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是臣妾無能,沒教好瑞兒……”


    她含淚跪下。


    朱炎連動怒也懶得,也不喚她起身,隻是淡淡道:“自作孽不可活,他人誰能替他負責?”


    王後哽咽著,再不複平日的淩厲氣勢,“王上,他千錯萬錯,你總要瞧在是親生骨‘肉’的份上……”


    “寡人沒有這種會弑父的親生骨‘肉’。”


    朱炎截斷了她的話,又道:“你多日未進水米,還是下去歇息吧!”


    ‘侍’衛們連忙過來攙扶王後,王後甩開他們,突然‘逼’近朱聞,尖聲道:“他也是你的兄弟,你竟然無動於衷?!”


    朱聞滿麵冷然,眼中一閃而過的是苦澀與憤怒,“拜他與同謀所賜,我也險些死在邊疆。”


    眾人看他的‘胸’前和肩背,果然從甲胄下隱約透出雪白繃帶碎角。


    疏真看他的臉‘色’,仍然有些蒼白,情知他那一日也受創甚多,雖然都不致命,但也流了一路的血。她不自覺的kao近了他,目光掃向那尖銳刻薄的‘婦’人——


    “王後,他也是你的兒子,你這麽說話,不覺得太過偏向了?”


    王後看都不看她一眼,尖聲斥責道:“這裏是朝廷議事要地,哪有你說話的份!”


    “你給我住口。”


    沉聲喝出的,竟是一旁默然的朱炎。


    他瞥一眼自己的正宮,後者在他犀利目光下不自覺的退後一步,卻仍是不甘的低嚷道:“臣妾哪裏說錯了?!她不過是個卑賤的——”


    “趁著寡人沒發怒之前,你住口。”


    朱炎平靜無‘波’的聲音宛如一條勁鞭,掃得王後麵無血‘色’,搖搖‘欲’墜。


    朱炎冷哼一聲,不再理她,徑自對著朱聞道:“燮國就‘交’給你了,你可千萬不要把它變成爛攤子。”


    朱聞點頭,“既然你將它托付給我,我定然會讓它更加興盛。”


    王後見兩人根本不理會自己,又聽見將傳位於朱聞,一股複雜酸澀夾雜著怒氣湧上心頭,她冷笑著衝朱聞道:“原來如此,瑞兒出了事,這個王位終於被你得手了!”


    朱聞聽她簡直是顛倒黑白,遷怒於己,正要反‘唇’譏諷,卻聽疏真淡淡道:“我真是聽不下去了……本來我還想給你留些顏麵,如今既然這麽多人在,我就把朱瑞之事說個清楚吧。”


    她不顧一旁父子二人,徑自向王後道:“作為一個母親,你很是偏心。”


    不等她回答,疏真微微一笑,“也對,一個兒子出生時,滿身黑斑,醜怪異常,又讓你痛得險些血崩,第二個卻是順順利利就落地,還不哭不鬧,經常愛笑。”


    她說完,似笑非笑的看向王後,“你可知道,你所偏愛、袒護的朱瑞,其實根本不是你的親生骨‘肉’?”


    這話一出,簡直如同平地生雷一般,連又困又乏的臣子也為之一震,各個專心傾聽。


    沒等王後怒喝“你胡說”,疏真又道:“你先前入宮時,為了爭寵,長期服食‘香肌丸’,對嗎?”


    王後麵‘色’微微泛紅,卻不否認。


    疏真冷冷一笑,“香肌丸這方子,之所以是宮廷大忌,是因為它雖然香甜似麝,能勾人情‘欲’,長期使用,卻容易讓母體滑胎,流產,甚至是生下畸形怪嬰。”


    這個方子,在京城的天‘子’宮寢中,已經沒有什麽宮眷用了,燮國並不流行這些奇巧‘淫’行,加上是十幾年前,所以王後如獲至寶,一直使用,終於釀成了悲劇。


    “朱聞出生時身上的黑淤,乃是胎兒在母體內‘藥’毒淤積所致,所幸他生命力強,總算‘挺’過去了。”


    她斜眼瞥向王後,眼中有冷諷更有心疼與憤怒,“至於你的瑞兒……其實,他早就死了。”


    頓時滿殿嘩然,不等眾人議論,王後尖利的嗓音已經響起,“你……你胡說!”


    “我問過你當時的貼身宮‘女’了,她就是後來被你派到朱聞身邊的順賢老夫人——生朱瑞時,你當時昏‘迷’過去了,人事不知。其實,你生下的就是個死胎。”


    “當時你身邊的‘侍’‘女’都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你生朱聞時就遷怒於她們,杖死了好幾個人,如今又是死胎,內殿伺候的人擔心大家都要賠命,合計之下,想出瞞天過海之計。”


    疏真隨即看了朱炎一眼,後者避開了她的目光,“之前,你曾經把服‘侍’過燮王的一個宮婢罰到冷宮裏去了,其實,她後來發覺自己懷了身孕。”


    “那裏地遠偏僻,人跡罕至,她偷偷把孩子生了下來,卻是遇上了大出血,這才被發覺。當時你也快要臨盆,你身邊的‘女’官得知後,生怕你怒發起來,驚了胎氣,於是就先瞞了下來。”


    “由於缺醫少‘藥’,出血過多,這個‘女’子很快就死了,但是你的孩子也死了,於是你身邊的這群宮人,就拿那個嬰兒來替換。”


    “你一睜眼就看見‘玉’雪可愛的嬰孩,不哭不鬧,還會笑——可是剛出生的嬰孩,都是要大聲啼哭不休的,你看到的這個孩子,已經出生數日了,才會有如此反應。”


    疏真懶得看王後的反應,一口氣說完,又道:“你若是不信,你那位順賢老夫人我還替你留著呢,隨時可以上來作證。”


    王後此時一聲尖叫,已經昏厥過去了。


    朱聞站在她附近,眉頭深皺,卻終究沒有上前攙扶,隻是示意‘侍’衛去喚太醫。


    他一個人默然站著,脊背雖然‘挺’直,卻仍顯出些蕭索意味。


    疏真心中一動,走到他身邊,悄然握住了他的手。


    “不是每個人,都有和善慈愛的父母的。”


    她輕聲低語。


    朱聞回握她的手,示意自己無恙。


    朱炎看到了這一幕,黑眸略微一閃,便若無其事的看向朱聞,“你終於得到了她……可知自己是何等的幸運?”


    朱聞頷首,看向疏真的眼神是毫無掩飾的喜悅,他‘挺’直了脊背,毫不介意父王那怪異的、如同針芒一般的眼神,“我們一路走來,彼此都豁盡了所有,所以……我會用一生來珍惜她。”


    朱炎別過頭去,卻仍是對著朱聞吩咐,“她身份、人品皆是貴重,你若是負了她,這普天之下,總會有人要讓你終生不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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