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淑嫻心裏一陣慶幸,慶幸之後,就是暴怒:“好啊你,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用馬鞭行兇,蓄意毀我的容貌。你等著,聖人和皇後不會放過你的!”


    “真以為你姐姐是皇後,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容思勰也氣得狠了,說道,“打馬球時惡意擊傷另一人的馬腿,其心當誅。別說我這一鞭子隻是嚇唬你,就是我真的抽中你,也是你應得的!”


    “嗬。”趙淑嫻冷笑,挑釁道,“你隻是虛張聲勢罷了,你真的敢抽傷我嗎?”


    容思勰冷冷一笑,手裏握著馬鞭朝趙淑嫻走去:“你看看我敢不敢!”


    趙淑嫻被嚇得連退好幾步,連忙躲到人群裏,這才有安全感。隔著人影,趙淑嫻看到了容思勰似嘲似笑的眼神,仿佛在譏諷她膽小。


    趙淑嫻雖然生氣,但還真不敢出去逞強,她隻好強撐著撂下一句狠話:“你剛才這一鞭,我記住了。我這就進宮,你等著吧!”


    “巧了,我也想進宮,向皇後殿下討教一下趙家的教女之道。”


    趙淑嫻突然露出奇異的笑容:“你以為我的靠山隻有皇後嗎?到底誰受罰,我們走著瞧!”


    說完,趙淑嫻再不敢多待,立刻轉身朝後走去。


    其他女子麵麵相覷,上前和容思勰說了一番場麵話後,也跟著告辭。


    人群漸漸散開,除了宸王府和承羲侯府的下人外,隻零零散散地留下幾個家族和宸王府交好的女子。


    今日這場變故出乎所有人意料,她們長長嘆了口氣,即使很心疼容思勰差點致殘,也知道這樁鬧劇即將驚動宮中,她們不適合再留在這裏了,隻能用力握了握容思勰的手,接連告退。


    每個人走時,都不著聲色地瞅了蕭謹言一眼。


    蕭謹言從容淡然地站在容思勰身後,任由其他人打量。


    這下這些女子們心裏都有譜了,看來承羲侯府和宸王府的婚約就在最近了,先不說蕭謹言如何得知容思勰的位置,就拚他方才縱身救下容思勰,還毫不避嫌地虛攬著容思勰安慰了很久,就知這兩戶人家已經商談妥當,恐怕不日,就要公布婚訊了。


    大權在握的宸王府和百年世家承羲侯府,這兩戶的聯姻太過可怕。如果容思勰和蕭謹言的婚事成真,那豈不是意味著,忠勇侯府楚家和承羲侯府蕭家,兩大世襲罔替超品侯,都成了宸王府的親家?


    這個場麵光想一想都覺得心驚。


    同行的貴女們就在這樣複雜的心情中離開。


    等人都走光了,一直強硬的容思勰忽然露出悲傷的神情,快步朝踏雪走去。


    踏雪前腿受傷,正趴臥在地麵上,不住地悲鳴。


    容思勰心疼地環住踏雪的脖頸,將臉埋入踏雪長長的鬃毛裏。


    蕭謹言靜靜跟隨在容思勰身後,任由她發泄自己的哀傷。


    “它曾經救過我的命,沒有它,我在西市就死了。”


    “我發誓要好好待它,可是最後,它卻因為我而斷了腿。”


    說到最後,容思勰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哭腔:“蕭四兄,你說踏雪還能再站起來嗎?”


    蕭謹言心裏嘆氣,說道:“能的,趙二娘力氣不大,隻要醫治的及時,興許還有救。”


    即使這樣說,但蕭謹言也知道隻是安慰容思勰罷了,馬腿何其嬌貴,就算踏雪還能站起來,恐怕也無法再奔跑了。


    對於一匹千裏良駒,這無異於奪命。


    就算是自欺欺人,蕭謹言也不忍戳破,他輕聲哄著容思勰:“先起來,我們回去再想辦法。”


    將悲憤發泄出來,容思勰也好受了很多,她順從地由蕭謹言扶著,慢慢站起來。


    容思勰現在已經是一身塵土,蕭謹言也好不到哪裏去,然而此時此刻,誰都沒心思關注這些。


    侍從牽來一匹新馬,容思勰剛靠近就覺得害怕。


    “不行,我還是……”


    明明已經克服的陰影再度爆發,容思勰又變得懼馬了。


    “沒事。”蕭謹言握著容思勰的肩膀,以極輕鬆的口吻說道,“不想騎馬,我們換一種就好了。”


    然後他看向下人的眼神已經變得冰冷,這點眼力勁都沒有。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說道:“去找一輛馬車來。”


    侍從跑出去找車,容思勰由蕭謹言陪著,慢慢往外走。


    走到半路,他們遇到了一臉蒼白的趙恪。


    趙恪動了動唇,似乎想說“對不起”。


    對不起,我從沒有想過,帶給你一生災難的,竟然是他這一世的親妹妹。


    可他最終什麽都沒說出來。


    容思勰目不斜視,仿佛不曾看見這個人,連眼風都沒有掃去。王府的侍女們更加不會給趙恪好臉色看,她們憤恨地剜了趙恪一眼,然後圍著容思勰離開。


    一處淒清的院子內,容思青也在喃喃自語,不停地打發侍女去外麵打探消息。


    前世的變故就在今天,這一世,容思勰有沒有出事?過去究竟能不能改變?


    小丫鬟不斷地被轟出去,一遍又一遍地跑。


    這一次,小丫鬟終於打聽到馬場發生的事情,她興沖沖地往回跑,進門時還險些被裙角絆了一跤。


    “四娘子,我打聽到了!”


    小丫鬟跑進屋,興高采烈的表情漸漸凝固在臉上:“四娘子……”


    容思青躺在床上,已經沒了氣息。


    可是她的眼睛,還瞪得大大的,朝窗外的方向看去。


    馬球墜馬是她們姐妹倆一生悲劇的開始,沒有墜馬,容思勰還是驕傲的郡主,不會低嫁也不會成為笑柄,容思青也不會作為陪嫁,被塞給桐城侯庶子。


    容思青可能會像生母說的那樣,毫無存在感地活到及笄,然後說個不高不低的夫家,夫家看在宸王的麵子上不敢苛待她,然後生兒育女,無波無瀾地老死。


    可惜,那件事發生了,這個事件毀了容思勰,也毀了容思青。她們倆人的命運,都因為別人的一個惡念,而一夜劇變。


    容思青不甘心,她哭鬧,她抗爭,她憑著一口怨氣重回少年,想要改變過去。


    為了扭轉過去,她付出了那麽多,被家族流放,被同父姐姐暗算,甚至還為此付出了自己的壽命。可是直到她死,容思青都不知道,毀了她和容思勰一輩子的悲劇,究竟有沒有被改變。


    重生從這裏開始,亦從這裏結束。


    “四娘子,郡主她,沒有出事啊……”


    .


    事情傳到宸王耳中後,他氣得捏碎了手中的茶盞。


    宸王立刻扔下公務,打道回府,然後帶著容思勰進宮討個說法。


    容顥宗和容顥南也很快聽到風聲,返回府中,陪容思勰進宮。


    而容顥真因為太衝動,則被父兄幾人特意瞞下,不讓他摻和此事。


    蕭謹言親自護送容思勰回來,他本來也想隨同入宮,但被其他幾人攔下。


    蕭謹言心裏咯噔一聲,正要爭取,卻聽到容顥宗說道:“今日之事,多謝。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們,你先回府,幹些其他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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