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手肘抵著桌麵,掌心貼著下頜,一派悠閑的模樣。梅疏遠眉眼間溢出微微的訝異之色,臉上依舊掛著溫潤的笑意。倒是謝安歌的臉色有點兒白, 倒不是因為姬玉打翻了一個酒杯這種“小事”,而是因為“訂婚”一事。他揉了揉眉心, 下意識露出笑容來:“沒事,一個杯子而已。”隨後, 手指一點, 一個小法術過去, 碎片和酒水通通抹了個幹淨。做完這一步後, 謝安歌抿了抿唇瓣:“宜修,這件事倒是從來沒有聽你說過。”這件事自然還是指訂婚。江陵歪了歪頭:“你沒問過我。何況……”江陵聲線慵懶, 透著股漫不經心,“這是我的私事,沒必要大肆宣傳吧。”“那我……”梅疏遠睫毛顫了顫。江陵斜了他一眼:“你也是當事人, 你想說就說唄。”春風般柔和的笑意自眉眼間泛起,梅疏遠點了點頭,瞧著非常乖巧的點了點頭。點了點頭後,又覺得不夠,輕輕嗯了一聲。這般場景,不說別的,卻也足夠讓謝安歌兩人看出“陸宜修”並不反對這門婚事。陸宜修和謝安歌從小一起長大,就算後來分開了這麽長時間,感情有點兒淡,但也抹不開小時候的情分。更何況,陸宜修那沒有宣之於口的感情,謝安歌還是隱隱能夠感覺到的。謝安歌從來沒有明確拒絕過,心裏未嚐沒有想過這個可能,卻不想……就這麽錯過了。他覺得嘴中苦澀,有些不是滋味。下一刻,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酒水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後,他壓製住心中的情緒,抬眸,眸光清亮:“宜修,這門婚事,你滿意嗎?”挺不滿意的……江陵下意識想這麽說,目光掃過梅疏遠時,卻怎麽也說不出口。這個世界過去了十年,梅疏遠如今的模樣於他來說,其實是有些陌生的。但是,他笑起來的樣子卻是一如既往。軟軟的,輕輕的,甜甜的……隻不過多了幾分從容和溫潤。話語比之當初來說,多了幾分深意。可是,江陵看到他的時候,還是想起了當初紅著臉靦腆望著他的少年。於是話語到了嘴邊,轉了一個彎:“嗯,還不錯。”“……”謝安歌露出了被紮心的神色,沉默了片刻,恍然一笑,朝著江陵舉起了酒杯:“我知道了,你這丫頭要是以後受了委屈,就來找我,我幫你出氣。好歹……”他歎了口氣:“好歹我們一起長大,我也算你娘家人。”江陵忍不住笑了一聲,舉起酒杯,同謝安歌虛虛一碰,隨後輕啜了口酒水。待酒杯置於桌麵之後,謝安歌的目光落在了梅疏遠身上,臉上流露出欲言又止之色。他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論外貌,謝安歌挑不出任何毛病。論身份,此人是昆侖宗主的關門弟子,跟陸宜修算是門當戶對。論修為,清河仙君十四歲修煉,如今成就驚豔世人。……思慮了半響,謝安歌便見梅疏遠朝著他露出了柔和的笑容,白淨的手指舉起了酒杯。謝安歌隨手端起一杯酒,高高舉起。酒杯相撞,發出一聲清音。兩人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謝安歌放下酒杯,開口:“梅道友所說的明光珠,可是當年昆侖老祖東海斬惡龍,得到的那顆寶珠?”姬玉悄悄握緊拳頭。“沒錯。”梅疏遠點頭。“據說那件靈寶在昆侖宗主手中……”“十年前,我去了一個小世界,回來之後,家師將明光珠獎勵給了我。”梅疏遠清碧色的眸子中,印著燭火暖黃,清透而溫柔,“我聽青荷說,她跟隨師兄師姐前去絞殺妖獸,我想著這件靈寶能防身,便贈與了她。”明明是借。江陵心中滑過這個念頭,卻沒有說話。“就在今日。”梅疏遠補充。“今天?”謝安歌重複。第一個想法是,原來宜修離開他這裏後去了昆侖宗。第二個想法……謝安歌忍不住瞧了一眼垂首不語的姬玉。“我怕青荷不接受,便說先借著她……”說到這裏,梅疏遠側首,目光落在江陵身上時,臉上的笑容像極了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子,卻特別的甜。江陵本來托著下巴,在梅疏遠的目光下,變成了遮住臉,隻留下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所以,暫時沒有解除明光珠上頭的禁製。”梅疏遠笑容略略收斂,“剛剛踏入涼亭時,便感應到了明光珠,於是才有此一問。”一句一句,調理清晰,將事情經過說了個明明白白。謝安歌逐一品過去,臉上笑容完全消失,隻餘下一兩分驚疑之色。若是別人說這些話,謝安歌估計還要懷疑一下真假。但是梅疏遠聲名在外,敢這麽說定然是有所依據的。而憑他的身份,拿到明光珠,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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