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從那天起,我成為了一位光風原的“臨時工”,為什麽說是“臨時工”呢?那當然是我還有一份相對來說比較正兒八經的在醫院裏的工作,我白天當心理治療師,晚上出來陪酒,說起來這兩個工作都差不多呢,都是和人聊天,疏解人們心中的煩悶,還有一點是醫生給藥病人吃,而晚上則輪到我喝酒了。


    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出台,其實晚上也就隻需要和那位菩薩喝酒聊天,雖然看起來隻需要和一個客人聊天會很輕鬆,但畢竟每個人的一天都是二十四小時,而我打了兩份工,所以我的睡眠時間一下子就減少了不少,不過好在平時白天也沒什麽人要來看病,這讓我忙裏偷閑的時間還是挺多的,或許他們白天忙著上班沒時間傷感吧,一般都是下午下班後比較多人,醫院也看清了這點,給我們科室的絕大多數人給安排到了晚班,至於為什麽是大多數,畢竟總得有人要在科室裏坐著吧,哪怕沒有事幹,所以在白天,科室裏一般沒有人。


    哎,上麵不是說要有人在科室裏坐著嗎?對啊,不過隻對了一半,是有人在科室裏,但不是坐著,而是躺著,躺在一間科室最裏麵的一個小房間裏的一張通常給病人躺著和醫生聊天的床上,呼呼大睡,很多時候,那個人就是我。


    隻要我在科室裏就行了,又不是很多病人來找我看病,等有人掛號了,自然會有鬧鍾叫我起來,我隻是休息一下,或是說體驗一下病人躺在這張床上的感覺,讓我好感同身受,深入地理解病人的心理,這對治療也是有好處的。


    理由是找好了,但沒人會來問你理由。


    於是,我就舒舒服服地躺在這間隔音性極好(有些病人會在治療過程中被問到一些深入心底的事,從而克製不住自己,接著大吼大叫,單純的吼叫倒是沒事,若喊的是一些秘密、壞事而被外麵的人聽到這就大事了),這隔音有多好呢?在我剛一進來上班的那天,那天和今天差不多,都沒什麽人來看病,預約人數是零,而且還是周四,一般來說周四的上班族會期待後天的周末,心情會達到一個頂峰,至於同樣是周末,為什麽不是更接近周末的周五呢?因為周五在下班前會害怕突然加班啊。


    科室主任為了歡迎我這一個少有的心理醫生,特地的為我辦了一場歡唱會,說白了就是ktv,而這ktv的選址嘛,沒錯,就是這個房間。


    開門,外麵是一片安靜的醫院,偶爾會響起兒童因打針而大哭的聲響,關門,裏麵是一個high到極致的k歌現場,各種高揚和低沉的歌曲此起彼伏。


    對了,說到門,這個房間還有另外一個神奇的地方,那就是它的門不是一扇,而是兩扇,像是你從家門口外麵要回家上廁所,先是要打開家裏的大門,接著穿過客廳來到廁所門口,然後打開廁所門,走進去關上廁所門,開始空投炸彈。


    而這兩扇門就像家門和廁所門,中間走過的客廳則縮小成一個隻有一兩平米的小空間,據主任說,這也是有一定原因的,不是搞著好玩的。


    有一次在治療的過程中,一個病人突然就歇斯底裏了,大吼大叫地從房間裏衝了出來,還跑到醫院的大廳裏,嚇到不少人,最後來了四五個保安才把他製服了,所以才加裝了這麽一個門,門上還有一個監控,隻有監控檢測到是兩個人才能打開最外麵的門。


    當然了,當監控檢測到有醫生的臉時,無論是一個人還是好幾個人都是能開門的。主任說到這裏,對我眨了一下眼睛,接著把麥克風遞給我。


    我聽了,心想:這不是上把鎖就能解決的問題嗎?何必這麽大費周章呢?


