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皇登位那一日,正是嘉帝遷入陵墓的時候,眾宮眷最後一次圍棺哭泣,有意無意間,昭寧公主站到了皇後身旁,兩人並駕齊驅。.ben.


    陳妃卻站起身來,直衝到麵前,水蔥般的手指直戳向她——


    “你少在這裏擺什麽長公主的架,你的那點醜事,以為這宮裏就沒人知道嗎?!”


    她高昂而尖銳的聲音,宛如一把利劍,狠狠刺入眾人的耳膜。


    “你當年抱著皇上,貪生怕死,根本不管他死活。”


    “你躲在石秀那裏多年,眼看著皇上被狄人圍殺堵劫,就竊喜自己高枕無憂了!”


    “你的貼身侍女,與蕭策大人一起扶持皇上,編練新軍,十年勞苦艱險,才把狄人趕出原,等回到京城,你倒是出現了,口口聲聲說她是假冒公主,對她施以酷刑,流放到極北雪地裏去。”


    “可惜啊,你這個蛇蠍毒婦,天都不保佑你,她命不該絕,還成了如今的燮國王後!”


    “你這個什麽長公主,根本隻是諸侯心的笑話——沐猴而冠這四個字,再適合你不過了!”


    “你還**不知羞恥,你跟石秀一直不清不楚,他死後你又嫁給他兒——你居然還覬覦清遠——”


    “啪”的一聲,耳光響亮,將越說越是激動的陳妃扇倒在地。


    “她得了失心瘋了。”


    昭寧雙目閃著異樣的光芒,未央不禁打了個寒戰,躲到母後身側。


    靈柩繼續向前,路上的氣氛壓抑沉悶,連天都下起雨來。


    那是未央最難受的一場雨。


    陳妃不久就真的瘋了,據說她胡亂罵著誰也聽不懂的話,連太醫也無法讓她安靜下來,過了幾日,禦苑的湖發現了陳妃的屍體,據說是宮女沒看好她,她半夜亂走,這才失足落入水。


    又過了一陣,淮皇因為天氣變化,染上了風寒,他又因思念母妃,終日鬱鬱,內外交集之下,竟是沒能熬過這一關。


    昭寧公主堂而皇之的搬回了宮,宗正們聯合舉薦她輔助皇後,一起處理政務。她卻連連婉拒,終日在佛堂為先帝祈禱。


    母後於是每天早出晚歸的,處理那些積壓下來的政務——琴妃雖然也想伸手,被敲打了一番之後,也略微老實了些。


    日就這般過了幾月,宮裏人都鬆了一口氣。未央卻不知怎的,隻覺得心煩意亂,好似有什麽事要發生。


    那一日終於來了,當母後毫無生氣的僵硬軀體出現在她麵前時,未央隻感到眼前一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宮女們說,母後方才還好好的,一轉眼就捂著心口,麵色蒼白的倒了下去。


    太醫說,皇後是心髒先天有缺,驟停麻痹而死。


    連母後身邊的宮女,都言之鑿鑿的說,皇後先前就有過幾次心絞痛,她自己都沒當回事。


    這一切,都是謊言。


    未央記得自己是怎樣睜大了眼,將母後即將入殮的麵容深深刻入腦。


    窮她一生歲月,都不會忘記這一幕!


    昭寧公主親自料理了皇後的喪儀。


    蕭策進宮拜謁皇後的靈柩,昭寧公主揮退了所有人,卻惟獨沒有發覺,蜷成一團,躲在厚厚帷幕後的未央。


    她笑得分外妖媚,眼卻帶著滿足的煞意,“你們當初都瞧不起我,連皇帝也是……他居然撤去我的玉座珠簾,驅趕我離開這座皇宮!”


    “還有你,蕭策,本宮對你的垂青,你卻不屑一顧!”


    昭寧公主雖然是在笑,卻分明是咬著牙的,她一口糯瓷般的細牙,閃著雪白的光芒,看在未央眼,卻是比禁苑的豺狼更為恐怖。


    蕭策握拳,伸向她的玉頸,未央以為他就要將之生生折斷,激動快意的幾乎要大喊出聲。


    殿外衝入無數禁軍,鐵甲鏗然,手滿是兵器,未央嚇得更加縮成一團。(全本.nb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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