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無夢,睡得無比香甜。第二日樂以珍早早就起來了,梳洗更衣,就奔老太太的屋裏去了。


    她到的時候,老太太剛剛起床,正在洗臉梳頭呢。因為這次被劫的事,樂以珍對眼前這位老太太懷著真誠的感激。她鄭重地跪在老太太麵前,叩了三個頭,嘴裏說道:“這些日子讓老太太擔心了,是珍兒的罪過。”


    “恩,起來吧,你也捱了這些日子,不容易,快別跪著了。”老太太緩聲說道。


    樂以珍起了身,從月兒手中接過梳子,給老太太梳著頭。老太太從鏡子裏看了看樂以珍,對屋子裏的丫頭們說道:“你們都出去。”


    丫頭們應了聲,魚貫出了老太太的臥房,屋裏隻餘老太太和樂以珍二人。


    老太太拍拍樂以珍的手,輕輕地問道:“在外麵…沒受什麽委屈吧?”


    樂以珍將手中梳子一放,重新跪在了老太太麵前:“請老太太放心,珍兒不會做任何辱沒懷府名聲的事情。浩王受一些前事羈束,釋放不開,但是對珍兒絕無粗莽之舉。”


    老太太點點頭:“我隨口一問,你怎麽又跪?起來接著給我梳頭。”


    樂以珍沒有馬上起來,接著說道:“這次事情,多謝老太太替珍兒周全,否則此番回府,怕是難堵悠悠眾口。”


    老太太伸手將樂以珍拉了起來,歎口氣說道:“你也甭謝我,我一個窩在家裏的老太太。白擔心罷了。要謝你該謝兩個人,一個是你們老爺,一個是弘


    樂以珍一聽老太太說這話,握著梳子的手不由地抖了抖。老太太一邊在妝台上地翻找著首飾簪子,一邊繼續慢聲說道:“你們老爺…拿你可真是上心,事情關涉到你,他簡直象變了一個人。我就從來沒見過他為一個女人上這麽大的火,生意都撂下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動用各關係尋你。他這顆心,不要說你們太太了,連我這個當娘的都不曾享受過。”


    “老太太…”樂以珍聽老太太這樣說。想開口解釋一句。卻被老太太一擺手製止了:“你不必說了。我自己一手帶大地兒子。我不了解他嗎?這樣也好…總算有些活泛氣息了。比一直死氣沉沉地要好。從這一方麵來論。我還要謝謝你呢。唉…”


    樂以珍聽老太太悠悠地歎出一口氣來。象一口被封存多年地地下窖室。啟了一條縫隙。馬上溢出些陰鬱黴濕地氣息來。樂以珍咽了咽唾液。沒有接上話。


    “弘兒…”老太太接著吐出這兩個字來。從鏡子裏意味深長地看了樂以珍一眼。


    樂以珍知道此時自己再遮掩矯飾。反而顯得這其中有什麽見不得人地隱情。於是她一邊慢慢地將老太太地頭發挽起來。一邊坦率地說道:“老太太何等敏銳地心思。什麽事都瞞不過您老人家地眼睛。我上次出府祭我母親。路上巧遇二少爺。蒙他好意陪了去。見我留戀於母親故去之地不肯離開。出於同情。便先替我墊了銀子買下了那處院子。不過話我已經明說過。這銀子算我借二少爺地。早晚我是要還地。而且…那時候我還沒有進群芳院。”


    老太太聽了她地話。麵無表情地沉默了好一陣子。方才開口說道:“難得你能如此坦誠地說出這事。我也沒什麽不放心地了。說句掏心窩子地話。在這府裏頭。連我自己地閨女跟我都不貼心。我還能信得過誰去?也就你這丫頭來了之後。不知怎麽地就非常合我地心意。也算是咱們娘倆兒有緣吧。我待你地心思。有時候連靜雪看了都嗔心…所以…你可不能有什麽打我臉地事情…否則…到時候我也護不了你了。”


    樂以珍用一隻銀扁簪將老太太地發髻固定住。轉到老太太地身前。麵對著老太太鄭重地說道:“老太太放心。我如今有了夢兒。萬事知足。以後隻為她想。對夢兒不利地事。我斷斷不會去做。”


    “恩,你能想到這一層,我也沒有什麽可說地了。你們老爺於外事精明,家務事卻一向粗心糊塗,不過我相信你是個有分寸的人。”老太太點點頭,“推我出去用早飯吧。”


    樂以珍答應一聲,推著老太太出了臥房。外間早飯已經預備下了,樂以珍侍候老太太喝了些粥,剛撤了早飯,沈夫人和二少奶奶郭元鳳就進來請安了。


    這二人一走進來,看到樂以珍在場,有些吃驚。老太太瞧了瞧她倆兒地神情,說道:“我聽說夢兒發完水痘了,也不太放心,把珍兒叫來問一問。”


