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陵城的侯方域,確實如李貞麗所見到的。


    他在揚州史可法帳下做幕僚,史可法幕僚雖多,若論才能,他是其中翹楚。為史可法起草公文出謀劃策,起了很多作用。


    但在揚州城還沒陷落時,就已經失節投敵。因為他看出孤立無援的揚州城,沒有任何外援,弘光皇帝因史可法沒有支持他做皇帝,一直記恨在心,最後的結局不用想也知道。他用自己的手段洗白了自己,讓曆史隱瞞真相,根本沒人知道他投敵一事。


    投降多鐸後,他寫信給錢謙益,剃發帶領多鐸前鋒營直抵金陵。果如他所料,錢謙益一眾大臣以及勳貴,大開城門迎接滿清部隊。


    多鐸聽從他的建議,沒有對城內官員百姓劫掠,並將劫掠的兵卒砍頭以儆效尤,得到城中官員百姓好感。


    但卻對青樓畫舫,沒有手下留情,這也是安撫手下將士無奈之舉。將東城劃為駐兵要地,將百姓官商驅趕到西城。


    多鐸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有一點好,就是看不起那些失節投敵的文臣武將。即使對方才能本領再高,也得不到他的重用。


    相反,他對史可法這些甘願赴國難而死的人,充滿好感與敬意。史可法死後,他讓史德威收殮史可法遺骸,埋葬在梅花嶺。


    聽從侯方域的建議,多鐸的懷柔之策,讓那些大臣們像打了雞血一樣,紛紛來投。建言獻策,堆滿多鐸的桌前案頭如小山。


    但他看都沒看,統統付之一炬。侯方域可想而知,沒有得到想象中的重用,不然,將是南直隸漢民的災難。


    但侯方域也是位情種,對於李香君的情感毋庸置疑!


    在原曆史中,他多方打聽,才尋找到李香君。在民族氣節上,李香君比他強了很多。在李香君的影響下,他離開了多鐸的滿清大軍,回到歸德老家。用文筆漸漸洗白了自己。


    但不死心的他,依然想通過其他方式致仕。然而,幫助張存仁解決了榆園軍的匪患,也造成百萬人口的死亡,卻沒能換來一官半職。參加鄉試還僅僅得了個副榜。


    心灰意冷的他,才徹底悔悟,但他給民族國家帶來的傷害,永遠洗不清身上的恥辱。即使通過壯悔堂再如何洗白,永遠掩蓋不了曆史真相。


    在監牢中,李香君見到了周虎,他渾身傷痕累累,奄奄一息。


    “侯方域,你把他放了,我跟你走!”


    “香君,為了他你才來犯險的嗎?我有那麽可怕嗎?你躲著不願見我,若不是我如此手段,你是不是一輩子不願見我。為了你,我可以舍棄一切,我不要你的身體跟我走,我要你的心跟我走……!”侯方域淚如泉湧,就那麽癡癡地看著她。


    李香君心裏一軟,就要答應他,可看到他的金錢鼠尾辮,心裏就一陣厭惡:“你為什麽要那麽做?你跟我說過,絕不可侍奉異族,可你偏偏……!”


    “香君!我對你的真心日月可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在揚州城,我本要殉國。可想到你還在金陵,即使要死,也要見上你最後一麵,哪怕死在你的麵前。是他們不告訴我,你的去向,我才如此對待他們……。”


    “別說了!你放了他吧!”


    “好!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侯方域讓士卒將周虎拖出去。


    就在到達門邊時,周虎掙開士卒,跪在李香君麵前淚流滿麵道:“香君!別跟他走,我的心意難道你不知道?”


    這時,李貞麗與丁磊也來到牢門外。


    “是啊!女兒,你和我們一起走吧!侯方域已有妻室,周公子對你一往情深一片真心 ,至今未娶……。”


    “媽媽,你們別說了。周公子,承蒙你的不嫌棄,是香君沒有那個福分,你和媽媽他們快些走吧!”說完,李香君背轉身子,不去看他們,淚水從眼裏滑落。


    見她如此決絕,三人不再多說,丁磊攙扶著周虎離開……!


    在李香君的內心深處,她本已一生一世認定侯方域。可突然闖進來的周虎,讓她心裏有了些許動搖。直到此刻,她已經給周虎在心裏留下了位置。


    周虎走了,也許這一生再不相見。無論侯方域是什麽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將是自己永遠的依靠。


    但剛剛的一幕,狡猾無比的侯方域恨得隻想將周虎他們碎屍萬段。周虎在他心中種下了一根刺,這根刺如猛獸毒蟲一樣吞噬著他。


    他用自己的手段安撫好李香君後,讓多鐸派出重兵,全城搜捕周虎、李貞麗三人,這是李香君不知道的。


    作為高等生命,三維人類隻能是搜捕空氣。


    侯方域確實深愛李香君,在他影響下,離開了多鐸的軍隊,離開了金陵,回到河南商丘……。


    曆史還是沿著原來的軌跡前行,隻是,心裏被種下刺的侯方域,對李香君就沒有曆史中那般好。


    有時,甚至是對李香君進行打罵。不過,打罵過後,又是深深的後悔自責。


    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甘寂寞的他,還是瞞著香君參加了滿清的鄉試,結果得了副榜。他將自己的不如意發泄在了香君身上,李香君隻能默默忍受。


    科舉受挫,既然科舉行不通,他走上另一條捷徑。


    張存仁原是寧遠城副將,與祖大壽投靠滿清韃子後,幹盡了對漢民族罄竹難書的惡行。1649年任河南、山東直隸總督,正為剿滅榆園軍而發愁。侯方域的建議,讓他掘開黃河荊隆口,讓數以百萬的漢民百姓失去生命。(來自順治六年水文資料)。


    張存仁卻將功勞攬在自己的身上,隻字不提侯方域。後來,這種惡名給他帶來很大困擾。眼前短暫的功名利祿,哪抵得過百姓長時間謾罵。才泄露出是侯方域的毒計,但狡猾的侯方域如何會承認。


    看到如此多的漢民因他而死。此時的侯方域才真正後悔,心灰意冷的他,不再有想法。閉門思過,將他的書房改名為“壯悔堂”。


    李香君的命運,隨著侯方域的父親,知道她的身份,而發生改變。一名煙花女子有辱家門,便將她趕出家,讓她住到附近的柴草房。


    終日鬱鬱寡歡的香君,日久成疾得了肺結核。在她臨終之時,她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周公子。兩行淚水,從她眼裏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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