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古小辰所震懾,範洪祥隻好帶著九公主狼狽離開……


    巧娘擔心古小辰闖下大禍,而古小辰卻是滿不在乎。


    但轉念一想,睿智如靖帝,即便知道此事也不會為了九公主而太過責罰古小辰,畢竟若是沒有古小辰的話,他的皇位都是不穩。


    傍晚……


    幾人坐在一起吃飯,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打了九公主心情舒暢,古小辰氣色較比之前竟好了一些。


    望著身邊的少年,巧娘隻見古小辰一邊吃著一邊和田伯有打趣,好似白天什麽都未發生一樣。


    “他畢竟貴為公主,你不應該動手打她……”巧娘對古小辰道。


    看向巧娘,古小辰故作驚訝模樣,“殺她?還不至於吧。”


    “你……”巧娘被氣得直翻白眼,“我不是這個意思……”


    古小辰自然明白巧娘的意思,咧嘴一笑,“打就打了,你們都準備好,咱們馬上就離開。”


    “馬上就走?”巧娘驚道。


    “怎麽?再待下去我可要打皇上了!”古小辰依舊一副不正經的模樣。


    田伯有也是在一旁傻笑,跟古小辰在一起時間久了,他也是變得不正經起來,聽聞九公主被打,田伯有直呼過癮。


    看著這一老一少,巧娘哭笑不得,一旁方師爺也是苦笑搖頭。


    一旁宛如聽到古小辰說要離開,便忙問:“咱們這就走啊?”


    古小辰看向宛如,正色道:“宛如,你看見九公主身後那老閹狗了嗎?我最近可是饞狗肉了,再見到他,我可真不知道我能做出什麽來,你們要也想吃狗肉,那咱就留下不走。”


    宛如被古小辰逗笑,又道:“走,怎麽不走?討厭死那公主和太監了!”


    其實說要離開,巧娘也是萬分開心,便問古小辰:“那咱們去哪?你現在需要有地方養傷。”


    一旁田伯有插言:“巧娘怎麽忘了,老田我是京都人啊,京都我有宅子,你們都去我家!”


    古小辰點了點頭,“也好,你們隨田大人回家,我京中還有個朋友,我先去探望一下。”


    “你京中還有朋友?”田伯有有些驚訝。


    “也是此前去渭陽時,路過京都認識的。”古小辰解釋道。


    “那咱們何時離開?”田伯有問道。


    “你調任的公文何時能辦妥?”古小辰反問。


    “隨時可以。”


    “好,那待明日你將公文取回,咱們便離開!”


    翌日清晨……


    田伯有自行離開去了吏部領取調任公文,有靖帝口諭在先,吏部的官吏直接將靖國內知縣空缺的地域名單拿給田伯有,任其挑選,田伯有最終選了一個距離天陽山最近的城池,名為‘下乙’。下乙城距離杭西城不過百裏,本是後者所轄。其實杭西城目前也是無人管理,但因杭西規模較大,最高長官需要知府級別,田伯有身為知縣,品階不夠。下乙城麵積不大,人口不多,與渭陽相似,與杭西城相距百裏但卻差之千裏。名單之中倒也有其他幾處比下乙更好的去處,但田伯有本就胸無大誌,且此處距離天陽門較近,也就是離古小辰更近,經渭陽一役,幸存的幾人經曆生死,關係自不必多說,田伯有獨身一人,早已將古小辰和巧娘等當做了親人,想著若日後巧娘嫁給小辰,那定是要一同去天陽門,這樣便可離他們更近。田伯有手持下乙調令走出吏部,心情甚好。


    另一邊,古小辰和巧娘姐妹去和靖帝道別,後者起初極力挽留,但古小辰聲稱門中有急事召喚,靖帝也隻得無奈不再阻攔。


    一行五人出離京都內城,下乙無人掌管已久,田伯有和師爺也不急於上任,打算待古小辰傷好一同南下,巧娘和宛如自然也是留在古小辰身邊,閑來無事,幾人便隨古小辰一同探望友人,而古小辰口中的京都友人,指的自然就是吳華之。


    馬車晃晃蕩蕩,不過片刻便駛到了吳宅,下了馬車,眾人見吳宅院門大開,院中很是安靜。幾人邁步走進吳宅,聽到了聲響,宅內二進走出一人,正是吳華之!