    “噢…”沈夫人順著老太太的話問道,“夢兒既好了,怎麽不抱過來?讓老太太看看也好放


    “夢兒才剛好,等過兩日病氣散盡了,一定抱過來給老太太和太太瞧瞧。”樂以珍看了老太太一眼,答道。


    “我進門也有一個多月了,統共這才是第二次見到樂姨娘。剛進門第二日姨娘就生了,人家都說相公地病是新添的小妹妹給衝好了呢。”郭元鳳今日穿了一身淺竹綠色地襦裙,外搭一件半身長的水紫色褙子,臉色不似在成親第二日家禮上那般沉,有著淺淺地笑意。


    樂以珍心裏猜測著這位二少奶奶心情變開朗的原因,十有**是因為看到懷明弘病愈的希望了。他們倆兒的感情如何她不知道,但是在這深宅大院裏,沒有男人撐腰的女人,是很難過的。看看眼前的懷老太太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她自己要強,兒子是怎麽沒的都不知道。


    “二少奶奶言重了,夢兒隻是妹妹,再親還能親過你們夫妻去嗎?還是二少***福氣重。有旺夫的命相,將來必保我們懷府家宅興旺。”樂以珍雖然不相信衝喜那樣地邪門歪道之說,不過這些場麵話她還是會說的。


    郭元鳳聽了,臉色一喜:“我聽別人說老太太最得意樂姨娘,今日一見,姨娘果然是個討喜的人。改天抱著咱們五小姐,到我屋裏坐坐吧。”


    “是,有時間一定去討擾。”樂以珍淡淡地笑了一下。心裏有些微的刺痛。


    隨後沈夫人和郭元鳳拿一些家務事跟老太太商量,樂以珍覺得自己聽著不太合適,便起身告退了。她回了自己屋裏,找來定兒將自己不在府裏這十天的情況問了一下。定兒一一向她稟明了。


    原來樂以珍被劫那天晚上,夢兒被餓醒了好幾次,隻是定兒和奶娘見她的床上沒有動靜,以為她累了一天,睡得得比較沉。沒有聽到呢,就讓奶娘給夢兒喂了奶,也沒有去喊她。


    結果第二天早上,定兒左等右等也不見她起床,掀開床幃一看,人沒了!


    定兒一陣心慌之後,知道此事不宜張揚。先去稟了老太太。老太太急得直捶床沿,奈何自己不能跑出去找。隻好喊來懷遠駒商量。


    接下來她們院裏的人就被下令不得出院門。老太太親自去訓話,對外隻說是夢兒發了水痘。封院門養一陣子,他人不得靠近。以後要是外麵傳出什麽不該有的話。她也不問是哪一個說地,統統拉出去杖斃了事。


    樂以珍聽了。雖然覺得老太太的話有些狠,可也明白那種情況下,若不那樣說,保不齊哪個說漏了嘴,她就渾身是嘴也辨不出自己的清白來了。


    她讓定兒將芹兒、奶娘和院子裏幾個幹粗活的婆子找來,好言安慰了她們幾句,每人賞了一吊錢,說是給她們壓驚。


    下人們在老太太地盛威之下,本也不敢多說,如今有錢可領,都歡天喜地謝了賞,各自幹活去了。


    樂以珍打發了他們,回頭進屋,將夢兒抱在懷裏,逗哄著她玩。她發現小孩子真是一天一個樣子,滿月的時候,夢兒還笑不出聲音來呢,她離開這十天,這小家夥高興的時候,居然能“哦哦”地出聲笑了。


    樂以珍正為女兒的成長歡喜著,門口有一個聲音傳來:“姨娘果然是個沉著的人,被劫走了這麽多日子,回來竟跟沒事兒人一般。”


    樂以珍不用抬頭,就知道是二小姐懷天薇來了。她轉過身去:“二小姐快請進來吧,我剛想著要去你屋裏道謝了,倒讓你搶了先。”


    懷天薇穿一身湖色素錦地襖裙,在上身搭一件水藍色的半臂,一身素淨地走了進來:“我可不敢承你的謝,我是來還銀子的。”


    樂以珍聽她還是淡淡的尤怨的口氣,無奈地笑了:“二小姐何曾跟我借過銀子?哪來的還銀之說。快進來坐下吧,我們喝喝茶聊一會兒。”


    人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樂以珍這麽熱情,懷天薇也不好再擺臉子了,移步進屋來,站在樂以珍身邊逗著夢兒:“妹妹雖然剛發了水痘,但還是這麽白胖討喜,真是個有福氣地孩子。”


    樂以珍被她氣笑了:“二小姐就不要再排暄我了,快坐下喝杯茶,消消火氣吧。”


    懷天薇自己也“撲哧”一聲樂了出來,一旋身到茶桌邊坐下,從袖子裏摸出一張紙來,往桌子上一拍:“你大概也知道了,我說那院子是你借我的體己銀子買地,老爺第二天就讓人給我送來五百兩的銀票。這銀子我拿著可燙手呢,還是你收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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