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喪心病狂的提議,夏油傑自然不可能答應:“我拒絕。”


    “你不覺得‘詛咒信息’很有意思嗎?”源柊月說,“這可是發發短信就能操控一大波人的咒靈,怎麽想都是統治世界的趁手武器吧?”


    “……我沒有統治世界的危險想法,你最好也別有。”


    “放心,我暫時沒有。”


    “等你有了我會報警的。”


    “我不是這種人。”


    “看起來很像這種人。”


    “……”


    毫無營養地拌了會兒嘴。


    “我是不會吃的。”夏油傑說,“你把香蕉還給你的那個……”


    隨著話音,他的目光移向源柊月身後的香蕉加農炮。


    失去香蕉的加農炮正籠罩在低氣壓之中,本就狹小的眼睛幾乎down成一條直線。


    而貓尾草不知何時從源柊月肩膀上跳了下來,挪騰到它的身邊,“嗷嗷嗷”地幸災樂禍著,令人聯想到方才笑到打滾的五條悟。


    夏油傑:“……”


    硬了,拳頭硬了。


    第一次那麽想對一隻小動物出手。


    見夏油傑實在不願意配合,源柊月隻得暫時打消這一主意,將香蕉還給痛失愛子(?)的加農炮,然後把金盞花和三個小噴菇撿了回來。


    雖然有了新紫卡,但他的卡槽還是可憐兮兮的兩個,能用的植物也不多,必須節約度日。


    五條悟:“這是什麽?新的植物?”


    源柊月:“是一個抖m花,不具備攻擊性,除了喜歡挨打以外沒什麽用。”


    一聽到如此廢柴的屬性,五條悟便失了興趣:“這樣啊。”


    金盞花的笑容看起來像是希望直接爛在地裏的樣子。


    “所以,那隻咒靈是怎麽找到的?”他問。


    源柊月把他的發現過程用幾句話簡單概括,同期們紛紛瞪大眼睛,反應和當時的七海如出一轍:“這也行?!”


    編寫了‘你如果不出現在我麵前,就會立刻出現在我麵前’的廢話信息,通過轉發傳播,使它變成【詛咒信息】,然後咒靈果真遵守了【詛咒信息】的約束——聽起來像某種規則怪談。


    夏油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咒靈。”


    家入硝子:“我也沒。”


    五條悟:“唔……挺有意思的。”


    雖然過程有些離譜,但從結局上來看,他們順利用一天時間解決了一個一級咒靈,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不管怎麽樣,為了慶祝小橘子順利完成第一個任務,也為了慶祝七海同學的到來。”五條悟提議道,“一起去吃禦好燒吧!我知道附近有家相當不錯的店哦。”


    “可以啊。”家入硝子說。


    夏油傑:“我也有點餓了。”


    源柊月嚴肅:“所以讓你吃根香蕉墊墊肚子,要麽?”


    夏油傑:“謝謝,我還是餓著吧。”


    五條悟:“好啦好啦,我們快點走。”


    在一派歡天喜地、慶祝任務大圓滿的氣氛中——


    “不行哦。”


    源柊月忽然打斷。


    五條悟:“嗯?你有別的事情嗎?”


    源柊月看向一直沉默佇立的七海,男生表情陳述著融不進小團體的微妙為難,有種想表達想法又無從插嘴的意思。


    “七海同學還是個國三生,明天要上課的那種。”他說,“回去太晚了,家裏人應該要擔心,所以我們得先送他回去。”


    三名同期沉默了一秒鍾。


    自打進入高專,晝夜顛倒是常態,也沒有門禁的說法,規律的中學生日常距離他們非常遙遠,一時間想不到這種可能性。


    七海同樣有些驚訝。


    使他為難的確實是這一點,剛才的氛圍友好且熱情,他為難著不知道如何開口推拒。正當他猶豫的時候,源柊月先他一步,幫他解了圍。


    “好,那就更改計劃。”五條悟打了個響指,從善如流道,“去街邊買燒鳥串和烤團子,送七海同學回家。”


    “那就這樣吧。”


    “好哎。”


    接下來的一路,幾人的話題均圍繞著七海。


    關於他的過去,關於他的學校,關於他和源柊月認識的機緣,關於他的術式。


    隨便一問,大家都清楚是某個人裝作打不過咒靈,故意壓力新撿來的咒術小豆芽,結果居然真的成功壓力對方、使對方領會了術式——沒有當麵拆穿,彼此間交換了一個揶揄的眼神。


    七海注意到他們交流的小動作,心中隱約有了猜測。


    家入硝子:“七海同學,什麽時候畢業?”


    七海:“還有一個多月。”


    “那相當巧了。”夏油傑說,“下一屆有位新同學,姓灰原,也是即將畢業的國三生,畢業了來高專,你們到時候能有共同語言。”


    七海:“……”


    不是,他也沒答應入學啊?


