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低低一笑:“所以,為免他們行差踏錯,我不打算再留他們在後方享清福了,也省得他們身在福中不知福,終日提心吊膽,害怕我迫他們賣十分力,幹脆遂了他們心願,叫他們光明正大地轉戰別處,遠離了這勝負不明的險地。”況且聯盟能派上的用場,燕清也已經利用完了。麵對眾人探詢的目光,燕清不慌不忙地從郭嘉手裏要回了幾份密報中,取了還未被他們看完的最底下一封出來,攤開了丟在案上,莞爾道:“這兒剛巧來了個現成的理由,你們看如何?”這正是不久前惱羞成怒,離開聯盟的荊州刺史王叡的求救信:他同武陵太守曹寅素來不和,於是一等他躊躇滿誌地率軍北上,曹寅自認碰上了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大肆煽動民心、策反其部,要將大權奪來。王叡怒氣衝衝地返至半途,得了留在荊州的心腹冒死遞出的急報,才知城頭變幻大王旗,這本營都要被一鍋端了。他別無他法,聽了幕僚的建議,暫且忘卻了在燕清這裏遭受過的屈辱,修書一封,向燕清求援。他口口聲聲道,這回要不是為了響應燕清檄文號召,派去那麽多人馬,導致城內空虛,又豈會叫陰險小人算計?燕清微微笑道:“這信說的,仿佛也有幾分道理,他雖一意孤行,脫離聯盟,可見此不義之舉,又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就請那幾位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大老爺辛苦一下,千裏馳援,全了這寥寥幾分故盟之情罷。”第98章 弦響箭出待親兵客客氣氣地將燕清之意傳達時,早有請辭之心、隻不知如何開口,才一直老牛拉慢車的關東諸侯,都紛紛鬆了口氣。若是光點了一兩人的名,他們還會為難猶豫幾分,可作伴的多了,也就不再懷疑是不是日日忙碌的燕清看穿了這份消極怠工,才用這看似輕鬆得多的差事打發他們走。鎮壓一個趁刺史不在、才敢掀起叛亂的南方郡守,遠比憑西北六郡之兵、以多驍騎威震西涼的董卓正麵抗爭要容易多了。見他們嘴上還假意推脫幾句,收拾行囊的動作卻半點不慢,兩個時辰剛一過去,駐營地就空了近半的情景,燕清不由扯了扯嘴角,甚覺好笑。郭嘉懶洋洋地扇著風,毫不客氣地諷刺道:“來時一月行軍尚不到三百裏,去時怕是夜行二百裏都不成問題。”荀攸輕輕一歎,戚然道:“汲汲於利,輕仁遑義。”自數十年前那場浩大的黨錮之禍以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肯按主流的儒家教育,懷有公而忘私之心,以天下為己任的理想主義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則是司馬防那種獨時善其身,達時仍隻善其身的趨炎附勢、見風使舵的現實主義。這卻也不能全怪豪門大族隻顧保障自身利益——哪怕挺身而出,仗義執言,多半是於事無補,而最後招致殺身之禍的,可是延綿多年的偌大家族。而大漢皇室近來的表現,也的確昏聵無能得讓人失望,怎麽肯讓人放心地在上麵投注呢?仁義固然使人向往敬崇,可要長長久久,還得看利益。燕清默然片刻,反省了一下自己對一些世家大族曾有過的偏頗想法,再道:“在關中苦熬的守軍看來,怕是要以為關東軍久攻不克,又恐被打為叛逆一派,方軍心離散,各自紛飛了罷。”郭嘉笑著搖頭晃腦:“主公這一下順水推舟,倒成了一箭三雕,實在高明。”即便王叡跟盟主燕清間曾有齬齟,他帶兵北上,響應檄文號召是事實;因此被治下太守鑽了空隙,差點無家可歸也是事實;燕清若真坐視不理,隨他遭難,或多或少會給人留下睚眥必報,難以容忍的印象,於他名譽有損。