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近在腳邊,但腳邊並沒有狗,有的隻是一個姿勢像狗一樣趴在地上的男人。


    “汪。”


    這個男人又叫了一聲,像是在吸引吳用和愛卡洛斯兩人的注意力,然後抬起頭,對著兩人繼續狗叫著,“汪汪,汪汪汪汪汪。”


    “不好意思,我沒有看見過狗。”愛卡洛斯搖搖頭,接著轉頭看向吳用說,“你呢?”


    “什麽?”吳用先是用驚訝的眼神看了看在地上的男人,接著用更加驚訝的眼神看向愛卡洛斯,他完全搞不懂這兩人的對話邏輯。


    不過在這種場景下,其實最讓人搞不懂不是對話,而是對話的起源——這個趴在地上學狗叫的男人吧。


    但吳用並沒有覺得這個男人的形象很奇怪,就像他對愛卡洛斯那張外星人的臉——兩隻大到占了臉的一半麵積的眼睛、綠豆大的鼻子、原本是米粒般小的嘴巴,剛剛嘔吐時變成大得能塞下兩個拳頭的嘴巴——一點都不奇怪一樣。


    男人把頭對準吳用,頭仰得更高了,然後又是一頓狗叫。


    “汪汪,汪汪汪汪汪。”


    男人狗叫著,被狗叫著的吳用一臉懵逼著,在狗叫的最後一聲汪結束時,愛卡洛斯的聲音緊接而來。


    “朱仁,他在問有沒有看到一隻和他有著一樣叫聲和身形的狗。”愛卡洛斯像是能讀懂這個人口中發出的“狗語”,然後翻譯成人話給吳用聽。


    看到一隻狗嗎?


    吳用看向旁邊公園的牆,自己在剛剛跑過來的途中是聽到一聲狗叫,但隔著其上有遮擋視線的植物牆壁,所以自己並沒有看見狗,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那聲狗叫不是你叫的嗎?什麽有沒有看到一隻狗,我現在麵前就有一隻啊。


    還有就是一樣叫聲和身形是什麽鬼,且不說你這毫無感情的狗叫,就說你這個身形,狗都已經沒有狗樣了吧。


    這個男人很胖,胖到雖然穿著厚厚的衣服褲子也能看出這個人很胖,因為他裸露在外的脖子像是一個千層蛋糕,一層層的肥肉一層層地堆疊在脖子上,從下往上,從被衣服遮擋的地方開始一路往上,像是樓梯的一層層階梯一樣逐漸爬上後腦勺,直到頭頂。


    他的頭頂是半禿的,同時還是中間沒有頭發,隻有四周是有頭發的地中海,一般來說要是禿成地中海的人的頭發留長不剪短的話,他的發型應該是像火雲邪神那般軟塌塌地貼在頭皮上,但因為這個人太胖了,就連頭頂上的皮膚都胖得折出了深深的皺紋。


    而皺紋中夾著頭發,使頭發豎立起來了,一陣風吹過,地中海上便刮起了巨大的海嘯。


    吳用搖搖頭,準備說我也沒看到時,有人說話了。


    “我看見了。”


    說這話的這個人既不是愛卡洛斯,也不是趴在地上的男人,而是一個滿身沙土,就連衣服、頭發、臉上、耳朵縫中都是沙土的學生,像是剛剛穿著衣服跳進了滿是細沙的泳池裏遊了一圈還潛了幾次水後的樣子。


    至於為什麽說他是學生,因為他身上穿著校服,還是和吳用同樣式的校服。


    他緩緩走過來,頭上、衣袖的袖口也隨著他走路的震動而抖下細細的沙,在他身後形成了一條沙跡,一路延伸到公園的門口。


    “汪,汪汪。”還沒等這個學生走近,胖男人就朝他跑去了,看樣子還真像一隻狗,像一隻看見許久未回家的主人在回家開門的一瞬間就衝過去迎接的狗。


    因為男人跑到了學生麵前擋住了去路,所以學生也停下了腳步,然後很自然地把手伸到男人的頭上並用力揉搓著,真像許久未回家的主人用熱烈的摸頭動作來表達著自身也是許久未見的激動之情,同時身上的沙也因為幅度過於大而簌簌落下,像是下雨一樣撒在了男人的頭上。


    “我剛剛在公園裏碰到了一隻狗,它的叫聲和身形和他差不多,你們快去找找吧。”學生指向他身後不遠處的公園大門,那裏空蕩蕩的,沒有人進,也沒有人出。


    “我們不去公園,我們要往回走,狗的事你和你腳下的……”愛卡洛斯的自我越來越強,還學會搶答了,不過愛卡洛斯的第一次搶答並不是那麽地美好,因為她的話在說到一半時就被吳用打斷了。