    我在唱了幾首歌後,感覺胸口有點悶,想出房間走走,不過這肯定不是空氣不流通的問題,要知道為了讓病人身心舒緩,清新的空氣是必不可少的,具體的換氣機製和設備我就不說了,我也不懂,反正有一次我們科室還在裏麵燒烤了。


    在離開房間的過程中,我先是打開了靠房間裏的門,接著關上,然後去打開通往外麵的門,就在我的手握上門的把手時,我突然就懂了,在身後的門關上時,裏麵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了,等我打開外麵的門時,若你不是從裏麵出來,你根本不知道裏麵正在發生什麽。


    說了這麽多,我還沒說我是誰呢?我是包賴,一個白天在醫院躺的心理治療師,但到了深夜,我將化身為女性的心靈療愈師,最大限度地發揮我的專業知識和靈能力效果。


    因為晚上多了一份工作,所以我申請把在晚上的班調到下午,我以為這很難,然而卻很快地被批準了。在晚上的工作結束後,一般是在淩晨的三四點,回到家再吃點東西就已經五點左右了,再睡個覺,睡到十二點左右,起來再吃個午飯,接著我就去醫院上班了,一直上到晚上十點左右,我就去光天原繼續上班了。


    這不,今天我又要上班了。


    啊呀呀呀,感覺好久沒睡這麽沉了,我用力地伸了伸懶腰,接著睜開了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到了朦朦朧朧的世界,我仿佛飄在空中,周圍一片白色,像是在天堂。


    “你終於醒啦。”一張漂亮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在想:難道這裏真的是在天堂嗎?看來我這些年不斷地給人排憂解難積了不少功德啊。


    “我醒了,這是哪?”我微微抬起頭,往天使那邊看了一眼,白色充滿了整個眼球,就連映入視網膜的那位天使的背後都舒展著一雙純白的翅膀。


    “這是天堂嗎?”我問向那位天使。


    “是的,這裏就是天堂,我是天使,你有什麽疑問嗎?”天使朝我笑了笑。


    “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我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一點殘缺也沒有。


    “這我不知道,我隻負責引導你,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天使的翅膀動了動。


    “我叫包賴。”


    天使聽了,皺了皺眉頭,我感覺有點不對勁,於是問:“怎麽了?”


    天使說:“我來接的人是叫鬆永哲也,而不是包賴。”


    我聽了,連忙回答:“我就是鬆永哲也。”


    “你不是叫包賴嗎?”天使還是皺著眉頭。


    “鬆永哲也也是我的名字。”我又複述了一次,心想為什麽我在天堂的名字用的是外國名?難道天堂不歸我大天朝管?中國人在死後去的是地府?外國人歸上帝管,所以去的是天堂和地獄?而我出錯了?因為一個外國名?被引渡到了天堂?要是這天堂簽證被拒了我還能回地府嗎?不會成為一個無業遊靈吧?不會被那些靈者給除了吧?我這樣想著,心裏怕極了。


    “那你能說出你的名字是誰取的嗎?”天使說。


    我回想著這個名字的由來,在許多年前的某一天晚上,在科室聚會結束後,我獨自一人在回家的路上,手裏還拿著一瓶還沒喝完的酒,走到一半,下雨了,而且我也有點累了,於是打算坐在路邊休息一下,順便讓自己醒醒酒。


    坐著坐著,也許是酒精的作用,我不知道自己坐在那裏坐了多久,突然,一道光從遠處亮了起來,而且越來越亮,我以為我坐到天亮了,是太陽出來了,這太陽越來越亮,亮得我眼睛都閉上了。


    眼睛才剛閉上,我的臉就被潑水了,眼前一黑,再次睜開眼,眼前的太陽就消失了,像是太陽被水澆滅了一般。


    這時,我聽到了旁邊傳來聲響,於是看了一眼,才隻是看了一看,什麽都還沒來得及看清,我就騰空了,與此同時還有一些雜亂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慌了,手不停地在空中亂揮,像一個溺水的人想要在渾濁的水中捉住一根浮木,抓住了,但不是浮木之類的東西,而是一塊半軟半硬的東西。


