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桑殺青戲拍完,劇組在邊城的戲也結束了,即將轉場下一個取景地。


    雖然在這之前也殺青了好些配角,但尤桑畢竟是影後,又是關導傾力邀請友情出演的,所以劇組眾人決定聚餐歡送一下她,正好也在離開邊城前品嚐一番當地的特色美食。


    尤桑再三推拒,還是拗不過關導的執著。


    旁邊還有人起哄:“咱們藺公子說了,今晚全場消費由他買單!也算是感謝大家這麽多日來的辛苦工作了!”


    大家立即歡呼雀躍,疲憊一掃而空。


    這下尤桑再拒絕,就顯得掃興,隻好答應下來。


    當晚,眾人一起去了城中心的一家餐廳。


    裏麵裝潢高級又雅致,各個包廂之間隔音很好,走在廊道裏也聽不見嘈雜,還有能容納上百人的宴會廳。


    他們訂的宴會廳在三樓,這層樓有兩個廳,分布在東西兩側,頗具對稱美。


    一個是他們訂的和美廳,另一個是和順廳。不過一群人到達的時候,和順廳似乎也有人了。


    服務員們顯然受過良好培訓,統一製服,妝容精致,看見明星也沒有過分激動,又或者是已經見怪不怪。


    尤桑隻在進去的時候,聽到領路的服務員隨口提了一句:“真巧,今天還有另個劇組也在我們這聚餐呢。”


    她沒多想,畢竟邊城是有名的旅遊城市,會有不同劇組來取景也很正常。


    進廳之後,尤桑毫不意外被安排到主桌。


    關導坐在對門的主位上,左邊坐著藺修竹,右邊就是她。


    其餘八個也都是主要演員,有些咖位不如她,但資曆比她老得多。


    坐下的瞬間尤桑心中歎氣,喝酒是逃不掉了。


    關裕是東北人,每餐酒不會少,且是海量,在座看上去也都挺能喝。


    所幸來之前貼心的林助理給她準備了解酒藥,她進門前偷偷吃了兩顆。


    果不其然,半小時過去,桌上已經敬過一圈,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尤桑始終掛著營業性微笑,謙遜地說著客套話,臉都快笑僵了。


    心中格外想念夏侯婧。


    若是婧姐在,定會一邊私下數落她不爭氣,一邊又半杯不落地替她擋下應酬。


    可惜最近公司塞了個新人給她帶,這兩天正鬧醜聞上熱搜,夏侯婧忙得不可開交,隻能在電話裏叮囑尤桑少喝點,實在不行就裝醉讓林貞帶她走。


    尤桑正計劃找個合適時機“醉遁”,肩膀忽然被輕拍了下。


    她轉過身,看到一個斯文俊秀的年輕男人,正舉杯微笑地看著她。


    尤桑一怔,她記得這個人,之前來劇組找過關導,今天她拍殺青戲的時候,這人也在現場。


    且是現場一眾哭唧唧的人裏,唯一看起來冷靜如常的。


    “尤小姐,我是《君臨》的編劇。”他開口,咬字有種獨特的柔和韻味,像在吟詩。


    “你演得很好。我明白關裕為什麽堅持要找你了。”


    《君臨》的編劇?


    那不就是原作者……風月?


    尤桑吃了一驚。


    決定要來演蘭芝予後,她就去看過原著,也終於理解這本小說為什麽能爆紅。


    恢弘的敘事,細膩的筆觸,很難想象都出自這樣一個年輕的男作家。


    “這杯我敬你。”風月並沒有過多攀談的意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就連飲酒動作都展露著矜貴的雅意,像古畫裏走出來的王公貴族。


    縱使演技已經受到大眾認可,原作者的肯定對尤桑來說也是種莫大鼓舞。


    她誠摯道謝,笑容從營業性質變成了真心實意,正要將自己手中那杯也幹掉,風月抬手止住她的動作。


    按在小臂的力道很輕,但透出不容置疑的意味,和他的話語一樣:


    “不喜歡喝,就不要喝了。”


    他溫柔地笑笑:“不必為難自己。”


    說完這句,點頭離開。


    他幾步走到藺修竹身邊,兩個人聊了起來,鬆弛的氛圍,顯然不是第一次見。


    尤桑知道,出於禮貌,她現在應該別開視線。


    但莫名的好奇心和探索欲讓她一時無法將目光收回。


    直到兩人說著說著,突然同時朝她這邊看了眼,尤桑一個激靈回過頭,正襟危坐。


    那廂俊秀男子勾了勾唇,晃著酒杯對藺修竹道:“如果喜歡,就趁早下手。”


    在麵前人看向他時,又說:“好酒是不會在櫥窗裏擺太久的。”


    藺修竹仿佛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平靜道:“我也不喜歡喝酒。”


    風月笑著搖搖頭,不再多言,正欲走時,被藺修竹叫住。


    “你最近有沒有碰到過什麽怪事?或者說,這些年來?”


    見風月停下來,藺修竹又補充了句:“那種很難用常理解釋的事,比如……真愛力量的具象化?”


    這個問題藺修竹已經問過好多人,且會注意觀察他們的麵部表情。


    如果對方真是那存活的47位玩家中的一個,情商智商敏感度不會低,麵對這麽明顯的提示,多多少少能聯想到那個係統。


    如果對方不是,並反過來對這個問題感到疑惑,那他也可以解釋自己是在為新戲做準備,收集靈感。


    目前遇到的都是後一種。


    然而風月的反應,既不是後一種……也不太像前一種。


    “怪事?”男子笑了下,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對一個作家來說,這世上一切都可以稱之為怪事。最怪的,可能就是他自己。”


    “至於真愛的力量,我還沒體驗到呢,不過我正在努力。”


    這番回答聽起來有點故作高深,依他之前和風月數麵之緣的了解,風月不像是喜歡故意賣弄的人,藺修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來不及追問,他餘光陡然瞥見尤桑捂著嘴快步出了宴會廳的門,注意力一分散,再回頭風月已經走了。


    尤桑一口氣跑到洗手間,進隔間吐了一會兒,什麽也沒吐出來。


    方才服務員給上了盤餡餅,說是他們這裏有名的一道美食。


    尤桑想著可以吃點墊墊肚子,免得空腹喝酒,結果才咽下一口就直反胃。


    她後知後覺餅裏的餡是炙羊肉!


    這下可把之前壓著的酒勁都激了出來,尤桑強忍著惡心感問過服務員就直衝洗手間。


    結果這一壓,不上不下卡著,如鯁在喉,頭也發暈。


    尤桑緩過一陣,到洗手台前接水洗過臉,勉強清爽了些。


    她想著回去跟人打個招呼,就帶上林貞開溜。


    尤桑走出衛生間,揉著太陽穴走到廳外推開門。


    門開瞬間,那些唰唰唰射過來的陌生目光震得她腦袋嗡一聲,更暈了。


    她懵逼地抬頭看,才發現門上寫著的是“和順廳”。


    尤桑:“……”


    路癡不是病,癡起來真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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