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問令尤桑震驚當場。


    好一會兒才從被雷得外焦裏嫩的狀態中振作起來。


    不……不對!


    醫女和影子初次見麵才六歲,就算真的私定終身也不可能有孩子。


    尤桑長舒口氣,開始在她瀏覽過的劇情當中搜尋可能被稱為“寶寶”的東西。


    很快,她就找到了相關片段。


    影子在醫館養傷的那段時間,醫女常纏著他玩耍。即使得到的回應寥寥無幾,她也樂此不疲。


    有次她跟著父親上山采藥時,撿到一隻受傷的斑鳩幼崽,央著父親救治,又帶回了家。


    她捧著包紮好傷口的斑鳩,興衝衝跑去找影子,問影子願不願意和她一起養。


    “我不會。”影子說。


    他自小除了學習模仿另一個人,便隻學些殺人的手段。


    養隻他一根指頭就能碾死的東西?未免太過荒謬。


    “那我教你吧影哥哥!”


    少年受傷的眼前縛著條繃帶,在腦後係了個結垂落發間。黑衣肅穆,白布冰冷。


    他沉默安靜得宛如一尊雕塑,唯有那一絲不苟擦著劍的動作,勉強彰顯他是個活人。


    “好不好呀影哥哥?我們一起給小鳥做個窩吧!”


    “影哥哥?影哥哥!”


    女孩子自說自話了許久,少年終於將劍插回鞘中,微不可見地點頭。


    “好耶!”女孩拉過少年覆有薄繭的手指,輕輕摸了摸斑鳩沒受傷的那邊翅膀,是他鮮少觸及的柔軟溫熱,“以後它就是我們的寶寶啦!”


    ……


    尤桑把這段翻來覆去看了三遍也不知道這隻斑鳩到底叫什麽名字。


    難不成是係統漏給她劇情了?


    係統冷漠表示他們不會出這種低級bug。


    出宮回府的路上,尤桑皺著眉又從頭到尾仔細讀了遍,還是沒找到答案。


    她一門心思在這上麵,下馬車時一不小心差點絆倒。


    一隻有力的手鉗住臂彎將她扯回來,男人語氣有點冷:“魂丟皇宮裏了?”


    尤桑抬頭,下意識的謝謝還沒出口,藺修竹那張臉撞進瞳孔,某句話倏地響在腦海裏:以後它就是我們的寶寶啦!


    “你還記得我們寶寶的名字嗎?”


    話音落地,藺修竹神色有一瞬錯愕。緊接著若有所思,最後漸漸化作玩味的笑。


    尤桑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問了什麽。


    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彌漫開來。


    尤桑輕咳一聲,將手臂抽回,退後半步,“謝了。”


    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你的劇本裏有提到過嗎?”


    藺修竹意味不明地勾唇:“你指什麽?”


    尤桑:“那隻斑鳩。”


    藺修竹噢了一聲,尾音上揚:“寶寶?”


    尤桑點頭,不自覺露出點眼巴巴的樣子。


    誰知藺修竹哼笑一聲,什麽也沒再說,一甩袖走進大門。


    尤桑呆了下,明白他這是知道卻不肯告訴她。


    她一顆心頓時貓抓似的癢,不僅是對這新手福利的好奇,更有離答案僅一步之遙的不甘。


    尤桑快步追上去,抓住男人的袖子迫使他放慢腳步,懶得再繞彎子:“你直說吧,要怎樣才能告訴我?”


    藺修竹瞥她一眼,“和你的任務有關?”


    尤桑沒想瞞他,若任務真能進行下去,屆時想給太後治病少不了他從中牽線,她幹脆和盤托出。


    藺修竹眉梢微揚,“正好,我也有事請你幫忙,不如做個交易?”


    *


    冷王妃才進府不到兩日便病倒了,據說是水土不服。


    下人們從未見過王爺這般緊張的樣子,不僅推掉一切事務陪伴在側,還日日噓寒問暖尋各種有趣的小玩意兒給王妃解悶,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有多在乎。


    王妃真是好福氣啊!


