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坨紅的紅衣女子瞧見這一幕,暗暗輕笑,隨後攤開身子,虛眸等候。


    待高大女子被帶到床榻前時,陳易看著她便服下的腹部,多出了幾分耐心。


    哪怕他們彼此是仇家。


    “要不說些什麽?”陳易問。


    碩人女子沒有回話,她唯有滿腔怒火,雙手微抬,似欲將陳易掐死。


    “你不說,我可就要先找祝姨了。”


    秦青洛停了一停,哪怕對眸裏的人恨之入骨,她也終究開口道:


    “你的手…好了?怎麽會…就這樣好了?”


    秦青洛此時終於捕捉到這一細節,她嗓音喑啞,不可置信。


    “藥上菩薩給我治好的,就跟沒受過傷一樣。”陳易回道,刻意晃了晃。


    她顫了起來,隻感受到無邊的絕望。


    她的槍斷了,武意破了,可他卻沒付出任何代價。


    “怎麽,你關心我?”陳易笑問。


    秦青洛未有回答,頹喪之中,隻回以蔑然的目光。


    見此,陳易也沒了心思,瞬間粗暴了起來。


    衣裳被扯裂的聲音響起,金絲根根斷裂,秦青洛麵朝著床榻,被按了下去。


    陳易的動作急促而毫無尊重。


    他吹滅了那盞小油燈。


    隨後,點起更大的燭火,隻為看清她的屈辱。


    ……………………


    他們開始了一場比武。


    無論陳易做什麽,她都始終沉默以對,唯有眼中怒火翻滾。


    一直到…


    陳易壓在她身上,俯首到耳畔道:


    “我聽王妃說,她若是有了,孩子便會入秦家族譜。”


    陳易很清楚地感受到,身下的高大女子慢慢僵硬起來,英武的容顏已經呆滯。


    她似是不敢相信,祝莪連這種事,都已說給了陳易。


    陳易也停了下來,麵色晦明不清,手指輕拂她寬闊卻白皙的腰背。


    她先是懷疑,而後察覺到什麽,開始戰栗、痛苦,最後悲憤激顫。


    不知過了多久,她爆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孽、孽障!”


    陳易獰笑了下,隨後猛地用力。


    “孽障…啊!”


    秦青洛的低吼被悠長的尖叫打斷,她渾身緊繃,高大的身子繃成一條直線。


    “我殺了伱!”驟然的突襲讓她無比憋屈,秦青洛嘶吼著,竭力掙紮想將陳易甩下,下一刻便又是一聲悲憤的哀鳴:“我把你碎屍萬段…啊!”


    陳易不顧她的詛咒謾罵,始終我行我素著扯著馬尾。


    高大女子掙紮在憤怒與屈辱裏,她不停怒吼,像是落難的獅王,靠昔日威震四方的咆哮來維護尊嚴。


    “孽障,你不得好死!”女子王爺悲憤地抵抗著,像是憑著本能,她仍在嘶吼,卻已漸漸絕望,“你不得好….你慢、你給我慢!…”


    “你給我慢一點…”


    “慢一點…”


    ……………………


    陳易整理著衣衫,轉眸望去,便見已經失神了的胭脂烈馬。


    她臥在床榻上,一抽一抽,似還在顫顫抽搐。


    陳易眸光黯淡不清,有意無意地捋了捋她散亂的馬尾。


    不知過了多久後,他終究沒說什麽體貼話,隻是隨手扯起被褥,蓋好她之後,正欲緩緩起身。


    秦青洛猛地扯住了他。


    她似乎有話要說。


    陳易轉頭看向滿臉酡紅的祝莪,輕聲道:


    “祝莪,你先出去。”


    “是。”


    隨後,祝莪便披上衣裳,合攏得嚴嚴實實,緩步而出。


    待這魔教聖女離去之後,秦青洛終於顫顫開口:


    “她年歲二十九,生辰在八月十四,中秋前夜。”


    陳易緩緩側眸。


    碩人女子沒有看他,麵目微垂,似是要將什麽割舍出去。


    “生辰翌日,便是中秋賞月之時,何其幸也,每每這會,她總是與母妃做月餅,分於府上眾人,而給我的月餅,是單獨做的,裏麵往往是蓮蓉,我不喜鴨蛋黃,她便從來不加。”


