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辰傷勢太重,無法騎馬前行,眾人隻好為其準備了一輛馬車,以方便他在路上休息。


    一行人自驛站離開,以董虎為首的一隊皇室親兵在前方領路,田伯有和方師爺駕著馬車,帶著車內的古小辰和巧娘姐妹跟在後麵,馬車之後便是一眾渭陽百姓,眾人在官道上緩緩而行,駛向京都。


    一路無話,這一日,一行人終於來到了京都。進京之後,董虎先叫人將一眾百姓帶走安置,而他便帶著古小辰和田伯有等人入宮麵聖。


    馬車在繁華的上京大街上緩緩行駛,躺在馬車內,二進京都的古小辰卻是無暇欣賞京城的繁華。或是者近幾日路上顛簸,古小辰周身傷口膿化發炎,整個人也是燒得神誌不清,好在他體內真氣已少量恢複,有匹夫真氣療傷才不至讓其有生命危險。


    馬車內,巧娘不斷為古小辰更換額頭上的手帕為其降溫,看著古小辰日漸消瘦的臉龐,巧娘心疼不已。


    古小辰整個人昏昏沉沉,時睡時醒,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覺得馬車停止了晃動。


    抬頭看向季巧娘,古小辰虛弱道:“到哪裏了?”


    將馬車一側車簾掀開,巧娘隻見氣勢恢宏的京都內城城門出現在眼前,便回頭對古小辰道:“到宮門口了!”


    季婉茹被皇宮的氣勢所吸引,將頭探出車外觀瞧,很是興奮。


    見狀,巧娘對宛如說道:“宛如,不可……”


    還不待巧娘說完,宛如便回頭學著前者的口氣說道:“不可如此,女孩子要矜持……”


    聞言,古小辰看向宛如,二人相視一笑,巧娘也是莞爾。


    古小辰這會兒清醒,便在車內和姐妹二人閑聊起來,車外的田伯有也時不時地插嘴。


    時過半晌,古小辰對車外田伯有問道:“大人,我們為何還不進宮?”


    田伯有也是不明所以,“待我去問問。”隨即便胯下馬車,向宮門口走去。


    古小辰也緩緩坐起身來,向車外望去。


    片刻之後,田伯有返回,對車內三人道:“有重要人物出宮,讓我們在此等候,董虎在宮門處守著呢,可以進宮就會告知我們。”


    古小辰點了點頭,“是何人出宮?”


    “聽董虎說好像是什麽萬國師……”田伯有也不太確定。


    聽到‘萬國師’三個字,古小辰眉頭一挑,忙問:“可是萬青龍?”


    此前古小辰以文人自居,自然是聽過萬青龍的名字,萬青龍這三個字在靖國讀書人心中地位極高,無數人想拜入其門下,但萬青龍眼光極高,一生收徒不過四人,現如今已有兩人身為靖國宰相,靖國無數文人都將這位號稱天下第一謀士的老者當成自己的心中偶像。


    官輕言微的田伯有算不得讀書人,且當今靖帝重視人才,靖國的國師不止一位,好比玄空此前也被封為國師,雖此前肯定也是聽過天下第一謀士之名,但如今被古小辰問起,卻是一時想不起來……


    見田伯有答不上來,一旁方師爺便對眾人說道:“應該就是他了,萬青龍,當世第一謀士!”


    “天下第一謀士?這人好厲害!”季婉茹驚道。


    反觀古小辰卻是一臉不屑,“第一謀士?第一匹夫還差不多!這等老匹夫為季伯伯提鞋都不配!”說罷,古小辰便再度躺下,閉目不再言語。


    眾人自然是知道古小辰為何動怒,身為當世第一謀士,又是靖國國師,金軍兵臨渭陽城下之時,他又在何處?


    半晌之後……


    隻見宮門內出現一支極為有排麵的儀仗隊伍,近百名宮女和侍衛位列兩側,中間萬青龍坐在一張八人合抬的太師椅之上,秦離花和一名中年男子位於萬青龍兩側騎馬而行,男子正是秦離花的師兄,萬青龍的三弟子——熊柳甲。


    儀仗隊伍緩緩經過古小辰等人的馬車,董虎也是走了過來,告知眾人可以入宮。


    而就在此時,古小辰所乘馬車的馬匹好似被儀仗隊伍驚擾,受驚的馬匹竟突然衝向了儀仗隊伍!


    一眾宮女嚇得連忙躲開,幸虧董虎眼疾手快,伸手拉住馬匹韁繩並將其製止,好在無人受傷,虛驚一場。


    儀仗隊伍停下前進,萬青龍和秦離花等人皆是向古小辰的馬車看來。


    驚擾國師,不是小事,董虎連忙上前賠禮,卻隻見熊柳甲望向馬車,冷聲說道:“何人馬車在此擋路,活的不耐煩了嗎?!”


    董虎麵色尷尬,還不待其言語,卻隻聽身後馬車內傳出一道虛弱的聲音。


    “我確實活的不太耐煩,不知你想如何?”


    古小辰本就心中有火,而見熊柳甲這般行事儼然與惡霸土匪無異,百姓有難之時你們不肯出麵,如今卻在此作威作福,以古小辰的性格,如何能忍得了?


    此言一出,董虎瞬間冷汗直流,田伯有等人也是被古小辰的話驚住……


    萬青龍眉頭一皺,以他的地位,不知多少年沒有聽過這般言語了。


    秦離花隻是這麽望著馬車,白皙的臉龐之上依舊平靜。


    而熊柳甲卻是勃然大怒,隻見他對馬車怒喝道:“大膽!車裏是何人?竟敢如此出言不遜!”


