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大少休妻


    懷遠駒開始認真地戒除煙癮,樂以珍就對生活充滿希望。


    人這一生就是這樣,一路走來,又有誰沒被路邊的美景吸引過?當一個人受到誘惑,腳步即將偏離正在走著的路時,所需要的不過是一把拉力。


    而懷遠駒堅決戒煙的態度,對此時的樂以珍來說,無疑是大力地拉了她一把,將她從迷茫和幻想中拉回現實裏。無論如何,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兩個孩子的父親,曾經是她最堅實的依靠,就憑這幾點,他這段時間犯下的錯誤,她就不能過於認真計較。


    戒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樂以珍是知道的。雖然懷遠駒反複跟她說,要她理好家,不要輕易將家事放手給別人,可是樂以珍覺得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還是給懷遠駒治好癮病。


    隻要他好了,所有的陰霾都會散去,生活就會重新回到正軌上。


    於是她將家裏的事交待給.郭元鳳,把生意上的事交給懷明弘,將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懷遠駒身上,隻在晚間的時候,回府裏陪陪兩個孩子。


    雖然懷遠駒前一陣子也嚐試過.戒煙,最終以失敗告終。可是有樂以珍在帽兒胡同監督,情況就大為不同。每當他犯了癮病,萬螞鑽心的時候,樂以珍就會抱住他,用言語鼓勵他,這給了懷遠駒乎尋常的力量。雖然他那個時候聽不進去樂以珍說了什麽,可是樂以珍的聲音耳邊響,他那被毒癮折磨得一團亂的神智中,就會冒出一個念頭來:我答應過這個女人要戒毒,我不能讓她瞧不起,挺不過這一關,我就會失去這個女人。


    這個信念支撐著懷遠駒,在煙.癮的反複作中煎熬著。有一次他實在是挺不過那種痛苦,迷糊之中咬傷了樂以珍的肩膀,從那之後,他自己剛剛察覺出情況不妙,就會叫人將自己綁起來。


    每次煎熬過後,他就會完全虛脫,麵色蒼白,一身冷.汗,軟泥一般站不起身來。樂以珍就會將他扶到床上去,端來熱水給他擦洗幹淨,喂他喝下參湯。


    剛剛經曆了難熬的痛苦,懷遠駒會在那一刻十分.地依戀樂以珍。沒有什麽力氣說話,他就拉著她的手,默默地看著她。每當這個時候,樂以珍心裏就會酸酸的。


    這個男人,終究還是在意她的,雖然他從來不曾.對她說過“我愛你”,可是他言行舉止之間,處處流露出對她的重視。


    有夫如此,她還.能有什麽奢望呢?她時刻提醒自己,人不可以太貪心,愛情那種東西,其實就是一種奢侈品,象她這樣被生活磨光了所有漏*點的人,是消費不起這種情感的。


    等懷遠駒好了,他們夫妻不管在哪裏,都會繼續過著教子養女、吵吵鬧鬧、相依相靠的日子,這不就是生活本質嗎?能過這樣的日子,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呢?


    懷遠駒在艱難地治療著他生理上的疾病,而樂以珍也同時在調整自己心理上的偏差。兩個人相互扶攜著,一個月的時間就挺過來了。


    懷遠駒犯癮的次數在逐漸地減少,臉色也越來越好看,在樂以珍的精心照顧之下,人也胖了不少,隱約可見當日的威淩之氣。


    羅金英的戒毒算是徹底失敗了,她完全熬不過癮病作時的痛苦,了瘋一樣的咬人打人,樂以珍從家裏調來幾個年輕力壯的丫頭,都被她給打傷咬傷了。


    後來樂以珍現她每天都好好的,幾乎不再作毒癮,奇怪之下,一問丫頭才知道,原來她晚上偷偷去夏玉芙那裏討煙抽。


    樂以珍就覺得夏玉芙始終是一個隱患,想把她送出安平。可是她剛剛一提這件事,夏玉芙就上吊割腕,哭鬧著說懷遠駒沒良心,把她從西番接回來,卻不管她,任由別的女人擠兌她害她。


