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謹言話中另有深意,反倒轉移了容思勰的注意力,讓她忽略了蕭謹言又在偷換話題。容思勰將蕭謹言的話琢磨了兩遍,察覺出門道來。


    蕭謹言離開侯府三年,離京是容思勰親自去送的,自然知道蕭謹言僅帶了很少的僕人回太原,那麽院子裏,哪來的這麽多人?


    從外麵調,是誰在調,又是從何處調來?


    容思勰心思轉了轉,正好這時候腰好受了許多,於是她非常熟練地卸磨殺驢:“你陪我站了半個時辰,現在又給我捶腰,已經耽誤了不少時候。這兩天應該有很多應酬吧,你不妨出去吧,杵在這裏總是礙手礙腳的。”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小沒良心。”蕭謹言沒好氣地瞥了容思勰一眼,但還是穩穩地把她身子扶正,這才站起身,“祖父已經喚了我好幾次,我先出去應付一二,你若有為難之事,直接派人去尋我就好。”


    “嗯,我知道。”容思勰揮手道,“你趕緊走吧。”


    被新婚妻子趕出房,蕭謹言滿心複雜地離開了。


    等蕭謹言出去後,容思勰立刻把綠幕、連翹等人喚進來。


    “綠幕,我要的消息打聽出來了嗎?”


    蕭謹言在,很多話不方便說,好容易把他打發走,容思勰這才有機會和侍女交流情報。


    “郡主,時間有限,我隻打聽到一部分……”


    四年前,蕭大郎突兀病逝,蕭謹言帶著母親和妹妹回祖宅守孝。守孝是人之常情,可是承羲侯府的中饋,卻不能沒人接手。


    於是,由蕭老爺子作主,管事權從蕭秦氏,轉接到蕭二夫人手上。


    整整四年,府中一應事宜都由蕭二夫人作主,而蕭二夫人又寬厚,對下人們大方的很,所以二房的聲勢越來越高。


    彼時大房死的死,走的走,府中主事的又是二房夫人,於是很多人都在私下裏猜測,蕭二夫人,許就是世子夫人了。


    誰知道三年孝期一過,大房剛剛回府,一直不曾表態的蕭老爺子指著蕭謹言,當眾承認蕭謹言才是世子。


    “……老侯爺放了準話之後,府中流言不斷,反對立世子的聲音一直不曾消散,結果沒過多久,聖人給郡主和四郎君賜了婚,緊接著,四郎君直接成了侯爺!”


    容思勰可以想像到,當時蕭二叔和蕭二夫人是何等糟心。


    蕭老侯爺,辦事從來不按常理來啊!


    聽完綠幕的消息,半夏略有不解:“立四郎君當世子名正言順,為什麽會有人說閑話?”


    “這個我知道。”容思勰接話,“公公和二叔是雙生子,聽說當年,長幼次序弄錯了。”


    “啊?竟有這種事!”


    連翹皺起眉嗬斥:“聲音小些,被旁人聽到了,又給郡主招麻煩。”


    銀珠趕緊閉嘴,四處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問道:“郡主,這弄錯了,該怎麽辦呀?”


    “你個傻丫頭。”容思勰被銀珠逗笑了,她搖搖頭,不在意地說道,“官府隻認名碟,禮法上誰是長子就是長子,誰管你有沒有抱錯。”


    容思勰是新婦,即使屋內都是自己人也不能談叔輩的不是,容思勰打住不提,其他侍女也有眼力勁地轉移話題。


    連翹提起自己一直擔心的事情:“聽綠幕所言,似乎二夫人在下人心中,威信極高?”


    “為人和善,出手大方,對犯了錯的下人也不苛責,換了我,我也會擁護這樣的人當世子夫人。”容思勰笑了笑,拉長聲音道,“這回,我可結結實實地做了次奪人之美的惡人啊!”


    誰會樂意替人做嫁衣,更別說接手的人還是一個十七歲的新婦,眼睜睜看著自己精心營造的大好局麵拱手讓人,蕭二夫人如何肯善罷甘休。


    蕭府內,必然有許多人不服容思勰。


    這個情形早在預料之中,容思勰對此毫不在意,相比之下,她更關心另一件事。


    蕭秦氏回到長安後,一方麵還未安頓下來,另一方麵她喪夫守寡,自然不方便接手管家權,所以蕭二夫人以代長嫂操勞之名,又攥了管家權一年。可是現在容思勰已經進門,她才是名正言順的承羲侯夫人,蕭府的管家權,到底該歸誰?


    這就很有意思了,容思勰暗暗想道。


    “郡主,我還打聽到,趁著新婚,蕭二夫人往文淵院調了許多人,侯爺身邊的四個一等侍女,除了立夏,其他人都是新提拔上來的。”綠幕說道。


    容思勰老神在在地點點頭,而她的侍女們反倒一臉擔憂,悄聲問道:“郡主,我們用不用把這幾個人叫進來,敲打一二?”


    “自然。”容思勰道,“不過,用不著敲打,機會隻會留給聰明人。”


    綠幕和半夏麵麵相覷,不知道郡主又想幹什麽。


    連翹卻非常沉穩,道:“奴婢這就喚她們進來。”


    “有勞。”容思勰翻著名冊,看了看名字,撲哧一聲笑了,“蕭謹言的侍女竟然以二十四節氣立名,倒是很會省事。等他回來,我可要好好嘲笑他一通!”


    沒過一會,四位大丫鬟就魚貫而入。


    這四人分別名為立夏、小滿、穀雨、寒露,都是總領一大塊內務的體麵人物,而立夏,因為是文淵院的老人,體麵尤其大。


    容思勰什麽也沒說,隻是笑吟吟地讓四人介紹姓名、籍貫和經手的差事。


    這四人回話的時候,容思勰也沒有閑著,她細細觀察這四人神態上的微小變化,其中立夏隱隱有四人之首的架勢,寒露和穀雨始終恭謹地低著頭,而小滿,眼神卻頗不老實。


    等四人都說完,容思勰還是沒有表態,仿佛隻是心血來潮,喚她們進來說說話罷了。她站起身,說道:“坐了許久,我都有些乏了。你們陪我到外麵散散心,我還沒好好看文淵院長什麽樣子呢。”


    小滿最先應承,寒露和穀雨還是一副老實模樣,立夏最後才出聲應諾。


    容思勰帶著一大幫隨從,在文淵院內慢慢走動,每走到一見屋子前,她都要停下詢問,興致來了,還要進去一觀。


    這就是,蕭謹言從小住到大的地方啊。


    容思勰甚至在這裏找到了留給容顥南的屋子。


    走到東廂時,不消旁人說,容思勰也猜出來這是書房。


    她生起興趣,打算入內一觀。


    結果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立夏說道:“夫人留步,侯爺不喜歡旁人擅闖他的書房。”


    容思勰動了動眉梢,帶著笑意回過頭。


    和光郡主的大名滿京皆知,眾人羨慕她顯赫的家世同時,也在瘋傳她囂張跋扈、好動刀劍的悍名。


    聽到立夏阻攔新夫人,文淵院裏的下人們雖然手中的動作不變,但耳朵已經悄悄支起來。


    不少和立夏交好的侍女都揪起心,夫人雖然新入門,但可不是個好相與的,立夏恐怕,少不得要受一頓皮肉之苦了。


    眾人都在期待接下來的走向,容思勰卻沒有像她們想像中那樣勃然動怒,反而非常和善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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