    見到古小辰,吳華之愣在了原地,前者微微一笑:“怎麽了吳兄?不認識在下了嗎?”


    “古兄?……”吳華之緩緩邁步來到古小辰麵前,上下打量著後者,隨即驚訝道:“真的是你啊!古兄!”古小辰外傷頗重,周身大量傷口包紮,在確認是古小辰後,吳華之臉龐之上難掩興奮之情。


    拉著古小辰的雙手,吳華之激動道:“此前聽傳言還不敢相信,沒想到我大靖的少年英雄果真是你!”


    古小辰一擺手,“沒有英雄,古小辰還是那個古小辰!”


    說罷,古小辰對吳華之一一介紹田伯有等人,隨即眾人邁步走進中廳,坐於廳內,古小辰對吳華之問道:“相別日久,吳兄近來可好?”見到吳華之,古小辰又端起了讀書人的架子。


    吳華之依舊是文弱書生的模樣,見古小辰問起,便傻傻一笑:“還好,獨身一人,倒也樂得清閑,平日裏無事幫人代寫封書信,餘下皆是讀書打發時間。”


    古小辰隻覺得自己竟有些羨慕吳華之的生活,隨即感慨道:“不理世間事,遨遊文海中,吳兄這般生活真令人羨慕!”


    “古兄莫要取笑,如今你已是大靖的英雄,未來成就也定然是無可限量!”吳華之道。


    聞言,古小辰一時沉默,眾人也是察覺到他麵色有異,皆不知他心中在想什麽……


    吳華之雖為人軟弱,但卻心地善良,且同樣喜歡舞文弄墨,古小辰將其視為知己,在朋友麵前,古小辰也是不再多做掩飾,隻見他長歎一聲,苦澀道:“吳兄,別再提英雄二字了,真正的英雄都已死在渭陽城下,他們的名字可能都沒人知道,而古小辰如今有幸不死,卻又能獨享這世人的讚譽,古小辰心中慚愧,也不配……”古小辰言語之間盡是酸楚。


    古小辰出生至今曆經頗多,加之他原本的性格,如今他心中已是沒有了年輕人那股高傲的心氣,他說羨慕吳華之這樸素無華的生活並非虛言,與世間浮華相比,他更願意平凡度日。


    望著傷痕累累的少年,巧娘一對美眸之中難掩愛意,她為人善良且保守,此前雖說對古小辰有意,但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以她的性格對父母之命定是言聽計從,心中認為這便是她身為女子應當守的規矩。但隨著相處日久,她對古小辰的愛慕逐漸加深,這個比自己還年少的男子並未讓她覺得浮誇幼稚,雖也時常愛玩笑,但麵對大是大非時古小辰所表現出的成熟、擔當,竟讓一貫以成熟、懂事的巧娘對其心生依賴。


    吳華之平日裏寂寞,碩大的宅子就他一人難免無聊,如今見到古小辰回來,吳華之不僅讓其留下養傷,且讓田伯有等人也是一同住下,盛情難卻,眾人也隻好留了下來。


    晚飯過後,傍晚時分……


    一眾人坐在吳宅前院的涼亭中等待夜色降臨,修煉之人的身體確實異於常人,古小辰覺得經脈中每恢複一絲真氣,體內傷痛都在隨之緩解,前幾日連行走都頗為費力的他,如今已是沒有那麽虛弱了……


    “古兄,你這般年紀便有如此智慧,為何不考取功名,卻是習武行走江湖?”有些酒意的吳華之問道。


    見古小辰回來,吳華之心情尚佳,不勝酒力的他也是和田伯有、方師爺淺酌幾杯,古小辰有傷在身,巧娘沒有讓他飲酒。


    古小辰聞言笑道:“我兒時也曾如你這般,喜好舞文弄墨,以文人自居,讀的書更是數不勝數,可後來家逢突變,流落在外,每日食不果腹,哪還有心思想這些?後得我師父相救,拜入天陽門下方有今日。而如今生逢亂世,我的書也讀得夠多了,今後便安心做個習武之人!”


