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懂得感恩圖報的人,就當該聽朕的話,”在老\[如意這個丫頭除了擁有“柳怡宴相中的徒兒”這身份以外就再無價值,包裝精美的禮物,隻需考慮送到誰手中,不需征詢禮物本身的意願。專業提供手機電子書/電子書下載你不懂,朕想那孩子是看錯人,也會替那孩子清理門戶。”


    “先不要亂說話,朕會讓一些人知道後悔二字的。”


    到現在如意都沒能明白,老皇帝到底是憑什麽,以為她能坐穩那個皇太子殿下側妃的位置。


    太子正妃已經被樂正氏與李氏商量好了,那位懷家的小姐是中標的幸運兒,但世間斷無那麽多的人是幸運的,她斷定,皇太子身邊任何一個位置都是下麵激烈瓜分爭奪的對象,何況是太子側妃————待皇太子殿下繼位之後,就相當於皇貴妃一樣,僅僅次於皇後娘娘的一個華貴存在,單單靠老皇帝那句性情品貌入得眼,她實在不敢芶同,也不敢想象。


    這就像一個剛愎自用的父親,強迫為自己兒子選個自己中意的小妾,這個被點中的小妾還是錯愣驚詫無辜心裏千萬分的不甘願。


    她還被狠狠地威脅了。


    到底憑什麽,憑何皇帝會以為她這個半邊臉青腫的醜丫頭,一定能迷住他自己那陰鷙同樣天生冷血的兒子?


    荒唐荒謬。


    但再荒誕,也是一位至尊皇的諭旨,在至高皇權威勢的壓迫下,它不容半點置疑,也不容三番四次的拒絕。宛若連骨髓裏麵的血液也已經悉數凍結的老人,獨坐在那裏,而她站著,明明是不平等的角度對峙,但那個老人才是絕對的贏家,他雙眼炯亮如炬,以打量的目光倨傲的睥視著她,唇瓣緊抿,冰冷得不帶一絲笑意,在他麵前,你任何身份地位,任何才情智慧也不是,更遑論他會將你視為可以溝通的一個人來看待。


    腰肢挺直得更理直氣壯,她隻是莫名這樣認為。


    “奴婢以為,皇太子不會接受奴婢。”


    她情願麵對那位皇太子殿下。也不願意麵對這位當了十幾年皇帝地老人。


    退讓但不妥協。隻是堅定地相信。她們千疊樓地樓主默認她進宮。不會隻是為了令她成為一個什麽側妃亂七八糟————如果五年地艱苦修煉。精進自己地才藝。煞費苦心不過換來個所謂坐享榮華。所謂安享晚年。連她如意都不屑不信。何況孤傲清冷地樓主。


    冥冥之中。如意她捕捉到了許多她以前忽略地東西。


    “皇太子殿下天子血脈。奴婢濁水泥路邊塵。蒲柳卑賤之姿。實在配不上殿下。懇請皇上三思。”


    她垂下眼簾。這般委婉表示。


    “……小丫頭。你自詡卑陋出身。自剛才。就不把朕放在眼裏。”


    第一次,老皇帝的眼睛如同鷲一般。


    是這位皇帝剛才一直不讓如意跪下磕頭的,如意自當站得筆直如鬆,巋然不動如鍾,此時成了不低頭的姿勢。


    “奴婢願意回樓去像伺奉高堂一般盡心盡力侍奉樓主至老,一心一意,絕不反悔。”她毫不懷疑自己能做到。


    一陣壓抑死寂,她聽不到皇帝的聲音回應,站著猶強自淡定,倘若給她這樣三兩句就說服了,那這位也不是南江史上最冷血隱忍的皇帝,也不是叫那位菊初南愛極後又恨極了的男人。


    俗話說,世事不如意總是十之**。


    “陶笛在你身上?”她聽到老人忽而遝來的一問。


    “回皇上,是的。”


    “呈出來。”


    老皇帝說完,忽而長長地呼氣,緩緩閉上雙眼,不再有動作,隻是不耐煩地蹙眉,倚著椅子默然。


    秦少監默默躬身走到如意身邊,收了那支意義非凡的陶笛,轉交到老皇帝手上。


    帶著玉扳指的手掌撫摸一下陶笛,摸著那粗糙可笑的表麵,撫過那一排幾個小孔,些許懷念,些許觸動,時間如水涓涓流失過去,深刻的緬懷讓這位老人的臉上稍微恢複一絲生動的人氣,看起來像個常人,而不再是冷血無情的皇帝。(.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當年做這個東西的人,現在三去二,剩下唯一一個,是個老奴。”餘音低沉,說不出的渾厚,不似一個抱病多年的老人能說出來的話。


    忽而幽幽歎出一口氣。“丫頭,你堅持己見,是即使付出任何賭注都不在乎了。”似乎是一句問句,但裏麵懷疑的語氣部分太淡,變成猜透了庸人心思的不耐煩。隻是老皇帝由來都無需問什麽,他隻是下令,宣告某種他篤定堅持的決定,昭告某個人被安排好了的命運下場,曆史從來沒有人會問一個冷漠的皇帝一句,什麽為什麽的。


    如若不是千疊樓裏自己那個可憐的血脈,若不是知道眼前的丫頭,代表的是自己一心欲疼愛的那個孩子的態度,老皇帝斷容不得如意三番四次的放肆舉止。


    嗅到一種不祥的預感。


    “當年菊初南是主犯,那暴人庫裏的老奴就是幫凶,朕沒想到,朕的皇後會把此人


    麽久。”