    突然,一陣讓人心跳漏跳半拍的飄忽感席卷全身,我往下墜落了,我以為我會摔死,但隻過了半秒不到,我就安穩落地了,但那種失重感讓我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得七七八八了,我開始左右查看我身處的環境了。


    我躺在一片雜亂的草叢,頭頂上是漆黑的夜晚,突然,夜空中出現了一張女人的臉,她看了看我,馬上就消失了,在消失後,我聽到了她說買麵和雞蛋。


    在她消失後,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周圍一下變得安靜了,現在還是黑夜,是睡覺的時候,我這樣想著,一陣困意襲來,於是閉上了眼,在閉眼前,我看了看手裏捉著的東西,一個紅色的領結,然後我就進入夢鄉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不是被早上來打掃衛生的環衛工人或是來修建草坪的工人叫醒的,而是被一陣香氣所喚醒的。


    我睜開眼,夜空中出現了一個碗。


    “你鼻子很靈敏嘛,剛想叫你來著,看來是真的餓了,吃吧。”碗旁邊出現了一張女人的臉,是那個說買麵和雞蛋的女人,話說這碗裏裝的不會是雞蛋麵吧,不會是要給我吃的吧,不過聞起來好香啊。


    隻是一個隻有一麵之緣的人,拿著一碗雞蛋麵放在我的麵前,這不好吧。


    正當我打算拒絕時,我的肚子卻幫我回答了問題。


    咕咕咕……肚子裏發出我餓了,要吃東西的抗議。


    女人哈哈哈地笑了,然後說:“看來你的肚子已經幫你回答了呢。”


    我一下不知該如何怎麽辦,就在此時,碗已經端到我的麵前了,麵上麵放著一塊明顯是由好幾個雞蛋煎成大煎蛋,幾乎把整個麵都遮住了。


    我直起身子,伸出手接過這碗雞蛋麵。


    “我的人太衝動了,把你給扔草叢裏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啊。”一陣風突然吹過,吹亂了她的頭發,於是她就用手把頭發往耳後撥去。


    “沒關係,我也沒出什麽事。”我說。


    在說完這句話後過了幾秒,我還是端著個碗還沒開始吃,於是她就催促我:“快吃吧,等下亮了。”


    我看著這碗雞蛋麵,看了幾秒然後抬起頭,伸出食指和中指說:“難道我要使出不密之傳二指神功了嗎?”


    “噢噢。”她反應過來了,從裙子的口袋裏掏出一雙一次性的木筷子。


    在把筷子給我後,她往後退了一步,退出了草叢範圍,對我說:“你吃完後我讓人送你回家吧。”


    我停下吃麵的動作,對她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家就在這不遠,我等會吃完就自己回去了。”


    “也行,我還有點事,先走了拜拜。”她說完,轉身就走了。


    “拜拜。”我在道別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於是叫住她:“這碗怎麽辦?”


    這碗是陶瓷的,摸起來渾厚圓潤,上麵還有燒出的美麗花紋,一看就不便宜。


    “隨便吧,你喜歡就留著。”她說完就走了。


    或許是太餓了,這一大碗麵我很快就吃完了,或許是這麵太多了,我在吃完後肚子很撐,有點走不動。


    困意又上來了,於是,我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被人吵醒的,雖然還是不是被上麵提到的那兩種人所叫醒的,但還是因為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那位麵無表情的菩薩。


    中間的過程就不再詳述了,總之我懂了,我懂了這家店是幹什麽的,於是我戴上了領結,從草叢裏跳了出去。


    而在最後,那個菩薩問我名字時,我回頭往她那看去,在我眼中,她說出了“心裏話”,鬆永哲也。


    思緒回到現在,我對天使說:“是有一個人替我取的。”


    天使說:“那個人是誰呢?怎麽給你取的?”


    “她沒說出來,我是用我的眼睛,我告訴你,我的眼睛可是能看……”我正準備說出我是怎麽“看出”我的名字時,我的身後傳來一道呻吟聲。


    我轉頭看去,一個和我一樣躺在床上的人正把蓋在身上的被子掀開,把身體轉向我這邊。


    是吳用!