    吳華之酒醉,聽古小辰一番話竟突感讀書無用,也升起了起披甲報國的向往,隻聽他醉醺醺道:“不錯!亂世之中,百無一用是書生!不如我拜到你門下,從此也效仿你棄文習武!”


    古小辰搖頭苦笑,還不待其言語,卻隻聽一旁巧娘對吳華之微笑道:“吳公子此言差矣,習武自然可以報國,但所謂運籌帷幄決勝千裏,自古身負謀略之大才者,無一不為國家起到關鍵的作用,就如渭陽之戰,武力是為根本,若無小辰和師爺之謀略,城中百姓或不能全身而退。”


    古小辰微笑望著巧娘,目光之中不乏讚賞,心中想著,與他相識的其他女子相比,巧娘或力不能敵,但若說起才謀,巧娘可謂無出其右,心想巧娘若能嫁於一官宦為妻,那定可助其平步青雲!


    聽巧娘此言,吳華之也是神清目明,連忙拱手正色道:“不愧是將軍之女,此一番話當叫華之自愧不如!”


    巧娘掩口莞爾,見吳華之這般腐儒模樣,古小辰也是笑道:“吳兄,回望初心,你讀書的本意除了愛好之外,不也曾想有朝一日身當仕途,造福一方嗎?”


    吳華之無奈搖頭,“出身寒微,心有餘力不足,欲為之而不能啊……”


    “吳兄何出此言?你即便日後不入仕途,也可教書育人,哪怕保持初心獨善其身也是好的,那些為國赴死的真正英雄不就是要換得你們餘生安好嗎?”古小辰道。


    吳華之一時無言……


    隻見古小辰又正色道:“吳兄,今日你我可在此約定,我守住大靖疆土不失半分,你未來若是入仕便要做個好官!”


    吳華之聞言一怔,隨即起身高聲道:“好!承蒙古兄賞識,華之明日起便刻苦攻讀,以待來日朝廷大比!”


    吳華之滿心豪情,可一旁宛如見他這一股文縐縐的可愛模樣卻是不禁笑了出來,讓不明所以的吳華之有些難為情。


    “吳書生,你別天天就知道死讀書,趕緊找人說門親事成家立業,不然怎麽對得起你吳家祖上!”與姐姐不同,宛如性格活潑、爽朗,見吳華之盡做這腐儒姿態,便出言調侃。


    眾人大笑,吳華之更是滿臉通紅,尷尬道:“大丈夫不立業何以成家,再說古兄不也還未娶妻。”


    “古小辰怎麽沒有?我姐姐可是馬上就要嫁給他的!”宛如瞪大眼睛說道。


    古小辰心中暗道不好,“又來了……”


    聽宛如所言,吳華之一愣,看了看巧娘,卻見後者一臉嬌羞,又看了看古小辰,古小辰則是一臉尷尬,巧娘比古小辰年長幾歲,且前者溫婉大氣,看著比沒個正經的古小辰成熟很多,吳華之從未將二人往這方麵聯想,但看如今二人的表情,知道宛如所言不假。


    隻見吳華之興奮地對古小辰道:“恭喜啊小辰!這般大事你竟不告訴我!”


    古小辰如芒在背,隻得尷尬地笑了笑……


    “怎麽樣?我姐姐能配得上他吧?”宛如得意地問。


    吳華之哈哈一笑:“那是自然!巧娘姑娘才貌雙全,又出身名門,能娶到這般妻子,定然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望著吳華之,古小辰心中暗罵:“你個死書呆子什麽時候學會拍馬屁了!”


    “聽沒聽見?!能娶我姐是你的福氣!”宛如對古小辰道。


    古小辰苦著臉,瞥了眼宛如:“聽見了,我耳朵又沒傷!”


