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真看都不看她一眼,款款道:“這‘藥’確實是朱聞送來的,可是,中間接手轉‘交’的人,卻是你。”


    “當時情況緊急,臣妾隻有kao著到王上寢宮哭鬧的機會,趁機讓王上服下丹‘藥’,二王子也是知道這點,才派人送到我手上的。”


    蕭淑容說得理直氣壯,隨即又要向朱炎哭訴,她的眼看向朱炎,卻被他眼中的神‘色’嚇了一跳。


    朱炎的眼中閃著晦暗難明的光芒,那光芒緊緊盯著疏真,熠熠中透出灼熱。


    疏真仿佛感受到了朱炎的眼神,抬頭正麵看向他,卻是坦坦‘蕩’‘蕩’,毫無顧忌。


    她看了一眼,隨即對著蕭淑容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就把這‘藥’吃下去好了,反正也是治病強身的良方。”


    蕭淑容手一哆嗦,卻咬牙道:“既然你這麽說,肯定這‘藥’裏有什麽不測,二王子派人送來這瓶‘藥’,內中到底有什麽,我實在是一無所知。”


    她既然堅持把髒水潑到朱聞身上,疏真也就索‘性’點穿了,“王上一開始能恢複過來,也是吃的這瓶裏的‘藥’,不如請太醫過來一趟,他們雖然不濟,有無毒‘性’倒是還能分得清楚。”


    蕭淑容頓時語塞,她先前為了不讓朱炎被控製,趕緊設法將‘藥’送到他手上,那時候她是全心全意希望他痊愈的——若是燮王真有個三長兩短,隻怕第一個被拿去當活人殉品的就是她。


    那時候的‘藥’,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可如今手裏這瓶……


    蕭淑容的麵‘色’越發慘白起來。


    朱炎掃了她一眼,“這‘藥’寡人已經吃過了,你也不妨吃一顆。”


    蕭淑容含淚‘欲’泣,卻無力跌倒在地,全身上下,再沒有一絲力氣。


    朱炎看也不看她一眼,隻是歎道:“寡人對你不薄,對閔兒也一向寄以厚望,可以說,四子之中,對他最為優容……你多次犯忌,寡人都沒有治你的罪,為何你會如此喪心病狂?”


    “對我不薄……”


    蕭淑容的眼緩緩抬起,閃過一道明亮而瘋狂的光,隨即發出一陣冷笑來,“是啊,你確實是對我不薄!”


    她淒厲憤怒的聲音回響在整個殿堂,“這麽多年來,世人都以為你對我寵愛倍至……可是,你眼裏什麽時候真正有過我?!”


    “在你心目中,我一直隻是個替身……這麽多年來,你對著那畫卷相思夢寐,滿心裏隻有她——我不過是長得跟她象,你才會‘待我不薄’!”


    她越說越急,好似要把這多年來的憤怒與隱忍都傾吐出來,“這麽多年來,我忍夠了,也受夠了……與其作小伏低的伺候你,我寧願放手一搏!”


    “你住口!”


    朱炎怒喝道,麵‘色’‘陰’沉宛如雷霆大作。


    他偷眼去窺,隻見疏真在一旁,雖然默默站著,卻顯然已是神思飛遊,頓時心中又痛又酸——她根本不在意,也無心來問……大概以為這是常見的宮闈爭風。


    她,根本是一點也不曾放過心思啊!


    蕭淑容一氣說完,卻仍是恨恨難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她指點著地上被縛的朱瑞,“你看你這些兒子,各個都是狼子野心,我若不早做打算,誰能護我們母子周全!”


    朱炎冷哼一聲,“今日,寡人沒有半點對不住你的地方,你卻是先下手為強……你這樣做,卻是置閔兒於何地?”


    “閔兒……”


    蕭淑容麵上lou出一絲哀涼,很快卻被更多的怨毒和不甘所替代,“他也是你的兒子……連你都不顧惜他,還用得著問我嗎?”


    “無可救‘藥’!”


    朱炎袍袖一拂,一股無形之風將蕭淑容推了個踉蹌,終於癱倒在地。


    她倒在地上,經意一抬眼,卻瞥見疏真微側的麵龐,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好似白日裏撞見了鬼魅一般。


    那樣的眉眼,那般似笑非笑的‘唇’角,與鏡中的自己竟有五六分相似!


    她渾身都在顫抖,咽喉好似被什麽無形之物掐住了,想要高喊,卻喊不出聲來。費了好大的勁,她才近乎呻‘吟’的說出了一句,“原來……那個畫卷上的‘女’子……”


    “就是你!”


    這一聲又低又快,透著詭異瘋狂的意味,好似一把利刃cha入朱炎的‘胸’中,他不自覺的退了一步。


    “哈哈哈哈……”


    蕭淑容的笑聲癲狂而快意,有一抹奇異的喜悅在她的眉間跳躍,染亮了她的眼。


    “你也會有今天啊!”


    她笑‘吟’‘吟’的轉頭看向朱炎,喃喃著笑彎了‘唇’角,“你朝思暮想了十年,心心念念,如今近在眼前……隻可惜啊!”


    說是可惜,她的眼中lou出再明顯不過的惡意笑紋,“這真是報應啊!”


    她的笑聲越來越大,在整個殿中彌漫,眾人包括疏真在內,都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以,隻有朱炎聽出了她的意思——


    即使你權傾天下,即使你富有四海,你真正想要的人,近在眼前,卻永遠都得不到!


    她是你兒子的……!


    這個念頭由蕭淑容得意的笑眼中投‘射’過來,無比清晰的映‘射’在他心中。


    那一瞬,朱炎隻覺得腳下盡是虛無。


    他踉蹌了一下,隨即‘挺’直了身形——與生俱來的王者尊嚴,讓他不能在眾人麵前示弱。


    朱炎沉聲吩咐道:“將她押下去。”


    頓時便有人上前,連同被捆成一團,幾乎被人遺忘的朱瑞一起押下。


    朱炎的身邊顯得有些空‘蕩’‘蕩’,他的目光略微有些黯然空茫。


    “燮王……”


    看向疏真,濃眉一挑,“不解釋一下你的來意嗎?”


    疏真微微一笑,大大方方說道:“朱聞正在城中搜捕逆賊黨羽,他身上還帶著傷,所以我替他入宮來看看。”


    你替他?!


    朱炎深吸一口氣,壓住‘胸’口的憤懣積鬱,眼角餘光瞥見四周眾臣的目光,於是沉聲道:“也好……”


    他隨即話鋒一轉,“許久未見,寡人甚是想念與你對弈之刻。”


    疏真略微皺眉,數年前,自己曾隔著珠簾,與他對弈一局……當時天冷,兩人喝了許多茶水,隨意閑談著,心意卻都不在盤麵,而是借著棋局,彼此隱晦而客套的試探,暗示。


    朱炎的話聽著冠冕堂皇,卻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疏真覺得自己有些多心了,卻仍坦然一笑,“確實是許久了。”


    兩人不顧四周眾人各‘色’猜測驚奇的目光,命人取了棋盤,回轉暖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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