    “我們現在就去公園裏麵找狗,反正我們現在也沒什麽事,樂於助人是優良傳統美德,我們不能忘。”吳用打斷愛卡洛斯的話,然後扯著她往公園裏走去。


    愛卡洛斯雖然說著不去,但主人吳用都發話了,也跟著往前走了。


    其實吳用也沒打算去找狗的,不過隨著學生身上的沙土不斷落地,吳用看到了他這次出門最不願意碰到一種人——他的同班同學。


    不過自己好像隻有自己認出他來了,他一點也沒認出自己,不過也僅僅是現在還沒認出來罷了,要是再呆久一點,他可能就要認出自己並思考自己和旁邊的愛卡洛斯之間的關係了。


    雖然在出門的時候聊過被人碰到要怎麽說,但這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需要說,不到必要時候能不說就不說,不然說多錯多,所以當下就要趁他還沒認出自己前趕緊遠離這裏。


    直接轉頭就走不太行,萬一他跟上來怎麽辦,該怎麽說比較好呢,用什麽借口呢?


    噢,既然是你說讓我們去找狗的,那我們就將計就計地去吧。


    “那我們走了。”吳用拉著愛卡洛斯往前走去,因為公園大門在學生的身後,所以在前往大門的路上要和學生擦肩而過,而這個擦肩而過的時刻是兩人離得最近的時候,也是最有可能會被認出來的時候,所以吳用把頭轉向公園,盡可能地不要讓正臉過多地出現在自己同學麵前。


    在經過的一瞬間,吳用的心情緊張到了極點,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因為他害怕自己的呼吸聲會被認出來,即便這種幾率極小,不過要是可以的話,他還想把心跳都暫停了。


    幸運的是,吳用順利地經過同學旁邊了,現在就隻有後腦勺對著已經在身後的同學了,接下來隻要走進公園,然後從公園的另一個門口出去就mission plete了。


    看著越來越近的公園門口,吳用的內心逐漸放鬆起來了,會被同學認出的事已經拋於腦後了,現在的他隻想怎麽把約會進行下去。


    然而就在這時,在離公園大門還有幾步的距離時,有人在身後喊道,“你好,這個能吃嗎?”


    聽到喊聲的吳用心跳仿佛都漏拍了一下,因為在吳用的前方並沒有人,所以身後那人喊得就隻有他和愛卡洛斯兩人,而兩人的身後隻有隻會狗叫的男人和同學,那說出這句話的對象很明顯就是他同學了。


    吳用本想裝聽不到,打算徑直地走進公園,然後馬上跑掉,但這一想法在剛出現在腦子裏,還沒來得及化為實際行動前,愛卡洛斯又搶答了,而這一次搶答的時機是完美的,讓吳用來不及打斷。


    愛卡洛斯回頭問道,“怎麽了?什麽能不能吃?”


    既然愛卡洛斯回頭了,那自己不回頭也說不過去了,而且出於“吃”的好奇,他也回頭了。


    隻見他的同學站在剛剛愛卡洛斯嘔吐過的草叢旁,而草叢中則出現了胖男人的身影,他低著頭,嘴巴在動著,看起來像是在吃草。


    “就是這些液體。”同學指著已經在大吃特吃的男人正在吃的草。


    “可以,安全無毒的。”愛卡洛斯說完,把頭轉了回去,繼續朝公園裏走去。


    吳用看著看起來吃得賊香的男人,再結合他同學話中的“這些液體”,然後後知後覺的他明白這個胖男人吃的不僅僅是草,還有剛剛愛卡洛斯吐在草上的嘔吐物,盡管那些嘔吐物看起來一點嘔吐物的顏色都沒有,但終究還是從嘴巴裏吐出來的東西。


    不過,真的能吃嗎?


    不過,這個問題吳用沒來得及去驗證,他就被愛卡洛斯拉著進入了公園。


    在吳用和愛卡洛斯進入公園後,這個同學開始往身上拍著沙,一邊拍一邊說,“沒想到除了這個人被我邀請進來的人以外,還有別的人一聲不吭地闖進來了,不過沒事,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而且我的夢也需要更多人來見證實現的那一刻。”


    他說完,身上的沙子也全都拍掉了,原本黃沙漫天的臉現在變得晴空萬裏,若是這時請求吳用幫忙解決睡眠問題的女人在這裏的話,她就會認出這張臉,因為這張臉已經在她許許多多個夜晚中出現了許許多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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