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齊賢斌帶來了最新的消息。


    他將平板電腦放在了桌上,播放了視頻。


    “溫總,這小子……好像是留了一手。”


    視頻裏的人赫然是溫征。


    他依舊是那樣趾高氣昂的模樣,高傲的俯視著看著鏡頭。


    “溫束……當你看到這段視頻的時候,我大概已經不在人世了。”


    “但我就是死也要從你身上剝掉一層皮!哈哈哈!”


    “好吧,不賣關子了,我大發慈悲的告訴你……”


    “雖然當初緬北那件事兒你擦得挺幹淨,一點兒痕跡都沒剩下。”


    “但凡事都有意外!”


    “你要的東西,就在艾倫島上……就是不知道,我親愛的姑姑有沒有這個膽子去取呢?”


    “順帶一提,你要是一周內不去。”


    “可能這東西……會忽然出現在顧沉的手裏哦。”


    視頻結束。


    齊賢斌聽到艾倫島這三個字有些意外,“嗯?這是什麽地方?”


    “沒聽說過啊!”


    “而且溫總,緬北的事情不是早就翻篇了嘛?證據也影響不到您現在的地位的,咱都搞定盛華多少年了。”


    可當他抬眸看向溫束時,卻愣在了原地。


    這麽多年了,他第一次見到溫總呈現出這樣的狀態。


    坐在椅子上,不安到了極致,雙眸無神。


    身體蜷縮在了一起,緊緊地抱著大腿,指甲幾乎用力得要穿破衣服掐進皮肉裏。


    滿身恐懼的氣息……


    “不……”她強撐著自己站起來,卻幾乎摔在地上,“齊賢斌,給我安排好行程。”


    “明天就去!”


    艾倫島。


    艾倫島……


    他們指望用這個嚇她一輩子?


    妄想!


    “啊?”齊賢斌懵了,“溫總,當心有詐啊!”


    “我賭不起。”溫束搖頭,她終於強行壓下了全部恐懼。


    “再說一次,明天就去。”


    ……


    溫束一直都很擅長偽裝。


    在十九歲徹底得到競爭權之前,她演了十幾年聽話的匕首。


    在五歲之前,她又在母親麵前演了幾年感知力遲鈍的小孩。


    衣冠塚被建立在了湖邊附近,在玫瑰莊園的範圍內。


    從大樓走過去幾百米遠的距離。


    之前顧沉種下的花都已經盛開了,在晚風中搖曳著,湖麵映射出天邊紫紅色的晚霞,與地麵上的瑩瑩青草銜接。


    夢幻如畫。


    如果溫束不來這裏,她大概真的能騙過顧沉。


    “被我發現了吧?”


    顧沉遠遠的就看到了那道蹲在衣冠塚前的身影,快速走去。


    “是不是情緒不好?你今天頻繁的隻吃一道菜,之前你用餐都是雨露均沾的。”


    他說完,也跟著蹲在了溫束的身旁。


    “阿姨,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顧沉,我是溫束的男朋友,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她現在看起來情緒不太好哦,所以……”


    “我大概要帶她回家安慰一下,您不介意吧?”


    這些話讓溫束神情一頓。


    她剛轉頭,就對上了顧沉溫柔的雙眸。


    如暖陽的視線幾乎讓她的內心防線崩塌。


    但她最後還是漫不經心的落下一句,“聽老劉說,你修建這個衣冠塚費了不少心思,所以過來看看。”


    “好吧。”顧沉也沒有強行戳穿她。


    他摸了摸溫束的腦袋,“看來溫束隻是單純的想媽媽了,那我陪你多待會兒。”


    “有點晚了,我去給你拿外套過來蓋著,免得著涼了,好嗎?”


    但今天的溫束好像格外的難哄啊。


    她搖頭,“不要。”


    顧沉:“我很快就回來。”


    溫束:“說了,不要。”


    “那也好。”顧沉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溫束身上,“腿有點兒麻了……咱倆要不站起來?”


    溫束:“嗯。”


    顧沉:“順帶回去坐會兒?”


    溫束:“不要。”


    顧沉:……


    咦!


    今天是地獄級難哄的溫束!


    他嚐試著找了一下話題,“對啦溫束,你要不要跟我聊聊阿姨?她是個怎樣的人呀,你的童年是如何的?過得開心嗎?”


    “不然的話,我講講自己童年的事兒?嘶……都有些啥事兒來著?”


    溫束這才有了點反應。


    “你想知道?”


    “嗯。”顧沉點頭,他其實一直都覺得溫束的心裏埋了不少的事情。


    如果情侶之間隻是一起聊天,一起消費,一起做愛。


    沒有靈魂交流,也沒有安撫過彼此的苦難。


    那其實……


    也算不上愛。


    他想跟溫束過一輩子,他想撫平她內心的傷疤,他希望這個女孩兒更多的時候是臉上帶笑的。


    “如果不好意思的話,我保證!就算你小時候尿過床,我也不會嘲笑你的,好嗎?”


    “……笨蛋。”溫束無可奈何的長歎一口氣。


    她一眼就看穿了顧沉的意圖,“很多事情我一個人承擔就……”


    “噓。”顧沉手指覆在溫束的唇瓣上,“我們是一體的,我們會成為夫妻,也會是彼此信任一輩子的家人。”


    “其實你可以試著依靠我的。”


    溫束沒有說話。


    她看向遠處,眸中神色愈發黯淡,千萬縷掙紮情絲彼此纏繞,卻組成了讓人越陷越深的旋渦。


    無法掙紮。


    很久很久。


    她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很多事都想不起來了。”


    “但我想,你讓我說這些是想彌補我的缺憾?”


    “對。”顧沉認真點頭。


    其實他也有點兒私心。


    還有一個月就是溫束的生日了,他想準備一些生日禮物給她。


    溫束:“三歲的時候我想吃糖。”


    “樓下的商鋪就能買,五毛錢一顆草莓味的。”


    “我哭了一下午,母親……”


    她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麵。


    母親拿出衣架,把她按在床上用力抽打著。


    那種皮開肉綻的撕裂痛苦,即便是過去多年也能讓現在的她身體輕顫。


    最後溫束隱瞞了這件事,“母親說家裏沒錢,讓我想得到什麽就靠著自己爭取,哭是沒用的。”


    顧沉的心跟著顫了顫。


    他忽然就想到了那個自己喝醉酒的夜晚,溫束坐在床邊,輕輕地哄著他,對他說……希望他不哭也能有糖吃。


    她那時候應該也想到了這件事吧。


    可她什麽都沒說。


    她隻是將自己渴望得到的愛,毫無保留的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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