    “不知古兄和巧娘姑娘打算何時完婚?”吳華之笑著追問。


    巧娘俏臉羞紅地望著古小辰,等待後者的回答。


    古小辰心中恨得咬牙切齒,“你個死書呆子!別人娶媳婦兒,你怎麽這麽上心?!”


    田伯有此前喝得不少,方才打了個盹,這會兒醒來聽到眾人對話,便接茬說道:“馬上就辦!”眾人望去,隻見田伯有晃晃蕩蕩站起身來,又道:“如今老季不在了,巧娘便是我的女兒,待之後去到下乙,我便為他二人完婚!”


    望著田伯有,古小辰吞吐道:“那個……倒也不急於一時吧……”


    見古小辰這般為難的模樣,巧娘自然知道他心中作何所想,隨即眉頭一蹙,怒道:“古小辰!有父母之命在先,你不可不要我!”


    巧娘此言一出,眾人皆愣在了原地,吳華之更是目光掃過嬌怒的巧娘和麵色為難的古小辰,一時不明所以……


    “怎麽回事?你打算不要巧娘?”田伯有看向古小辰問道。


    古小辰目光閃爍,對巧娘含糊道:“巧娘姐嚴重了……說不要是談不上的……”


    “你不娶我姐,不就是不想要我姐嘛!”宛如也對古小辰怒目而視。


    “不不不……”古小辰連忙擺手,“此言差矣,不要意為拋棄,我若娶巧娘姐為妻,後有休妻行為,可稱之為拋棄,可如今我二人並未完婚,未曾擁有,何言拋棄呢?”古小辰尷尬地解釋道。


    還不待他人發作,便見吳華之借著酒意,怒斥道:“狡辯!古兄此言可謂離經叛道!”


    古小辰瞪大眼睛望著一臉正氣的吳華之,心中暗道:“這是又要扣帽子了?”


    隻聽吳華之接著說:“我大靖堂堂禮儀之邦,從古至今,婚姻之事皆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與巧娘姑娘即有婚約在先,那便必須行完婚之事!華之向來敬佩於你,沒想到你竟是這般不守信用之人!不守大靖倫理綱常,棄原配不顧,你是為不忠,違背父母之命,你是為不孝,你怎能如此不忠不孝……”


    “行了行了行了……”古小辰連忙將吳華之打斷:“你再說下去我就要被拖出去殺了!”


    吳華之義憤填膺,田伯有也在一旁附和:“古小辰!我原以為你這孩子有情有義,沒想到你內心竟這般不堪!”


    古小辰心中叫苦,“我又沒逛窯子,我怎麽不堪了?!”


    不敢犯眾怒,古小辰心生緩兵之計,忙對眾人說道:“你們先都別急,我是說不急於一時,又沒說別的……”


    古小辰正說著,卻見吳華之麵色一喜,忙插言道:“我就說嘛!古兄為人我是了解的,他豈會做那不忠不孝之人!”


    田伯有麵色也是緩和過來,“那是我們錯怪他了,那就按我說的,待我去下乙上任之後頭一件事,便是為小辰和巧娘完婚!”


    看向田伯有,吳華之滿臉興奮,猶如他要娶妻一般,“到時候我定然也要去討上一杯喜酒!”


    “那是自然!到時候我們不醉不歸!”田伯有和吳華之一唱一和,已然將古小辰的終身大師定了下來。


    反觀古小辰呆呆地望著二人,內心之中無以言表……


    “古兄,就這麽定了,你說可好?”吳華之對古小辰笑道,笑意十分真切。


    古小辰露出勉強地笑容:“甚好,甚好……如此甚好……”


    宛如上前挽住巧娘手臂,嬌聲道:“姐姐,你終於要嫁人了!”


    巧娘滿臉嬌羞,但喜悅之情卻是溢於言表,含情脈脈地望向古小辰,後者見狀也是連忙配合地露出笑容。


    一時間,江雨柔的身影浮現在古小辰腦海之中,他心中暗歎:“這下麻煩了!”心裏這般想著,可在古小辰未曾留意的內心深處,好似還有一道白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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