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會,說,“阮舒,你想怎樣?”


    阮舒沒說話。


    阮恬看了眼成山, 說:“在沒見到言初之前,我不會輕易和警察通氣的。”


    阮舒風涼道:“阮恬你在我身邊活了十八年, 你那點破心思我還會不知道!我告訴你就算你和警察通氣了也沒用。我知道你和這個被我帶走的姑娘關係好,你要想把她換回來, 就在一天之內殺個人, 像我殺方順一樣,殺了人錄好視頻發到這個女人的手機, 我就放了你的紀言初。不然……”


    “我就殺了你這個關係好的姑娘!”


    殺人這兩字,從阮舒口中說出來格外得輕巧。


    仿佛家常便飯一樣的簡單。


    阮恬拿著手機的手滲出密密匝匝的一層汗,她知道,一定是當時紀言初接起家裏的座機讓阮舒確定了紀言初和她住在一起。所以這回才有機會傷害到紀言初。


    阮恬的眼睛裏漫上來一層細膩的水光,視線模糊裏,她看見成山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阮恬嗓子格外幹熱,聲音像公鴨嗓一樣難聽,“好!你別傷害言初,你別傷害她,我等會就照做。”


    電話已經被切。


    空氣瞬間安靜,仿佛全世界都靜止了似的。


    阮舒殺了方順,明明是因為嫉妒而殺人,偏偏自欺欺人是為了她才殺了方順。


    阮舒將犯下的一切罪過都歸咎到了她頭上。


    所以也要她去殺人,也要她去坐牢,嚐一切阮舒受到過痛苦。


    這樣的母親。


    盛夏的天,竟寒風陣陣,真冷啊。


    能將人活活凍傷。


    阮恬不知為何,在害怕與絕望完全籠罩她的時候,她居然還有心思想起沈從南。


    想起那一年她縫針時,沈從南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那些血腥的東西。


    原來她並沒有她自己想像得那麽堅強,沈從南從一開始就說對了,她一直在裝,裝堅強,裝冷靜,裝不苟言笑,裝不喜形於色,她裝了這麽多年。


    阮舒知道她一切的弱點,她在暗地裏刺傷她,折磨她,報復她,讓她她裝不了堅強,裝不了冷靜,裝不了足智多謀,她急需要卸下這樣沉重的偽裝。


    她知道,活在沈從南眼裏,她才能完全不需要這樣的偽裝。


    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告訴他?


    為什麽不第一時間跟他商量?


    可是如果和沈從南商量了,沈從南一定會替她出頭,替她受罪。


    按照阮舒的報復來,若是知道她心裏有個沈從南這樣的人,說不定會刀架在紀言初的脖子上逼著她去殺了她最愛的人,好讓她來承受和阮舒自己殺了方順時一樣的痛。


    阮恬腦子一陣一陣地,像有勁風在掃蕩,各種不同的聲音充斥在她的每一根神經,這些聲音最終在她的心房發出一聲比一聲更響亮的回聲。


    她不想承認,明明不應該的,但她聽見自己內心還是在呼喚沈從南的名字。


    人啊,哪怕有那麽一秒瀕臨死亡的可能。


    她的反應都能達到幾乎百分之一百的真實。成山不知道阮恬心裏在進行一場思想對決,他拍了拍阮恬的肩膀,“別怕,這麽多警察在,不可能真的讓你去殺人的。”


    阮恬用手背抹了把雙眼,瞬間掉下來一串眼淚水。


    她說:“我隻是難過。是怎樣的媽,才能讓她十月懷胎的女兒親手去殺人呢?她就是要毀了我。”


    成山眼神定定,一字一頓,說:“阮恬,人類繁衍一種是有感情的,還有一種是沒有感情的。生物意義上的緊密聯繫並不能代表著情感上一定要成立相等的聯繫。你們的敵對的關係,是阮舒自己的選擇,而她也替你做了選擇。”


    不愧是警察。


    這段話像聲聲鍾鳴,敲響在阮恬的耳邊。


    阮恬混亂的思緒有了落腳點,她怔怔地問:“那怎麽辦?她要我……”


    “這個簡單。”


    ……


    八個小時後,阮恬完成了視頻,她感激著看上心髒方向上被“刺”了好幾刀的成山。她怎麽一開始沒想到電影裏常用的這種打打殺殺的技巧。


    阮恬沉了口氣,將視頻發到紀言初的手機。


    成山給了她一個眼神,阮恬點頭,接著給紀言初的手機發消息。


    “這是你要的視頻。你履行承諾,把紀言初放出來。”


    與阮恬晝夜顛倒的另一邊。


    沒有人見過這樣的沈從南。他拎著行李箱,雙眼猩紅,眼底泛著一片青黑,衣服皺巴巴的,渾身散發著強勢又危險的戾氣,像個二十來歲晃悠在街頭的小混混,隨時隨地都可能拉過一個人砸上去拳頭。


    他看著站在前麵攔著他的導演,冷笑著:“好狗不擋道,不知道麽?!快給老子滾開!”


    那導演神情鄙夷,嗬斥:“沈從南!你以為不是你爹,你能進到我們綜藝?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走了,就別想再回來!什麽洗白,你還不如去做白日夢!你以為你有個有點能耐的爹就了不起?想滾就我滾!開口閉口一個老子,你還真以為你天皇老子,別人都得圍著你轉逗你開心?一個22歲的人了,活得沒目標沒理想,你自己惡不噁心人?!”


    “你是不是還沒來得及上個網,網上有人發了匿名帖,你知道發是什麽嗎?發的你和一個女人抱在一塊!就在現在你腳踩的這塊地兒!你是不是以為來節目就是為了玩啊!啊!你不滾我還想你滾呢!”


    第五十一章


    蔣東升的來電跳出來的時候, 阮舒正在看阮恬發在紀言初的手機上的視頻。


    視頻正放到阮恬左手拿著一柄水果刀,她背著雙手,走到那個男人,剛要舉起刀砍過去。


    阮舒抹了把鼻子, 罵了聲“操”, 拿起自己的手機接電話。


    蔣東升聲音聽上去沉靜,“錢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告訴我, 我女兒到底在哪兒?”


    阮舒盯著屏幕上那男人被殺時血液四濺的模樣,仿佛又看見了當時方順死在她手裏的模樣,她雙眼被刺激地猩紅, 聲音隱隱帶著興奮:“錢現在哪兒?”


    “錢已經在你說的上明路94號那個廠子外麵從右邊數, 第二個垃圾桶。我已經回家了。”


    “這麽聽話?就這麽想知道你女兒的下落?”


    “……”


    “蔣東升,你會後悔的。”


    “告訴我, 她在哪兒。”


    視頻已經播完,阮舒冷笑著用紀言初的手機,將這則視頻私信給了警察。


    阮舒做完這一切,覺得心裏格外的靜。


    周圍四方仿佛成了一片海, 她在海的中心,浮浮沉沉, 偏偏像是找到終點一樣,安穩愜意。


    阮舒捋了捋耳邊的碎發, 輕輕說, “她殺了人。你覺得她會去哪兒?”


    那頭頓了好久,才幹幹地笑道:“阮舒, 你別騙我。我們之間現在不適合開玩笑。”


    阮舒冷冷嘲弄,“我們?蔣東升和阮舒還能叫做我們,真好笑。”


    “我女兒到底在哪兒!阮舒你能不能別鬧了!已經22年!你還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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