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這副樣子,裴池捏緊手上的酒杯,垂眸掩下眸底的異樣,唇角微扯。


    幼稚。


    等人影消失在視線裏,裴煜才心情愉悅地坐了回去。


    跟他鬥,還嫩了些。


    但他沒能高興多久,剛坐下沒一會兒裴池就從樓梯口上來了。


    他看見來人,捏著酒杯的手一頓,臉色立馬就沉了下去。


    “嬸嬸,裴叔。”裴池盯著他,絲毫不帶怕的,順勢就坐在了兩人對麵的沙發上。


    裴煜黑著臉,眸色冰冷,投向裴池的視線都像是要殺人那般。


    “裴池。”出於禮貌,蘇沐卿開口喊了一聲,但剛出聲腰肢就被錮緊了,她頓了下,轉頭看向裴煜。


    裴煜是個變臉大師。


    餘光瞟到她的視線投過來,立馬就恢複了正常,麵帶笑意,頗有一副長輩模樣,“嗯,小侄子好。”


    說話間,他握住蘇沐卿的手,刻意將兩人戴的紅繩顯露出來。


    裴池注意到他的動作,嘴角微微扯了扯,假裝沒看見,“嬸嬸還記得唐老吧?”


    蘇沐卿愣了下,片刻點了點頭,“嗯。”


    “他前天突然暈倒進急診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他?”裴池硬著頭皮,在死亡邊緣瘋狂試探。


    “他生病了?”聽言,蘇沐卿有些擔憂。


    唐老是她上大學後第一個認識的老師,當時學校建模比賽,要不是唐老,她恐怕連報名的勇氣都沒有。


    她的建模生涯,也是因為那場比賽才開始的。


    聽兩人聊著他插不進去的話題,裴煜心情有些躁,黝黑的眸子剜了裴池一眼又一眼。


    他快要嫉妒瘋了,但老婆在旁邊,他又不能發作。


    “嗯,疲勞過度。”裴池瞟了眼裴煜,應聲道著,“我明天過去看他,你要是想去,我們可以順道。”


    “明天我們沒空。”話音落下,沉默半晌的裴煜終於出了聲,他心情非常不悅,恨不得立刻將麵前礙眼的裴池給踹飛出去。


    小小年紀不學好,勾引人的本事倒是練得爐火純青。


    “裴煜,我有空。”蘇沐卿低眉,糾結許久看向裴煜。


    她想去。


    “……”


    裴煜又生氣了。


    看著桌上被撞得四處搖晃的酒杯,蘇沐卿蹙了蹙眉,手緊緊抓著裙角,腦袋低得都快要埋到地上去了。


    裴池看著那道怒氣衝衝的背影,嘴角勾了勾,不過很快又抿直了,“嬸嬸,叔他脾氣就這樣,確實很莫名其…”妙


    話音還未落,剛才就已經走到樓梯口的裴煜不知道什麽時候大步走了回來,瞪了他一眼後撈起沙發上的蘇沐卿轉身離去。


    裴池頓了頓,表情有些僵。


    蘇沐卿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便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角,試探地抬眸看向他,“裴,裴煜?”


    “不是明天要去看那什麽唐老?那今晚就早點睡,明天我陪你過去,正好看看我們卿卿的恩師。”裴煜拚命忍著,舌尖抵住腮幫,夾著嗓子柔聲柔氣道著。


    話落,覺得不妥,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剛才沒生氣,裴池不是什麽好人,卿卿不要被他騙了。”


    蘇沐卿盯著他,睫毛輕顫,半晌才收回視線,“…好。”


    看著她這樣,裴煜又忍不住了,將她抵在牆上,湊上她的唇親了親。


    他老婆真是…


    乖死了。


    慕田峪在聽聞裴池湊到裴煜麵前時就忙不迭地趕過來了。


    這兩個兔崽子。


    一個瘋得要死,一個…神經得要死。


    一點兒不讓他省心。


    “太爺?”


    慕田峪見隻有他一個人在心頭鬆了口氣。


    凝了凝神,他這才扳起臉來,“裴池,做人得有點禮義廉恥,小蘇她已經是你叔的人了,你要注意分寸。”


    裴池微愣,眸底的暗色滾了滾。


    逆來順受慣了,他還就偏偏就要犯這個賤。


    他聽說裴煜和蘇沐卿的婚約隻有三年,今年是最後一年。


    他有機會的。


    裴煜那樣的變態,他懂什麽叫愛麽,嗬。


    +++


    醫院。


    裴煜特地避開了裴池過去的時間,等人從醫院離開了,他這才帶著蘇沐卿出門。


    醫院離老宅不遠,三十分鍾就到了。


    但盡管如此,極度暈車的蘇沐卿還是白了臉,病懨懨地在裴煜懷裏躺了一會兒,待舒服些了,這才任由他牽著下車。


    不遠處的護士站。


    “斯羽,你瞧瞧那是不是你阿煜哥哥呢。”女人倚靠在台上,眸子一瞟就看見了剛進門的倆人。


    正填著表格的慕斯羽愣了下,抬眸看過去,待看清那抹熟悉的身影,她怔了怔,語氣平靜,“好像…是。”


    “你不過去打個招呼?”女人挑了下眉,眸子盯著被裴煜摟著的女人。


    初步印象,白得發亮。


    沒露臉,所以她也不知道對方究竟長什麽樣。


    “等檢查完吧。”慕斯羽把表遞過去,不在意地推著輪椅轉了身。


    她的腿是每半月檢查一次,但這個月因為上次的事,不得已每天都得來檢查。


    “誒。”女人回神見著她已經離去的身影,驚呼一聲後匆忙跟上去。


    那年車禍過後,她就跟在慕斯羽身邊照顧她了。


    雖說裴煜將她帶回家,冠上了慕姓,給盡了補償金,但性子裏的薄涼讓他壓根心生不起一點兒憐憫之心。


    若不是慕奶奶堅持維護著,恐怕慕斯羽早就死在那群裴家人手裏了。


    可憐兮兮的外來小瘸子,隻能被人當作眼中釘。


    在慕小姐被裴家旁支推到池塘裏差點淹死後,裴煜才稍微將視線注意到她身上。


    但,要她說,那樣的注意還不如沒有。


    坐狂飆賽車,看狼犬爭鬥,體驗拳擊搏打,時不時上演一場凶殺詭異案。


    試問,這是人能做出來的?


    但不得不說,效果確實好,慕小姐的性格逐漸冷漠陽剛,就是…越活越像個變態。


    剛到病房門口,裴煜就收到了慕斯羽發給他的消息,他眉頭微蹙,摁滅屏幕,若無其事地把手機塞進了口袋裏。


    他早便教過她要自食其力了。


    蘇沐卿緊張得要死,敲了門後就忐忑不安地等著,絲毫沒察覺裴煜的異樣。


    “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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