    “七海同學還沒同意入學。”


    源柊月又像擁有讀心術一般,點破了這一點,接著一臉輕鬆篤定地說,“不過……他一定會加入的。”


    ——咒術師注定不被普通人理解,而尋找同類,是一個人的天性。


    他是這樣想的,很輕鬆,但七海不是。


    七海看見對方臉上又露出了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明隻認識了一天,這表情已經令他隱約產生了ptsd,不妙的預感立刻誕生,陰謀論瘋狂在腦海中刷屏。


    源君在想什麽?


    會幹什麽?


    他在算計什麽?


    會不會威脅他?用什麽威脅他?


    等一下。


    一個危險的想法,於七海腦中逐漸成型——難道,源柊月提議送他回家,是為了掌握他的家庭地址,然後以家人的安全威脅他入學?


    這一念頭,令他提心吊膽了半路,甚至想過故意報一個假地址混淆視聽。


    出於習慣性的謹慎,他隻報了所在的丁目,沒有報具體番地與門牌號……


    胡思亂想時,七海聽見源柊月說——


    “就送你到這裏了。”


    在四丁目的路口,停下了腳步。


    然後,對方隨口解釋“我們也得回高專了”,拉著幾個同期無比自然地離開,一臉愉快地揮揮手說下次見,就這樣把他留在街道口。


    七海怔愣著站了一會兒,見他們背影消失在轉角處,才重新邁開腿,朝家的方向走去。


    ……意外是個分寸感很強的人。


    如果他願意,想要獲取別人的好感,應當是易如反掌的事。


    晚上僅用一擊就解決了咒靈,所謂打不過完全是裝出來的吧?


    為了讓他在緊急的狀態下領會‘術式’。


    七海的想法七零八落,關於他的碎片逐漸凝成一起,映成一團街燈般的淡金色,暖融融的金色。


    雖然有點奇怪,但並不討厭。


    和這樣的家夥成為同伴……應該,挺不賴吧。他想。


    有點期待下次見麵了。


    -


    回到高專,已是十二點。


    “咚咚。”


    宿舍門被敲響了。


    夏油傑對著門口喊了句:“門沒鎖。”


    門被推開一道縫,一隻白毛探頭探腦地出現,沒戴墨鏡。


    白色腦袋下麵,又冒出了一顆黑毛腦袋,是源柊月。


    兩個人一上一下,腦袋傾斜的弧度都一致,像在玩什麽貓貓堆疊,兩雙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似乎是想裝出一副無害且誠懇的樣子。


    “傑,我們來玩遊戲吧。”五條悟說,“你輸了,就答應我們一個要求;我們贏了,就答應你一個要求。不會很過分的哦。”


    這開場標準的來者不善,還是雙倍的不善,夏油傑拒絕:“……我不想玩,你們找別人。”


    五條悟:“給個機會,你先聽聽遊戲規則。”


    源柊月掏出一副紙牌,甩了甩:“簡單一點,來玩牌,你選擇你擅長的玩法,我們奉陪。”


    夏油傑:“……”


    和六眼打牌,相當於明牌,沒有絲毫隱私可言。


    而且,這兩個人一看就都是相當擅長算牌的類型,聯手起來對付他,無論他牌技多麽高超,獲勝的希望依然渺茫。


    “有話直說。”夏油傑麵無表情。


    “是這樣子……”


    源柊月羞澀地垂著眼睫毛,莫名扭捏的樣子……然後舉起了香蕉加農炮,“我們想請你吃香蕉。”


    香蕉加農炮的小眼睛如同死魚一般毫無感情,像在案板上被宰了十年,它的心,和殺香蕉的刀一樣冷。


    夏油傑:“……”


    夏油傑:“……關上門,出去。”


    “不不不,你仔細考慮一下。”五條悟舉起一隻紙袋,向他展示裏麵包裝精致的進口香蕉,十分快樂地說,“我們也買了香蕉!”


    他振振有詞:“男子高中生的友誼,就是靠每天晚上在宿舍一起玩遊戲和分享零食建立的,你拒絕了可能會被孤立。”


    ……完全不想要這種友誼。


    夏油傑起身,迅速走到門邊,抬手關門,用行動表示自己非常想被他們孤立——然後,門外的兩人合力撐住了。


    雙方僵持不下,如此推拉了幾分鍾。


    為了防止自己的宿舍門在他們的角力中被徹底破壞,夏油傑放了手,讓門打開。


    突然的卸力,讓源柊月由於慣性踉蹌了下,狼狽前傾,差點摔倒。


    他重新站直,倚住門框,深深地看夏油一眼,突然扶額苦笑:“你可真是的,真拿你沒辦法,你吃一根,我小源陪一根,滿意了嗎?”


    “我也來。”五條悟伸出手指食指比了個‘二’,盡管那看起來更像‘耶’,“傑,我可以陪兩根哦。”


    “……你們兩個,立刻。”


    夏油傑的語氣越發冷酷無情。


    “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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