    懷遠駒便跟樂以珍商量:“算了,她半輩子背井離鄉,好不容易回到家裏了,就別再送她出去了。她這一生都是吸著西土煙過來的,對她別有太高的要求。你不用擔心我,反正我好了,是要回去的,沒什麽機會跟她相處,就由她去吧。”


    他的語氣中有懇求的意思,樂以珍一時也沒了辦法。她知道,就算是全世界都恨夏玉芙,懷遠駒也不會丟棄她。夏玉芙的事就這樣暫時擱置下來了。


    家裏的事,二少奶奶郭元鳳一手操持。這位郭家大小姐果然有治家的好本事,一切都在她的手心裏,熨帖順當,沒有不妥的。


    隻是樂以珍回府後,聽身邊的丫頭說起,懷明弘和郭元鳳兩個人仍是不太和睦,甚至因為冬兒的事吵過一次架。懷明弘堅持要送冬兒出去,郭元鳳在這件事上一反常態,不肯依從懷明弘,要他給出一個攆冬兒出去的理由。


    懷明弘跟自己的妻子幾乎沒有溝通的習慣,冬兒的心事和款兒的死因,他從來沒有跟郭元鳳提起過。因為關著沈夫人的遺譽,此時他就更不能再提款兒的事了。


    於是他一味地強硬,郭元鳳一味地堅持,兩個人因為一個丫頭,竟然鬧到冷戰。


    樂以珍聽說這件事後,將冬兒叫到跟前兒來,問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冬兒沒有以前見她時的那種隨性,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答她的話道:“那天你和二少爺因為急事去了京城,懷平家的就叫人拉我出去,我沒辦法,隻好去求二少奶奶。二太太,我已經知道錯了,以前是我不自量力,妄想著二少爺能看上我,現在我已經醒悟了。我如今不求別的,隻要不拉我出去配人,讓我幹什麽都成。”


    樂以珍打量了她好一會兒,似乎拉出去配人這件事確實是嚇到她了,她看起來不像以前那般氣焰張揚,乖順了許多。


    “你這樣想我就放心了,你好好地跟著二少奶奶,不要胡思亂來,二少爺那邊的話,我去跟他說。”樂以珍也顧念著自己剛來懷府時,冬兒的提點幫助,對她格外地寬容。


    “謝謝二太太,我一定會謹守本分,不讓二太太為難。”冬兒說完,還規規矩矩地給樂以珍磕了一個頭。


    鍾兒的兒子過百歲,府裏也沒敢太熱鬧。不過這是懷家的長孫,總要操辦一下的。那天樂以珍沒去帽兒胡同,留在府裏參加這個長孫的百日宴。


    說起來樂以珍的內心挺尷尬,她才不過二十一歲,卻已經做了祖母了。那天鍾兒抱著這個起名叫懷天鵬的孫子給樂以珍磕頭的時候,樂以珍覺得心裏麻酥酥的,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害怕那裏冒出幾條皺紋出來。


    鍾兒越地福態了,而安冬卉則越地消瘦了。雖然安冬卉是嫡母,可是懷天鵬並沒有交給她養育,仍然在鍾兒房裏,樂以珍猜出這是懷明瑞偏寵鍾兒的緣故。雖然樂以珍同情安冬卉,可是沒出什麽大問題,人家房裏妻妾之間的事,她也不好過多幹涉。


    她這邊為安冬卉擔著憂,結果百歲宴之後沒幾天,懷明瑞房裏果然出事了。


    那天,樂以珍帶著一雙兒女吃早飯,一碗粥剛喝了一半,就聽外麵有異樣的響動。緊接著門簾子一掀,安冬卉哭著跑了進來:“二太太救我,我沒法兒活了!大少爺要休了我!”


    樂以珍大吃一驚,將碗一放:“休你?這麽大的事,他怎麽也不來跟我說一聲?你這樣端莊賢慧的媳婦兒,他有什麽理由休你?”


    “他…”安冬卉被嚇住了,手足無措,語無倫次,“他…他說我無所出…”


    安冬卉哭得噎聲,樂以珍趕緊過去扶住她,將她送到椅子上坐好。她心中暗暗核計了一下,料定這件事,十有**是鍾兒攛掇的。


    於是她讓人照顧安冬卉在樂熙院的偏房歇下,又著人去喊懷明瑞,讓他到展樂堂來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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