽了,中邪了嗎?


    “直覺……”


    他幽幽的開口。


    “哈?”


    聲音太小雪音沒聽清楚,他又湊近了一些。


    “不,不是直覺。”


    夜鬥搖搖頭,否定了這個詞匯。


    “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我耳邊催促我……那裏,有什麽……是我需要的。”


    雪音:……


    可拉倒吧,天天的就信那些神神叨叨的,辛辛苦苦攢的錢都被騙去買那些所謂的“吉物”了,要不是他機靈藏了點私房錢,他們兩個連飯都快要吃不起了。


    “不一樣的,雪音。”


    夜鬥低下頭看他,雪音這才驚訝的發現,夜鬥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


    “你……”


    “我。”


    夜鬥打斷他,再次開口道。


    “我一定得去。”


    夜鬥說道,再次看向了城市的方向,狠狠的檸起了眉。


    實際上那個冥冥中似乎一直在他耳邊響起的聲音說的是。


    那個城市裏,有拯救他的方法。


    拯救?


    夜鬥為了生存,已經掙紮了幾百年了。


    日和是一個驚喜,一個意外,是除了“父親”以外,唯一記住他的人,但是……


    他害的日和多次遇到了危險,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但是就算如此,與那個女孩的邂逅仍然是他幾百年來,難得的幸福生活,是他不想斷掉的羈絆,如果……如果那個人再出現的話……


    真的……能得救嗎?從那個男人的手裏。


    他並不是擅長占卜的神明,對於這種事,大多數時候更願意去跟別的神求教,比如菅原道真,雖然曾經的神器跳槽到老爺子那邊了,但是那個老爺子不是多麽壞的神。


    他是難得會對夜鬥伸出援手的神明,但這種私密至極的事情,他不能跟別的神分享,這是犯忌諱的。


    “……沒辦法承受的話,你先去日和那邊住一段時間吧,我一個人進去也沒關係。”


    夜鬥說道,看上去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了。


    雪音無奈的歎了聲氣。


    “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去啊。”


    他好歹也是這家夥的神器好不好?有危機大不了一起麵對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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