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先生果然去找院長辦公室裏的自閉症小男孩。這個名叫樂樂的孩子對外界全無反應,應該是自閉症當中的自閉症了。無論一先生如何折磨……哦不,如何引起他的注意力,他都紋絲不動。這是飛廉第一次見到一先生都沒轍的人。小男孩與世隔絕一般地,固執的麵對著那麵牆。一先生繞著他走了兩圈,問飛廉:“你看得出他在看什麽嗎?”飛廉盯著那麵雪白的牆,茫然地搖頭。一先生一手支著下巴,說:“我看到了……嗯,這裏有扇門,好像是個房間。窗戶是朝南的……”飛廉震驚了,他怎麽也無法看到牆壁上有任何痕跡,便回頭去看一先生。隻見一先生煞有其事,又淩空畫了個圈:“對,這裏有兩個病床,看來是個雙人病房沒錯了。”飛廉滿腹狐疑,走了兩步。然後從一先生背後的手裏抽出了一張……樓層圖。飛廉:“……”一先生:“啊哈哈。”顯而易見,一先生壓根不是從空白的牆壁上看到了什麽幻覺,他從一開始就是研究樓層圖,發現了什麽。然後惡趣味的拿出來逗弄飛廉。飛廉壓住滿頭黑線,將樓層圖展開,可以看見一先生在上麵的標注,用紅圈畫出了一個房間。“2010號房間。”一先生說,“常年鎖著,不用問都知道是當年被挖眼睛的‘林小姐’的病房。怎麽,有膽量過去看看嗎?”飛廉毫不猶豫道:“我先進去看看。請你在外麵等著。”一先生不置可否。走出門的時候,飛廉又突然問:“既然已經鎖定了房間位置,為什麽要先來看樂樂?”一先生笑了下,說:“你不覺得……這個孩子自閉麵對的方向,剛剛好就是2010號房間,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嗎?”第5章 沉默的病房兩人離開員工宿舍+食堂+辦公室樓,走向住院樓。就在即將進門的一瞬間,一團黑影從天而降!一先生剛抬頭看去,就忽覺身上一股巨力——飛廉毫不猶豫的將他推開了。瞬間隻聽“砰”的一聲,那團黑影砸在飛廉的右肩上發出巨響,碎裂開來。直到這時,一先生才看清楚,這是一個黑色的花盆,裏麵栽種了東西,因而非常沉重。如果剛才砸到一先生的頭頂,非死即殘!一先生道:“喂,你——”第二個字還沒說完,就見飛廉肩膀一抖,將殘片抖落到地上,緊跟著就向前衝去。住院樓為防止一些病人跳樓,從二樓開始都安裝有鐵護欄。此刻飛廉化身一道殘影,在一樓空調機上一個借力,直接就撲到二樓的鐵護欄上,緊跟著像頭獵豹那樣,直接往上攀爬了起來!一先生默默合上嘴,一手撫摸著唇瓣,仰頭看他。隻見飛廉在牆上如入無人之境,短短幾十秒內,就翻上了四樓。那正是唯一一處護欄有破損的地方,剛才的花盆必然是從這裏掉下來的。一先生笑了一下,抬腳走進住院樓裏。幾分鍾後,一先生乘坐電梯上了四樓,拄著他的拐杖慢悠悠晃了過去。那個房間裏已經站了一大圈人,除了兩個醫護之外都穿著病號服,房間裏散落著各種書本和紙筆,顯然之前是在做什麽活動。但此刻他們都靜靜縮著,看著飛廉。飛廉神色冰冷,一一巡視過眾人。顯然,他率先上來之後,已經表明身份,並且質問過了一遍。一先生走過來問他:“肩膀沒事?”飛廉說:“沒事。”大約是這兩句話緩和了一下氣氛,在場的護工有勇氣說話了。護工被嚇得眼底含淚,小心地問:“我們真的沒有注意……這裏的都隻是焦慮抑鬱症,不太可能會做出攻擊人的舉動。”飛廉卻已經看向了一先生,冰山神情瞬間變了個樣,有些懊惱地說:“先生,沒能找到。”一先生笑了笑,伸手拿起了一個玻璃杯,漫無目的地翻看,並說:“其實我不是很在意你們當中有誰想要我的命,因為說實話……”話說到一半,突然,他將杯子往地上一摜!“乒”一聲巨響,玻璃杯四分五裂,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這時,一先生又動了,他慢慢走向其中一名女性病人,說:“雖然我了解不多,但精神科藥物很容易會導致反應變遲鈍……告訴我,你為什麽私自停藥?”所有的目光,霎時匯聚到了這裏。那名最先被嚇到——反應最不遲鈍的病人,抬起頭,露出一張頗為柔美的麵孔,隻是太瘦了,讓人懷疑她馬上要被輕柔的風吹跑了。她的聲音也是輕柔的:“不是我做的。”麵對柔弱的姑娘,一先生好像也有點耐心了,他蹲下來看著她,微笑道:“我見過你,朱院長給你喂過飯。當時你看起來似乎很嚴重,但現在看起來,也沒有那麽可怕。”女病人病服的胸口上掛著名牌,她叫徐曼曼。她目光空茫,好像並沒有在看一先生,過了一會兒,說:“可是,不是我做的。是林小姐,她看上你了。”她說完,兩名護工嚇得後退兩步,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病人們倒是沒什麽反應。一先生看了一圈,饒有興趣地問:“怎麽,看起來你們都知道‘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