    粗大的指節泛白,老人的大手握住了陶笛,不容置疑好像要把它掐碎一樣,隻是半晌過去,陶笛完好,老人沉思一會,鬆了手,轉而輕咳幾聲,聲音渾濁不堪。


    “皇上……”低眉垂的秦少監低喃,給他捶背。


    從咽喉哼出一聲,老皇帝拂退了忠心耿耿的奴仆。


    “你的確大膽,質疑了朕的決定。”


    “朕開始相信你身後並無憑恃,你不過是無知。”


    “朕說你可以,你就定能當上皇太子側妃。”


    沒有比老皇帝更了解自己兒子為人與喜好了。


    高殿廣廈,雲屋華,高冠錦衣,掩不住那一寸寸冷下去的體溫,冷血的人連自己都不愛,指尖永遠冰冷如霜,午夜擁著再溫軟的軀體也好,眸底幽處熄滅不了的九幽寒火。


    沒有人適合這種人,除非……是硬倔耐熬命大的石頭。


    跟前的這個丫頭,五官眉目間,三分似死去的菊初南,狀似溫順善柔,實質討人嫌的野性不馴,這一點老皇帝的確不喜,但不喜是不喜,看那剩下的滿滿七分,卻是值得玩味深思的倔狠固執。


    “你要拿暴人庫裏那個老奴當賭注,再拒絕朕的命令。”


    感覺好像有個沉重的鈍器猛然打中一般,如意手腳末稍開始抖,不可抑止。


    “別說朕沒給你機會,”


    她低頭。


    “你可以點頭。”老皇帝眼神犀利,語氣平淡至極端地說道。“抑或搖頭。”


    心中天平一端的重量被無形中加重,開始猶疑搖擺不定,搖晃間溢出了痛苦,等待她的是一個錐心的選擇。


    樓主,你可曾想到這種結果?


    如意撫心暗裏問。


    …………


    …………


    “皇太子駕到!”


    尖厲刺耳的聲音,外麵太監在拚命地扯高嗓子喊,那個被談論多時的主角之一,負手緩步走過來,衣襟帶風地,一襲深衣,俊美無儔的臉上含著微笑,望之可徐徐然舒心。


    “父王原來把人要到這裏來了。”


    皇太子李靖皓輕輕地低下頭,搖動垂落胸前柔軟亮澤的頭,隻有嘴角在笑。


    “芸兒回到鸞宮,一直在向孩兒抱怨。”


    給呆站一邊的如意一眼,回視老皇帝,皇太子他嘴角的笑意愈深,眸中似有些什麽深邃的東西在旋渦般轉動。


    老皇帝看著他的兒子。


    在這個節骨眼出現在念殿,皇太子會挑時間,更會挑時機。


    挑眉,視野一隅看見了地上的碎瓷片,它們原來可能屬於一個瓷杯的,裏麵盛滿溫熱可口的茶,如今它們隻能平靜且悲哀地躺在冰冷的土壤裏,鋒利不規則的邊緣昭示一次憤怒的泄,皇太子的笑聲輕柔地滑入旁人的耳朵,低低的,清冽好聽。


    “朕正說起你。”


    老皇帝緩緩閉上眼睛,念殿後院裏刮起一陣風,飛舞的落花飄出了殿,飄向更遠方,按那優美一往無前的姿勢,似乎能飛出那高高宮牆,流連徘徊落於自由的國度。


    似乎,而已。


    “……”


    皇太子動手勢,後麵有誠惶誠恐的宮女上前,皇太子他吩咐,收拾地上的殘局,順道再沏一壺茶。


    “你也來得是時候。


    一片淡黃色的花瓣翩翩然落到履邊,皇太子仍然是什麽都不說,將茶遞了出去。


    稍稍為皇兒的沉默不語態度感到悵然,微怒於其另有陰晦意思,毫無感覺地接過茶不喝,隱忍的老皇帝睜眼審視自己的兒子,一如過去的幾十年,皇帝居高臨下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一言不,那神情意味陰森幽然。


    “孩兒此番有要事跟父王談。”


    恍如沒有看到那冷冷傳遞過來如同實質的目光,皇太子笑得藹然,可親,很誠懇溫和,如斯這般說道。


    像討好父母的好孩子乖寶寶。


    “其他人退下。”


    沉吟片刻,黑檀舊椅上的老皇帝沉聲命令。“秦,”


    被點了名的秦少監連忙拱手待命。


    “你來安排。”


    心領神會,秦少監恭謹應命。


    “跟咱家走吧。”這個有頭腦的少監細聲嘀咕,言語間透出點擔心,拉了拉如意,把神情似乎寫著被逼到絕路的如意帶走。


    少女踟躕走在少監身邊,那頹然塌下的雙肩,默默傳出她的無助立場。


    “到底何事,要你親自走一趟。”


    待人走清光了,老皇帝對皇太子說道:“還要你決心阻止朕接下來要逼那丫頭做的事情。”


    不期然望見了那支陶笛,一瞬間掠過的精光,皇太子李靖皓微微放鬆了麵頰,表情更加自然輕鬆。


    對於剛才被帶走的丫頭,他沒有多少感覺。


    “孩兒聽聞件趣事。”


    他謙然一笑,說道。


    “與父王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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