    “哎呀呀呀。”我的下巴突然疼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就是吳用把我給打暈了。


    我又一次把頭轉了回去,再次看向那位天使時,她的翅膀已經消失了,隻是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罷了,而這女人就是光風原的老板,也是給我取名為鬆永哲也的女人,一個名為羽田亞紀的rb女人。


    我摸著下巴,感受著逐漸減弱的疼痛,心裏頓時一驚,我還沒死呢?然後看向老板娘,老板娘正笑眯眯地看著我,對我說:“繼續說,你的眼睛是能看到什麽?”


    聽到這裏,我的心又是一驚,靈能力這種東西可不能讓普通人知道,特別是像眼前這個聰明的女人,天知道她要是知道我的靈能力會發生什麽事。


    “能看到一張像天使一樣漂亮的臉啊。”我靈機一動,抖了個機靈。


    “哼,就差一點點了。”她的笑容馬上消失了,隨即轉過身,從身後拿出一個碗遞給我。


    我接過碗,還是一碗雞蛋多到把麵蓋住了的雞蛋麵,我想了想,好像從那天開始,紀姐也就隻煮過雞蛋麵,難道她隻會煮雞蛋麵?


    但這問題還好,更重要的是我還好沒說完後半句話,不然就暴露了,謝謝吳用。想到這,我轉頭看向吳用。


    “紀姐,他怎麽了?”紀姐,是我對老板娘的稱呼,不同於其他人,我隻是一個“臨時工”而已。


    “你認識這個人?”羽田亞紀的聲音明顯冷了許多,看來是不高興了。


    “認識啊,他就是把我打暈的那個人。”我說。


    “哦,我們也把他給打暈了,那接下來怎麽辦?畢竟是你認識的人,你說了算。”羽田亞紀說。


    “我想想啊……”


    這時,房間門開了,一個瘦小的身影從門中閃過,撲到我的身邊,把我抱住,用軟糯還帶一點哭腔的聲音說:“哲也哥,我還以為您死了呢,擔心死我啦,您沒事吧,讓我看看。”


    說著,這人的手就撫上了我的臉,我突然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忙把他的手拿開。


    在我麵前的是一個身材瘦弱的男生,其實也不算瘦小,隻是相對於正常男性的體型來說,矮了點,瘦了點,聲音也如上麵所說,有點女性化,至於臉嘛也是有點陰柔,若是稍微化妝一下,他立馬變成一位美少女,至於他為什麽一進來就抱住我,那是因為他是我的小迷弟,被我高超的技術與從容不迫的氣度所折服,而且我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說是一切隻是修煉。


    我看著他哭得淚流滿麵的臉,於是安慰他說:“我沒事啦,謝謝你的關心。”


    “你沒事就好,有沒有什麽要我幹的,我義不容辭。”他抹去臉上的眼淚。


    “他啊。”我看向還在睡覺的吳用,再看看眼前這個男生,一絲微笑出現在了我的嘴角。


    “他是我的朋友,對了,你是不是會按摩?”我問。


    “對,怎麽了?”男生已經把臉上的淚水擦幹了。


    “那你能給這個人按一下摩嗎?”我說。


    “他喜歡這個?”男生不解地問,像他這樣的員工是很少見的,但喜歡這種的人就像喜歡吃巧克力做的大便一樣,在這個世界上稀少,但還是有的。


    作為全國數一數二的牛郎店,麵對各種各樣的顧客,哪怕一年下來隻有一兩個或許連一個顧客都沒有來點這份巧克力做的大便,但它還是會列在菜單上的,這就是專業。


    “去吧,記得戴上假發。”我說。


    “好的哲也哥,保證完成任務。”說完,他走到吳用的床邊,蹲下身子打開了四個腳的輪鎖,然後把吳用從房間推出去了。


    門關了,我看向紀姐,紀姐臉上又露出微笑了,和上麵一樣,一副陰謀已成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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