    尤桑靠坐在床頭,頂著一張撲過粉的慘白臉,喝了口藺修竹喂過來的藥,眉頭擰得死緊。


    藺修竹揮手讓送藥的丫鬟退下,門一關,尤桑立刻推開那碗散發著苦味的棕褐色液體。


    “都三天了,我到底要裝病到什麽時候?”


    藺修竹施施然將碗放下,“到皇帝沒空找我的時候。”


    這就是他要她幫的忙。


    給他一個不去皇宮的理由。


    尤桑不禁輕嗤,“沒想到藺影帝也會害怕,我還以為憑您的演技想騙過皇帝易如反掌呢。”


    藺修竹重新拿起桌上的書,平靜地翻過一頁,反問道:“戲一場場拍也不見得多輕鬆,要是讓你不停歇演上半天,你不累嗎?”


    尤桑撇撇嘴,沒反駁。


    時時刻刻偽裝成另一個人,的確很耗心力。


    “那現在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嗎?你不會是故意拖著我吧?”


    藺修竹的支線任務比她順理成章得多,隻要保持身份不露破綻,同時按照真正的冷王暗中傳達給他的消息去做就行。


    這幾日藺修竹在外人麵前拉著她做戲,他們誤打誤撞完成不少隱藏親密任務,各加了15顆戀心。


    藺修竹的支線任務也在順利進行,所以目前戀心數已經達到了50,比她多了10顆。


    這令和藺修竹比慣了的尤桑心中十分不得勁。


    男人聞言抬眸看她,眼尾微微上揚,像隻狐狸在逗弄後知後覺的獵物。


    “答案我不是第一天就告訴你了嗎?”


    “你什麽時候告訴我了?”尤桑坐直身子質問。


    “你問我寶寶叫什麽名字。”


    “我是問過,可你沒說!”


    “我說了。”藺修竹手肘支在桌上撐著側臉,懶洋洋的,“你不如再想想?”


    尤桑一臉猶疑地回憶,可她很確定藺修竹除了“寶寶”這兩個字什麽也沒說過。


    等等……


    腦中一道靈光咻的劃過,某個荒唐的念頭竄出來。


    尤桑表情逐漸變得不可置信。


    “你該不會是想說,它的名字——”尤桑咬牙切齒,“就叫寶、寶吧!”


    “bingo~”藺修竹打了個響指,眉眼一派燦爛,“是不是很簡單?”


    “藺!修!竹!”尤桑氣血上湧,一掀被子跳下床雙手成爪朝男人撲過去,“敢耍我你去死吧!”


    “你都沒試過對錯,怎麽就認定我在耍你?”


    “還狡辯?!”


    “咳咳,你先放開,我可以證明。”


    尤桑才發現兩人此時的姿勢很不雅觀。


    她膝蓋杵在藺修竹兩腿之間,整個人傾身掐著他脖子,若是從背後看去簡直就像在……


    尤桑心跳漏了一拍,跟被火燙到般猛然撒開手後退站定,受騙的怒氣熄下來幾分,但也僅僅是幾分。


    “說!”她倒要看看他怎麽證明。


    藺修竹摸著脖子咳嗽幾聲,“從前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急性子。”


    尤桑冷著臉沒接話。


    她很少與不相幹的人動氣,奈何眼前這人和她積怨已久。


    藺修竹理理衣襟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他忽然又回頭望她一眼,嘴角挑起,手指微曲抵在唇邊,吹了聲清脆明亮的口哨。


    男人的皮囊著實很有迷惑性,尤其在窗外楊柳春風的映襯下,額邊一綹墨發輕揚的弧度都可堪入畫。


    在尤桑逐漸睜大的眼眸裏,一隻肥嘟嘟的藍灰色斑鳩就那麽撲扇著翅膀撞進畫中,爪子緊緊鉤住窗沿。


    “寶寶?”藺修竹用指骨順了順它的頸羽。


    “咕咕!”它歡快地應了兩聲。


    尤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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