現賦予重視,竟派去五路諸侯去救,燕清可謂仁至義盡,展盡前嫌不究,雍容大度的上位者的風範了。要這都能打不下來……丟臉的也不是他。於燕清而言,是省了大筆糧草,解了或會為董卓招降而動心的後憂。這一趟篩選後留下的是肯為他真心出力的精銳,摒棄的是動口懶動手的糟粕,甩了尾大不掉的隱患,如今總算能集中精力,跟董卓軍決一死戰了。而在關牆上苦苦支撐的守軍看來,自以為勝利在望,士氣難得要大振一回,一鬆一弛間,就能給呂布等將帶來可乘之機。當然,燕清軍這邊隻有高層對盟軍戰力的低弱心知肚明,底下小兵多一昧地聽令行事,在看到自己這邊的軍力忽然少了那麽多的情況下,心下慌亂,叫圖謀不軌之徒有隙露頭,也是必然。不過燕清對麾下諸將的統兵能耐,還是極具信心的——有這一幹青史留名的悍帥鎮場,不愁軍心不安。劉曄道:“賊軍已連輸送糧草的板車都拆了,隻為取木板用,距物資耗盡那日,隻得一步之遙。”燕清略作沉吟,道:“若我所料不差,董卓現代帝攝政,正是意氣風發,誌得意滿,待破了此關,他定將親自引兵西進,與我一戰。”這一戰勝負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燕清隻頓了一頓,便自然地帶過不提,繼續道:“絕不能叫他兵敗逃還,否則洛陽百姓就要遭殃了。”別看董卓縱軍於城中行凶,奸隱擄掠無惡不作,在世人心目中,已是惡到極點了,可要將他打怕了之後,還給他機會逃回去的話,他恐怕就會像史上那樣喪心病狂地挾上至朝廷、下至百姓一起遷都長安,掘墳盜墓,最後將偌大洛陽付諸一炬。燕清預算中的最壞情況,是叫虎歸山,可這山也絕不能是洛陽,而最起碼一路西進,直把他趕到涼州關外,十年八年都恢複不了元氣來作亂才行。就在幾人說話間,一親兵匆匆來報:“主公,李傕攀上牆頭,親自鼓舞士氣去了!”燕清眼睛一亮:“當真露麵了?能看得清楚?”親兵雖不知主公為何鄭重其事地交代自己,一旦見著敵將露首,就必須立馬讓他知曉,聞言仍是連連點頭。眾謀士麵麵相覷,不解燕清為何這般高興,燕清也無暇同他們解釋——這李傕無比狡猾惜命,自上次差點被呂布在追擊裏射中後,知道了呂布射術何其厲害,燕清軍這邊就再沒人能看到他身影了。他帶著一幹將領,隻在中軍坐鎮,或在牆體掩護下指揮兵士轟轟烈烈地打這守關之戰,謹慎地從不露頭。跟身先士卒,衝鋒陷陣,悍勇無比的聯軍將領一比,他們這就慫得丟臉可惡了。底下將士不是沒有對這份明目張膽的貪生怕死犯嘀咕的,可懾於上官的殘忍高壓,無人膽敢置喙。如今八成是聽聞關東聯軍的駐營地突然空了一半,連李傕都坐不住了,親自上去激勵疲兵乏將,也是為觀察這到底是虛是實。親眼看到大批大批離去的將士,李傕欣喜若狂,極有絕處逢生之感。竟是真的!沒人懷疑,這是出於燕清故意為之——在戰況焦灼的緊要時刻,雙方隻恨不得援軍到得快一些,好為己方振勢,哪有反其道而行,把已有的人進行削減,還一趕就那麽多的道理?看來燕清平日裏雖行兵打仗固有一手,蠱惑人心也頗有一套,但要統領心高氣傲的諸侯,火候還是差太多了,抑製不住心力不齊的苗頭,才會落得如此下場。李傕在遐想翩連時,燕清已從輪班衝陣下來的呂布手裏要來了麒麟弓。類似的借弓,以前也發生過,呂布二話不說就將弓奉上了,卻並未向從前一樣先洗浴熏香、捯飭一番再來見燕清,也顧不上身上的疲憊,而是按耐不住心裏的好奇,跟了過來。燕清麵色沉靜如水地接過,眼角餘光看到呂布,頓時莞爾道:“奉先也來了?”呂布頷首道:“主公是要……?”燕清笑盈盈道:“擒賊擒王,我欲射中那姓李的賊首,奉先認為如何?”呂布一愣,鄭重地重又估量了一下這距離,連自詡射術高超的他都沒甚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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