    “活的不耐煩的人。”車裏聲音再次傳出。


    身為萬青龍弟子,熊柳甲定是資質過人,且如今這般身份,內心自然是極為自負,平日裏恭敬的話聽的太多,如今又如何受得了這般諷刺?


    “你可知車外是何人?”熊柳甲又道。


    隻聽城內傳出一聲冷笑,“可是那萬青龍?”


    “放肆!你敢直呼國師名諱!?”熊柳甲此刻已然怒不可遏。


    車簾掀開,隻見古小辰在巧娘二人的攙扶下踉蹌地出現在車頭之上。


    熊柳甲等人隻見古小辰周身被包裹好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滲血,模樣很是駭人!


    古小辰微眯著雙眼看向熊柳甲,“我不僅敢對國師如此說話,我還敢在渭陽城下擊殺數萬金兵!你想不想知道我還敢做什麽?”


    古小辰隻身於渭陽城下擊殺數萬金兵之事已然傳遍整個靖國,熊柳甲自然是也有所耳聞,但他卻未曾想到馬車之內的便是古小辰,被古小辰滿是殺氣的眼神盯著,熊柳甲隻覺得周身寒意四起,一時間再不敢言語……


    在得知麵前的少年便是古小辰,萬青龍和秦離花也是麵色一變。


    見熊柳甲不再言語,古小辰麵露冷笑,同時高聲大喝:“鼠輩!朝廷皆是這般鼠輩,我大靖百姓何以安穩度日?!”


    熊柳甲一時不敢還嘴,而萬青龍畢竟位高權重,尤其在兩位弟子麵前被一少年如此奚落,也是下不來臉麵,但麵對大破金軍的古小辰,他還是盡量語氣平和地道:“原來這位小友便是渭陽的英雄,沒想到竟剛這般年紀,真是讓拉夫自愧不如。”


    麵對萬青龍的誇獎,古小辰卻是毫不領情,隻見他瞥了一眼萬青龍,依舊沒好氣地說道:“爾等白食朝廷俸祿,國家有難卻置身事外,如今麵對我等卻如此官威十足,我怎麽不見你愧於何處?”


    見事已至此,董虎也是聽之任之,這般場麵堪稱百年難遇,既然無力阻攔,便就看個過癮吧,但古小辰這般犀利的言辭卻是讓董虎很是意外。


    和董虎一樣,田伯有等人起初也是擔心事情鬧大,但聽古小辰越說眾人心中也越是解氣,索性也就聽古小辰罵個痛快。


    如今萬青龍麵色不善,要是放在平日裏早就大發雷霆,但能擊殺數萬金軍的豈是凡人?麵對眼前的少年,萬青龍還是控製情緒,道:“聞聽小友與季將軍是舊識,老夫對季將軍也是十分欽佩,可季將軍常年在外,我二人不得相交,但有一次我二人於京都偶遇,卻是相談甚歡!”


    “一派胡言!季將軍何等英雄?能與你這老匹夫相談甚歡?你真當我如此好騙嗎?”古小辰絲毫不留情麵,對萬青龍大喝道。


    眾人被‘老匹夫’一詞再度震驚,尤其巧娘,張開小嘴望著古小辰,但一對美眸之間卻是流光溢彩。


    此言一出,萬青龍算是徹底再無法忍受,隻見其一張老臉之上的表情已然不可用言語形容。


    而另一旁見師傅受辱的秦離花麵色也是不再平靜,對古小辰怒目而視道:“你這少年好生無禮,我師父乃一國國師,對你以禮相待……”


    還不待秦離花說完,便見古小辰打斷道:“一國國師在金兵攻打渭陽之時有何作為?”


    麵對古小辰如此犀利的言語,秦離花不露懼色,對古小辰說道:“我師父曾勸說皇上盡早棄城渭陽,但皇上不忍讓百姓流離失所……”


    再次將秦離花打斷,隻見古小辰放聲大笑:“棄城渭陽?真是好計!天下第一謀士果然名不虛傳!”隻見古小辰伸手拍了拍拉車馬匹的馬背,“老馬啊,這國師你也能當,隻需記住力不能敵時便棄城逃跑即可,有此計謀,可永保你國師之位!”


    “你……”秦離花被古小辰嗆的說不出話來,平日裏她無論智慧、口才都是遠超他人,可如今麵對麵前的少年卻是屢屢受挫。


    但秦離花心性非常人能及,依舊欲在古小辰麵前扳回一城,隻見她控製心緒,對古小辰解釋道:“我師父並非武將,無法像你們那般在戰場與敵軍廝殺保家衛國……”


    再次將秦離花打斷!


    隻聽古小辰不屑道:“你還知道保家衛國的是我們?我為靖國戰得遍體鱗傷,但如今進宮麵聖還要在此等候這等老匹夫!這是何道理?”


    秦離花被古小辰氣得胸口脹痛,再無法保持心平氣和,“你這人好不講理……”


    絲毫沒有理會秦離花,隻見古小辰轉身向車內走去,隻留下一句話:“進宮吧!”隨即便消失在秦離花視線之中。


    巧娘和宛如看了眼麵前被古小辰氣得怒不可遏的女子,也是連忙返回車廂。


    田伯有坐在車頭一張胖臉之上滿是得意的表情,隨手拉起韁繩,一聲大喝,馬車便緩緩向宮門行去。


    董虎也是對萬青龍施以一禮,隨即連忙跟上。


    萬青龍師徒三人一時愣在原地沒有離開,目光望著遠去的馬車,直至消失在視線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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