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的最後一道防線終究崩塌,一眾英勇士卒無一背離,僅餘先行運往後方療傷的傷者,餘者皆隕,囊括營官、副營官及教導員,悉數捐軀疆場。


    經由漫長的三時辰激戰,日寇終奪得三十八師外圍防線之一隅,然阪本政右衛門麵露不悅,此戰果遠未達其預期,同時,心中對炎黃軍之戰鬥力更添畏懼。思及女子亦能英勇如此,男子兵士豈非更為強悍?彼若遭遇如此之師,大日本皇軍真能穩操勝券?


    “關明霞,爾等是如何對敵?丟失之地,需如數奪回。”三十八師指揮所內,鐵梨花指斥著第一百九十團團長關明霞,聲音中滿是怒意。


    關明霞默然,諉過於人非炎黃軍之風,雖知一營已竭盡全力,然失地之事,實難辭其咎。


    “師座請放心,至明晨,若仍不能重奪失地,關某無顏再見您。”關明霞行一鄭重軍禮,麵容堅毅而言。


    此後,日寇屢次凶猛進犯,一時之間深入三十八師腹地,卻又遭頑強抗擊,陣地幾度易主,雙方為爭奪每一寸土地,均有眾多戰士隕落,戰況之慘烈,非言語所能描述,此地恍若煉獄,整個江灣鄉皆籠罩在沉重的悲涼氣息之中。


    於三十八師後方,傷病者被不斷抬入簡陋的臨時病房,醫者、護士、看護穿梭其間,其中不乏自發參與救援的當地民眾。雖深知戰場險惡,卻無人退縮,即使有人因此受傷乃至犧牲,援助之心亦未曾動搖。


    蓋因當目睹那些青春芳華的女兵身軀被抬入臨時靈堂,那刺心之痛,令人無法承受。她們雖非血親,卻讓人心痛難忍,淚流滿麵,更有甚者捶胸痛哭,皆因這些年輕生命,以她們無畏的勇氣,正值花季的年華,舍棄所有,遠赴他鄉守護這片世代生活的土地,此等壯舉,怎能讓人心安理得,不冒險相助?


    “這群該遭天譴的畜生……”一老嫗輕輕擦拭著女兵的遺體,淚水早已模糊雙眼,心中之痛,更甚失子之痛。


    “嗚……”哀傷彌漫整個後方,偶有重傷難愈者,在病房中懷揣對日寇的深仇,遺憾離世。


    “急需a型血液,a型血者速來獻血!”一護士大聲疾呼。


    話音甫落,眾人紛起,疾步而來,因每日皆有人在此候檢獻血,大都是當地居民,隻因炎黃軍還需繼續作戰。


    “咦?你今日不是已獻了三百毫升?”護士驚訝地望向一人。


    “小護娘莫憂,我身健體壯,血氣充足,多獻無礙……”青年拍胸保證。


    “不可,血不可妄獻,過多則傷身,你且歇息,他日再說。”


    “不,不可,姑娘,炎黃軍女兵尚能舍命,我等男兒怎會計較區區鮮血?我牛大河恨不得立刻上陣殺敵,無奈此處不收男兵。下次征兵,我必首當其衝。”


    “對,炎黃軍個個英勇,女子兵更是不讓須眉,誰若還對炎黃軍藏著掖著,誰便是不肖子孫。”一人振臂高呼。


    “對,炎黃軍如同家人,為家人,萬死不辭。”


    瞬間,眾人圍聚,憤懣情緒於此刻爆發。最終,護士淚眼婆娑,拗不過那些已獻過血的人,再次為他們抽血。在她心中,堅信有炎黃軍,有團結的民眾,黑水江畔永不陷落,東北終將光複,中華兒女定將崛起。


    “起立,不甘為奴之人,以吾輩血肉,築成新長城……”歌聲驟起,眾人隨之齊唱,無論醫生、護士、看護、傷病,但凡能言者,即便不識曲調,也低吟隨和。


    一位步履蹣跚的老嫗,一邊倒水,一邊也隨樂輕和,雖不解其意,那發自內心的旋律,她自能感應。


    眾人之熱血被點燃,豪情之歌響徹三十八師,最終,全師齊唱軍歌,或三兩相倚,或邊加固工事邊唱,指揮所內,鐵梨花等人亦加入其中,歌聲綿延不絕,彰顯中華民族之堅韌不拔。那響亮的歌聲,甚至穿透至日寇耳際,雖不解其意,其堅定不移、傲骨錚錚、視死如歸之精神,自能感受一二。


    “此即炎黃軍乎?其可怕之處,非實力,乃其精神。”阪本政右衛門低語,心中懊惱漸散,因他相信,世間任一軍隊,未必能做得比他們更好。這是一支真正不屈之師,孕育此等不屈之師的民族,豈是輕易可征服?


    阪本政右衛門首次對侵華之戰產生疑慮,大日本帝國真能征服此等民族?昔日之他,定會斷言,能,定能。而今,他隻能說,或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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