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裴煜緊咬牙幫,半晌才扯唇擠出抹略微猙獰的笑來。


    陷進手心的指尖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他盯著麵前有意無意疏遠著他的嬌嬌,心裂了個大口子。


    “嗯,嗯。”蘇沐卿應了兩聲,見他像是信了,緊繃的心髒稍微鬆弛了些。


    等再次抬頭,看見的就已經是裴煜恢複正常的臉了。


    她抿了抿唇,因為心虛,所以稍微殷勤了些,上前主動牽住了裴煜的大掌,“我們下去吧,陳姨剛才好像說可以吃飯了。”


    裴煜垂眸盯著被她牽住的手,心情沒有好多少,反而更加焦躁了。


    主動的蘇小卿才最可疑。


    她這樣,幾乎是坐實了有事在瞞著他。


    “裴煜?”見他不走,蘇沐卿心頭慌亂一瞬,疑惑地喊了一聲。


    “嗯,走吧。”裴煜回神,勾起唇角,順勢包裹住她的手。


    該裝還得裝。


    他不能自投羅網。


    那群該死的東西,他就不該留著的。


    現在可是關鍵時期。


    好不容易得來的老婆,可不能沒了。


    他可是肖想了她好幾年。


    做夢在想,不做夢也在想。


    “聽太爺說奶奶得了失心瘋,在寺廟裏就經常把去上香的人當成是瘋子。”裴煜一邊給她夾著菜,一邊開口說著。


    眸子還直勾勾盯著她的臉,企圖從她的臉上捕捉到些蛛絲馬跡。


    他得知道他的乖乖老婆究竟在想什麽,他才能對症下藥,打消乖乖老婆的懷疑。


    蘇沐卿麵色不變,隻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


    失心瘋。


    所以奶奶說的話也不能信。


    可是,她還是想知道那張紙條上寫了什麽,她才能夠安心。


    “我跟太爺說了,將她送到國外的療養院去。”裴煜撚下眸子,又繼續開了口。


    蘇沐卿怔了兩秒,筷子在碟子裏的蝦丸上戳了戳,“奶奶她…一個人去嗎?”


    “還有經常跟著她的那個阿姨。”裴煜看著她,緩緩道著。


    見她蹙起的眉頭依舊沒有舒展開來,他輕吐了口氣。


    看來蘇小卿瞞著他的事不是這個。


    他垂眸瞟了眼她空落落的脖子,指腹在筷子上揉捏了下,“乖乖,我送給你的項鏈,你不喜歡嗎?”


    蘇沐卿微愣,她睫毛顫了顫,深吸一口氣後才轉眸看向他,“…喜歡。”


    “喜歡為什麽不戴?”他繼續問著,心頭的躁意越來越濃。


    “我…”蘇沐卿眉稍微微蹙了下,思索許久才編出個理由來,“我昨天洗澡放在梳妝台上忘記了。”


    說話間,她的耳朵已經紅得能滴血了。


    她又不出門,戴著重重的,不舒服。


    裴煜盯著她因為撒謊而變得通紅的耳朵,握著筷子的手緩緩收緊,察覺到快要斷了,他這才又鬆開,轉而伸手捏了捏發痛的眉心。


    “裴煜?”看見他這副模樣,蘇沐卿有些慌,她小心翼翼開口詢問,想要伸手,但躊躇許久都沒能伸出去。


    “沒事,吃飯吧。”聽見她的聲音,裴煜鬆開捏著眉心的手,沒再去看她,悶頭吃著碗裏的大米飯。


    裴煜好像生氣了。


    這是蘇沐卿又偷瞟他兩眼得出來的結論。


    沒生氣的裴煜…


    這會兒應該已經貼在她身上了,並且已經將她的碟子裏放滿了她喜歡吃的菜。


    她捏了捏指尖,眉頭微蹙,她不知道裴煜為什麽生氣。


    難道是因為項鏈?


    那項鏈有什麽特殊含義嗎?他分明送過她很多項鏈,唯獨這條要求她戴上。


    她想不通。


    直到飯吃完,裴煜都沒再開口說話,放下筷子就上了樓。


    蘇沐卿目光追隨,見他進了次臥,心頭涼了一瞬。


    她眉頭擰成了麻花,手也緊緊攪在一起,半晌,她才動了動,拿起桌角沒動過的酸奶上了樓。


    裴煜靠坐在床邊,手裏頭夾著煙,沒由來的不安和煩躁讓他極度想要發瘋。


    手腕上被割破的傷口源源不斷地向下流著血,濃烈的血腥味兒讓他焦躁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舒緩。


    他想去地下室的,但這會兒下去怕嚇著他的乖乖老婆。


    他撐著頭,任由煙頭冒出的濃濃煙霧將他的眸色掩蓋。


    半晌,他才動了動,抓起壓在床單下的粉嫩小衣,腦袋緩緩埋在上麵。


    “咚咚咚…”


    剛吸了兩口氣,房間門就被敲響了,裴煜微怔,泛紅的眼眸轉過去看向門的位置,沉寂下去的心髒忽地又猛躥起來。


    陳姨回家了。


    那敲門的,隻會是他的…乖乖老婆!


    意識到這點,他眸底閃過抹慌亂,匆忙撚了煙頭,把手上的小衣塞進西裝口袋裏,迅速抓起一旁的紙巾捂住不停流血的手腕。


    又朝身上噴了些香水,他這才上前將門打開。


    “裴煜。”見他開門,蘇沐卿眼睛一亮,緊揪的心髒稍稍鬆弛了些。


    她唇角微揚,剛準備上前兩步,腳才抬起,裴煜就猛地往後退了退。


    看見裴煜的動作,她表情微僵,心髒兀地刺痛一下,握著酸奶的手都緊了幾分,“…裴煜,我…給你送這個。”


    她把酸奶遞出去,自覺又往後退了兩步,見他遲遲不接,醞釀在眸底的難堪越來越甚,她睫毛輕顫,唇角都快被咬破了皮。


    裴煜看著她,手指緊蜷著,深怕滴下來的血會讓她嚇著。


    他現在兩隻手都浸滿了鮮血,壓根空不出來去接她給的的酸奶,眼裏的懊惱都快溢出來了,但垂著腦袋的蘇沐卿硬是壓根沒發現。


    “裴煜,你不喝的話我就…”蘇沐卿緩緩垂下雙手,窘迫得立馬就想逃離這個讓她尷尬的地方。


    話音還未落,她就受不了這種氣氛了,匆忙轉身回了房間。


    聽見隔壁的關門聲,裴煜這才鬆開緊攥著的手,張口將嘴裏含著的煙霧吐了出來。


    蘇沐卿窩在床頭,泛紅的眼眶裏盈了些許淚花,但她硬忍著沒讓它落下來。


    心裏淩亂了許久,她才探身抓起桌角的布娃娃·裴,使勁兒揉了揉,等把它的臉扯成長方形,她這才想起來被她夾在榻榻米縫隙裏的紙條。


    她手上的動作緩緩停下,稍微平靜下來的心髒再度劇烈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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