    秦青洛平靜如水地交代著,這不過是細碎的往事,她卻頗有談興,


    “祝姨喜花,猶喜桂花,我年少之時,她曾提槍刺花,槍影如雨,花落也如雨,她捧著簸箕揀花,回去便搭起蒸籠做桂花糕,滋味甜的很…你以後也能吃到。”


    陳易沒有出聲。


    碩人女子攏住被褥,蛇瞳恍惚,陳易頭一次見她露出這般溫柔目光,她靜靜地躺了一會,又道:


    “她雖是王妃,可我們並無磨鏡之好,彼此也隻視作至親,母女之間,總比男女間要牢靠,隻是…算了,不談了,這番話的意思,你可明白?”


    陳易佯裝漫不經心道:“不太明白。”


    “…祝家三個茶樹莊子,是她嫁入王府的大頭嫁妝,再加上王府也籌備一份嫁妝,盡數予你,數目不必談,兩份嫁妝一起,不可謂不豐厚,天底下沒多少人能出這樣的手筆。”


    陳易伸了伸手,輕柔地撫上她脊背。


    這是他們這對仇家之間,少有的恬靜安寧。


    女子嗓音輕輕柔柔,眼眶止不住地滑落淚水,她語塞了好一會,想說什麽,終是什麽也沒再說。


    她已怔怔出神。


    陳易默默等候。


    “她是我至親,”


    許久之後,高大女子沙啞道:


    “你…好好待她。”


    陳易的手停了一停。


    燭火似燒至盡頭,搖曳了起來,他可以相信…她終會是個好母親。


    陳易沒有說話,秦青洛也沒有再開口,二人之間一派靜謐。


    良久後,久久等不到回複的秦青洛,側過眸,終於是看了他一眼。


    而他卻似在懷裏輕輕掏出什麽。


    那是一根金色的鳳簪。


    隨後,他不由分說地,別好在碩人女子的馬尾發根之間。


    “…你這是做什麽?”女子王爺麵容晦暗不明。


    陳易笑了起來,不置可否道:


    “戴著這簪子,


    下次過來,我要見到,明白嗎?”


    碩人女子斂眸看他,不發一言。


    良久之後,她吐出一個字:


    “滾。”


    陳易聽到也不氣,隻因那女子並未取下那簪子。


    他緩緩起身,披上衣服,揭開簾帳踏了出去。


    越過重重簾帳,陳易停了一停,他看見了祝莪,後者重新挽好了發,麵色嫣紅,微微咬唇。


    方才,她似是在偷聽,這時輕輕福了一禮。


    陳易隨意道:“祝莪,我要走了。”


    接著,他毫不猶豫地越過了她,大步流星。


    那千嬌百媚的祝莪神色晦暗起來,柔柔應了一聲,麵上掩蓋不住失落。


    陳易停住腳步。


    “哦,差點忘了,你也有。”


    祝莪瞪大眼睛,便見那人噙著溫柔的笑,款步而來,輕輕把發簪塞到她的挽起的發間。


    他送的發簪,把大婚時安南王送的發簪壓在了下麵。


    “明尊…”


    祝莪感動地囁喏著,不住勾起嘴角。


    陳易刮了刮她鼻子,


    “其實沒有忘,不過是想逗一逗你。


    說到底,我可是要通吃才行。”


    祝莪麵色更紅,一雙秋水長眸目送著陳易離去。


    還記得他曾說,他更喜歡秦青洛…


    祝莪眼下,不甚在意。


    隻不過是更喜歡一些罷了。


    她終歸是聖女,在那人心裏,份量總歸是要更重一些。


    起碼,他逗了她,而沒有逗秦青洛。


    祝莪掀起裙擺,腳尖晃啊晃,輕輕轉著小圈,還沉浸在幸福之中。


    簾帳裏傳來腳步聲。


    在秦青洛掀開簾帳走來時,祝莪下意識地一看,接著,目光停住,怎麽也挪不開。


    她捕捉到一個小小的細節。


    秦青洛的簪子是金的,


    而她的簪子…是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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